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秋之华(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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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分子总是有不满意的现象,这是知识分子的一个特点,他对生活、对任何人都持批判性的态度,他只看自己,其工作、生活方式都是个人的。集体的生活、集体的责任心比较弱。所以在面对国家的大事业时,他是这样的,如果这个事情对他有利,他就是无所谓,就支持;如果要为了国家的发展大业要牺牲他的一部分利益,他就反对得不得了。

这和他们的工作特点有关,或者写书,或者是表演,他一般就有很多的优待,但如果在这方面减少了对他的关注,减少对他的歌颂,或者不歌颂他,他就不满意。知识分子必须对自己负责,还要对社会负责,对国家负责。如果他不管社会、不管国家、不管集体,那么必然会与国家的实际情况脱节,最终走上反社会、反国家以及反人民的错误道路……”

—————摘自《真理报》1992年9月19日头版《论知识分子之于国家、民族、社会的辩证关系》,作者:尤里.马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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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时间,谁会来拜访呢?

米哈舍维尔抱着疑问,放下调羹和面包,小心的开启房门。

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壮汉;漆黑的鬓脚,如沙丘背面的半月般向后束起的黑色长发,雕塑般深邃沧桑的脸颊,以及身高190cm的魁梧身材,怎么看都是典型的职业军人。不过这个人现在气喘吁吁,明显跑了好久。米哈什维尔大量了几秒,终于回忆起这张令人印象深刻的脸。

“是你?!”他很诧异,“安德烈?安德烈.加里宁,这个时候你不在家,来这干什么?”

门外的人,曾经接受过他的帮助。几个月前,安德烈孤身一人来到伏尔加格勒,米哈什维尔很热心的为这个看上去就是个士兵的男人提供了不少帮助;直到安德烈和这里的小提琴奏者伊莉娜.卡琳妮娜一见钟情。他们以火箭般的速度恋爱、结婚,一时间成为附近住宅区居民的美谈:一个很爷们的外乡人捧走了伏尔加的向日葵!

“是的,是我。”来访者推了推门,显得有些焦急,“先让我进去,弗拉基米洛夫,有很要紧的事情。”他回头看了看街道左右,秋暮的光彩下只有枯黄的落叶,家家户户的灯火让这里显得很温馨。

“好吧,”米哈什维尔放安德烈进门,“如果你还没用晚餐的话,我还有一份白菜炖肉。”他觉得安德烈的表现实在太奇怪了,对着孩子招招手:“哈维尔,你可以在客厅吃饭了。”

注视着这边的哈维尔立即兴高采烈的端起盘子去享受电视节目。

“谢谢,不过不用了,”看到小哈维尔离开,安德烈一把抓住米哈什维尔的手臂,忧心忡忡地说,“我们时间不多了,你必须赶快离开!”

这没头没尾的告诫让米哈什维尔以为这位几个月前来这里定居的安德烈抽风了,他一用力就甩开了:“你在说什么蠢话,离开?干什么,到哪里去?”

“蠢的是你!”安德烈把今天的真理报拍在餐桌上,指着头版总书记的署名文章说:“这就是原因!我没和你说过,我在来伏尔加格勒前是在阿尔法部队干,现在还能弄到点消息。你最近报道拖拉机厂事故的文章让一些人很不喜欢,这些天的报纸你都没看么?!”安德烈巴掌拍在“尤里.马林”名字下面,一滴汗水顺着脸颊滑下来。

他嘴巴的动作在米哈什维尔眼中无比缓慢,那个单词的含义让记者同志脑袋发懵。

“大清洗,已经开始了……”

大……清……洗……

大——清——洗?

大!清!洗!!

这个强壮的男人用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的手脚瞬间被灌进了几百斤铅,动弹不得。

太沉重,又太残酷的词语,每个苏联人都明白这其中的含义。专注批判社会不公平现象的米哈什维尔当然对此有充分的了解——拜戈尔巴乔夫时代新思维影响下的无数真相文和解禁书籍所赐,苏联历史上第二残酷的一个时代不再是大众噤声的事情。

米哈什维尔愣愣地看着报纸上“总书记做出重要指示”的照片,不可置信的颤声喊道:“他怎么能……他怎么敢……这种荒谬的事情,怎么能再次上演?!”

安德烈目露悲哀的神色,在他看来,这种事情在尤里.马林上台后就是注定的。他必然会消灭掉所有被视为“障碍”的人,这一次,不过是借题发挥而已。

而且理由比当年钢铁同志反“托派”的理由更烂……

“收拾东西吧,你已经上了审判庭的名单。”

“这种事情你怎么会知道……”米哈什维尔依然感到这种事情难以相信,“不,阿尔法部队?传说中那些人不是都被——”他猛然记起去年在那些鱼目混珠的信息中流传的新闻,“叛变”的阿尔法小队据说已经被集体处决。

这对安德烈来说显然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事情,他闭上眼时偶尔都能看到战友们绝望的面容。“没错,都被处决了——在战场上。”他承认,简单讲述了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阿尔法小组幸存者除了我应该还有当时的队长马卡洛夫,不过他后来失踪了。我醒来时尤里宣布赦免‘叛变’基层官兵,才能苟活下来。后来我就打了退役报告,来这里混口饭吃,本来我是想回爱沙尼亚的,不过……”

他的祖国爱沙尼亚共和国刚好是今年初被时任国防部长的尤里.马林“温和收复”的地区,安德烈对此抱有复杂的情感。安德烈短暂的停顿,最后跳过话题。

“所以,你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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