第十七章 书生亦败(2 / 2)
忽然,他又想到黑袍人,冷不丁的打了个寒噤,极力打起精神,用目光在四处扫视起来。
黑袍人不在,他是已经走了,还是死了,又或者是躲起来了?
到了此刻,沈苛也不想书生还去留下对方了,但愿他真能一走了之,对谁都有好处。
一想到老师,便瞧见书生此刻脚踏虚空,阖眼而立,薄薄气流在其周遭极有规律的流动起来,就似沉浸在另一处美妙的环境中,早已从此间世界剥离了出去。
沈苛不知道那是种什么样的境界,但也知道对书生没有坏处,不由的在心中暗松一口气。
但是偏偏就在这时,天空忽然暗了下来,一股极其阴冷的气息突然在这天地间弥漫而开,沈苛一颗心咯噔一跳,急忙抬头望去。
只见天际在飞快的变黑,眨眼间,已将大地笼罩在无垠黑暗中。
沈苛根本没瞧出半端倪,便犹如堕入深渊之中,不见一丝光明。
他不禁的将手中的柴刀握紧了几分,冷汗悄然的陈列在额头。
在黑暗中,忽然亮起一片绿光,两只碧绿眸子似是两盏大灯笼一般,将他周遭三丈内的黑暗驱散的一干二净。
沈苛身处黑暗中,瞧着那方的光明,心中不由的安稳了几分,因为光明中是书生,书生在他的眼中虽然可恶,但也是那般的可爱。
书生别的本事,沈苛不甚了解,但害人的本事他一向对其有着强烈的信心,这样的人,通常都是棘手的。
但害人的通常也会被他人杀害,这也是难以避免的事。可惜的是,沈苛并没有想到。
又或许是,他不愿去多想。
事实上,就算他想到了,也无济于事。
在他心思转换间的时候,战斗可不会因此停下。
但这竟是一场悄无声息的战斗,没有发出一声响,存在于世人眼中的天崩地裂也没浮现出来。
唯一能看出战斗痕迹的只有一。
那就是光明在缓缓的缩,一寸寸的被黑暗吞噬,就像是一个大饼正在被无尽的黑蚂蚁吞食着。
忽然,身处光明中的书生,嘴角处竟缓缓的流出鲜血,虽然没有大口大口的吐,但一流,却再也没有停歇。
随着时间的消逝,光明渐渐缩得只有一人大,堪堪只将书生包裹住,他那洗的发白的衣襟胸前,已经被自己的鲜血染得透湿,血迹一直流入脚下,再从脚下流入黑暗中。
正是一抹诡异的画面。
而其脸色,更是惨白的可怕,隐隐间,就有如与老人一般,已缠绕上一抹泛青的痕迹。
沈苛的脸色也苍白,一双拳头攒得指节已发白,极力的咬着嘴唇,甚至连嘴唇都被他咬出了血,可他却浑然不觉。
他忽然很恨自己,为什么平日不认真跟书生学习制毒术,他也只想到这,没想到就算他从娘胎里便开始认真学习,在此场战斗中也不过增添一些徒劳的举动而已。
虽然它没想到这,他却想到了平日里与老师在一起的时光,在此刻看来,竟是那般的令人温暖,令人欢喜。
就在此刻,书生的身躯在那无边的黑暗中猛的一颤,一道恐怖的气劲蓦然从他腹部间洞穿而过,一双碧绿的眼眸忽然睁的浑圆,一血丝渐渐的攀上了眼眸,碧绿的眼眸便缓缓失去光泽,不消半刻,已将天地完全置身于黑暗之中,
黑暗中忽然发出一声撞击,随之有种衣袂破风之声,在这寂静的环境中响起。
下一刻,沈苛只听前方的地面上狠狠的砸下一物,似是将地面都撞的颤了几颤。
沈苛的心脏也有如这地面一样,在此刻猛地一颤,生怕撞上地面的东西不是外物,而是老师。
黑暗忽然如消逝的影子,从天际上撤走,灿烂的阳光再次洒向大地,光明消失不过只有片刻间,却给人一种久违的暖意。
但沈苛只觉浑身已堕入冰窖,寒冷的将身躯冻得一片冰凉。
他没有猜错,撞在地面上的真是老师,地面上几尺厚的泥土已不复存在,露出下面一片坚硬的花岗石,而书生已整个的嵌入了石中,其周遭都是被震成了一种龟裂的纹络。
书生此刻睁着眼,眼中的那双漆黑的眸子竟已染成了血色,就似是血迹已然凝结在了眸子中一般,而其眼角处正缓缓的流着鲜血,极极细,模样却可怖的很。
看来,他的眼睛已经失去了光明。
对于瞎子而言,可怕的并不是从来没有见过光明,可怕的是曾经已经尝试过光明,已经完整的领略过光明的可爱之处,却又忽然间失去了它,未来也只能埋藏在心里,再也不能拥有。
瞎子的世界或许只有两种。
一种是他自己认为他已被光明抛弃,另一种是他已将光明抛弃。
沈苛不知道书生将会成为哪一种,但这两种无疑都是残忍的,都是一种偏执到有些极端的执念。他不敢在想下去,也不愿在多想,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只想做的。
就是将老师带回去,带出这片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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