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1 / 2)
过年的时候人来客往,又林大部分时间都跟随着大太太,见一个又一个客人,说着重复的应酬话。做主妇和做姑娘的时候是不一样的。做姑娘的时候只要问了安领了红包就可以退场了。以前总见一天应酬下来,四奶奶累得腰酸背疼的,多一句话都懒得说,现在又林也体会到了这种感受。
人累,心更累。
这种时候跟在又林身边伺候的就不是小英了,小英在应酬上头并没有什么长处,倒是翠玉比她强得多,见过一次的人她很难忘记,下一次再见她一般都能准确的把这个人认出来,称呼得准确无误,甚至记起上次说话都说了些什么。这也是种本事,小英在这方面不但不擅长,还有些缺陷,她老记混人名——这比记不住还糟糕。朱家这些姑娘和少爷们她可过了好些天才弄清楚谁是谁,而翠玉只见过一次就都记得了。
又林需要翠玉跟着,时不时的适时提醒她一下,以免说错话什么的。
从那天朱慕贤说过之后,又林就注意到了,朱博南的确很少露面,除非朱家男丁需要一起到场的场合,别的地方很少能看到他的人影。
他都在哪儿?
答案不言而喻。
虽然望子成龙没有错,可是三太太陆氏对待儿子象看管犯人一样,这在朱家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但没人能说她错了。朱博南已经没了父亲,三太太含辛茹苦把他抚养长大,可以说是严父慈母的职责她都一肩承担了。就算她在教育孩子上失策,可是就凭她守节这一点,别人就无法指责他。在这件事上连老太太都不能说她做的不对。
可是又林觉得这样不妥。
李老太太一样是年青守寡,一个人把儿女拉扯大,可她也没有这样严厉的管束李光沛兄妹俩。
不过自从除夕之后,朱博南倒是又来找过朱慕贤两次,每次都是打着请教学业的幌子。然后差不多会待一两个时辰。朱慕贤会招待堂弟喝茶,吃点心,下棋,也会指点他一些课业上的问题。又能看得出来。博南每次来都是带着一股小心翼翼的欢喜,而要走的时候则带着一种放风结束不得不回归牢笼的沮丧。
三太太之所以能让他过来找朱慕贤,大概觉得家里的兄弟中,只有这个堂兄是有出息的,指望儿子跟着朱慕贤能学得上进,将来也考举人,考进士。要是她知道朱慕贤并没带着儿子读书用功。那就肯定不会让儿子过来了,不但不许,可能还会怨上这个侄子,恨他不教着兄弟学好。
可是这样几回之后,大太太也听说了。对这事儿大太太可不乐意。自己儿子眼看要考春闱了,现在可是决定命运的关键时刻。朱博南这孩子不过是才开蒙,有什么不懂不会的不能去问家里的先生?非得粘着自己的儿子浪费他的功夫?这要是因为他白耽误了功夫而春闱失利,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大太太一天都没多忍。直接带人去了三太太屋里,开门见山把话就说到三太太脸上了。
三太太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红着眼眶跟大太太道了歉。说自己会好生管束儿子,不会去打扰他堂兄的正事。
不知道三太太回去跟朱博南说了什么,总之,朱博南没再过来找过朱慕贤了。
打那以后,小英她们倒偶尔见着朱博南在桃缘居外面徘徊,可是他一次也没进来过。连翠玉都说:“六少爷也实在是……听说三太太管他可严了,功课稍有马虎就让他跪在过世的三老爷的牌位前面背书,一背就是半天……”
又林听着都觉得背上有点发凉。
大太太的做法也不能说是错,她也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在爱子之心上。每个母亲都是一样的。
出了正月十五,这个年才算是过完了。又林虽然听说京城花灯特别好看,可是这时候出门到底不方便,也非常不安全。每年这个时候,都是盗窃、失火、拐带案件的高发期。在于江的时候又林就遇到过一回失火呢,从此对观灯多多少少落下了些心理阴影。正月十五的时候全家依旧吃了一顿团圆宴。当然元宵必不可少,院里也张挂了一些花灯,树枝上也缠着拳头大小小的红红的圆灯笼。
又林这半年月胃口一直不怎么好,饭桌上总是各种肉,让人无法下箸。她只能让丫鬟去厨房另要些清淡的饭食,比如用腌菜心儿就着清粥对付一顿,或是清炒白菜、素烧豆腐这样的菜改善一下。可是也不能顿顿都这样,她毕竟还是新媳妇,得收敛着些。再说,虽然她的赏钱没少给,但也得顾忌一下大嫂的面子。总这样要开小灶,不是明着说钟氏管家管得有问题吗?
熬吧,什么时候她能熬到老太太那个资历,也能给自己盖间小厨房,就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了。
正月十五那天朱慕贤从外头回来,给堂弟、侄子侄女儿买了许多小玩意儿。风车,糖人,木刀木剑,可以套在手上的布老虎什么的,都是小孩子喜欢的东西。还有夹带给又林的,从一家苏杭风味的馆子里头叫的两个菜,一个素烧茭白,另一个是茄子。两个都是素菜,可是在这种时候人,价格一点儿不比荤菜便宜。
开开食盒的时候,菜还热乎乎的呢,可见他买了那些东西又赶去馆子里叫了菜,接着就马不停蹄的赶回家来。
翠玉小声说:“爷对奶奶可真好。”
又林抿了下嘴。
是啊,不得不说她运气很好,朱慕贤身上并没有那些纨绔的毛病,他温存体贴,对妻子十分尊重爱护。
只不过……无论是谁嫁给他,大概都会得到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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