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父与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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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父与子》

话音刚落,一个人影从花房内间出来,而在孟桃花出现的那一刻,一个身高目测起码将近两米的魁梧家伙,绷着一张万年不变的憨厚神色,带着天生具备的威严和压迫感,按刀推门而入——归海一刀。

望见归海一刀,孟桃花的面色渐渐冷了下来,深深的看着归海一刀,忌惮的偏了偏身子,微微退了半步,没有说话。

“如果我记得没错,这位便是归海大统领了,多年不见,归海统领给人的压迫力也让人刮目相看。”

归海一刀眯了眯眼,这个时候的归海一刀出奇的沉稳。转身低头对李治凛然拱手道:“陛下,臣留不住她。”

“哦,是吗?”李治诧异道。

“但三刀之内,用臣的一只手,能换她一辈子连把菜刀也握不住。

“你不妨试试。”孟桃花冷笑。

“朕可舍不得,”李治挥挥手:“一刀,不要胡闹,下去 。”

“喏!” 归海一刀拱手回应,警告的瞪了一眼孟桃花,眼神凌厉的像把未出鞘的绝世狂刀,看的孟桃花瞳孔不由的缩了缩。

大门重新被关上,孟桃花转过身来,讥讽道:“难怪你天塌下来都不怕,搜拢一个绝代武夫在身边,即便我对上她,不出十招,也是我死他重伤的结局。”

李治缓缓站起身来,缓步上前,走到女人面前,离得那般近,微微颔首,望着女人锋锐的秀眉,摇头哼笑:“不管你信与不信,朕都当他是亲人,谈不上拉拢。好了,说吧,你来干嘛?”

孟桃花道:“无人叫我来,再说,谁敢叫我来。”

“武顺在你手里。”

“在,也不再。”

李治缓缓皱起眉来,低声说道:“桃花,你明不明白你在做甚么?你又明不明白你面前的是甚么人。”

孟桃花睁大眼有恃无恐的答道:“当然明白。‘

“你要和朕作对?”

“大唐皇帝,你言重了,小女子哪敢。”

李治目光阴沉如海,有丝丝怒气和冷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许久许久。

“桃花,朕不是说笑。下江南,朕可不是风花雪月,是杀人来了,很多人。再说一次,朕可以容许你胡闹,但关键时候,真的,乖一点,行吗?”李治凑近女人的耳边近乎一字一顿的道。

“凭甚么要乖一点!”

孟桃花倔强的抬起头来,可眼神漂移不定,根本不敢和此时此刻的李治对视,她是一个女王,可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货真价实君临天下的大一统皇朝名正言顺的帝王,一个统领一百七十万处于巅峰状态的唐军的人。

太多的人,往往在他开朗的笑声中,忘记了这是个可以轻易让生灵涂炭百业俱毁的危险人物。

李治闻言缓缓转过身,背对着她,语气很轻,以只有附近的人才能听清的声音不屑的说道:“桃花,你平心而论,你族七十万僚人,可够朕杀得?”

霎时间,好似一倒霹雳猛的砸在头顶,孟桃花整个人愣在当场,她愣愣的张开嘴,不可置信的看着李治,她想说什么,却感觉嗓子似乎被人堵住了,想说说不出,屋里落针可闻。 许久,只听砰地一声,李治重新坐下,只是这次,孟桃花再没有先前的气焰了,眼眶通红,像是要哭了。

一起一落间,翻云覆雨,如此面目的李治,怕是武大姐见了也会大气都不敢出,瞠目结舌吧。

孟桃花语调低沉,沙哑的沉声问道:“我若反,你当真如此。”

“桃花,”李治轻声说道:“朕是全天下的皇帝,可朕从没有忘记,是谁让朕有如此地位的,这个叫李治的男人如果他是一艘船的话,那载起我的便是每一个寒舍里十年苦读的普通汉家士子,是田里汗滴禾下土最寻常的农夫,是来来往往为生计奔波的百工,是南来北往周旋买东卖西的漂泊商旅,是指望着能带给他们胜利果实封侯万里的每一个大唐兵士,不是突厥人,不是人,更不是你们僚人,所以朕首先得学好如何做一个汉人皇帝,然后才是天下,明白吗,你的举措已经快接触到朕的底线了。”

“我早该懂的。”孟桃花向对面看去,李治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无一毫波动,在他身上,很难再看见小时候的相貌,这本不奇怪,就不许男大十八变?可此时此刻,孟桃花却觉得很滑稽,好一句我首先是汉人的皇帝,然后才是天下的,全然忘了当初是谁在父亲的刀下救了他的生命。

孟桃花渐渐绝望了,她望着这个越来越成熟的皇帝,望着这个牵挂了十二年的少年,一字一顿沉声的说道:“以血还血,以牙还牙。”这个谁也不服的女王强硬的回应了李治,绷紧了脸,红着眼睛倔强站在那里。

终于,一声低叹缓缓传来,她浑身颤抖,李治冷冽的声音稍稍缓和。

“桃花。”

李治轻声唤她,可是她却装听不了,她陡然发现屋子竟是这样冷,冷的让人心脉巨寒,冷得让人如坠冰渊 。

李治伸出手,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收了回来 ,屋子又沉寂下来,烛影悠长,窗子上却看不到任何影子 。

她知道,李治在望着自己,如果她不出声,他一直都会如此,他就是这样固执的人,小的时候第一次跟她学刀法,那么繁杂的功夫,他却硬是半个月内学会了,通宵的练,手脚都磨得起了水泡,却不停歇,他的心里一直装了太多沉重的世人不懂的东西,是甚么呢,没人知道。

眼神渐渐冷寂下来,她突然下转过身径直扑进了那个坚硬冰凉的怀抱中 。

感受到她体温的那一刻,李治突然就愣住了,他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可是感觉到那双纤细的手臂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他才顿时反映过来,随即更用力的回抱住她 。

“桃花,”李治低声的叹:“朕知道,伤你心了。”

女人伏在李治的怀里,紧紧地抱着李治,却并没有说话,下一刻一把推开了李治,似乎已经汲取到了让她能撑下去的一丝温暖,李治有点尴尬的保持那个张开手臂的动作,滑稽的收回来,低声说道:“桃花,朕并非猜忌你,也更不怕你反叛,只是你的身份让朕不得不慎重对待,要叫你明白一个朕很小的时候就懂的道理。”

“甚么?”

李治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们活着,可我们都是为别人活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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