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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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你所言,天下正人君子都是伪善之人?”

“呵……”洛天雪笑,带着嘲讽。

玉宇长卿望着她,只觉得心口有一团火在烧。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在意洛天雪的话,好像她的这些话语能左右自己的情绪一般。若是其他人质疑,他最多不过是一笑而过,又或是一剑封喉,可偏偏是洛天雪,他想让她明白自己的苦心,想让她看到天下的善意……仅仅是对她而已。

这样的念头有些危险,却又让人不禁有些跃跃欲试。

“江湖之中,谁的双手没有沾染过鲜血。杀人也好,被杀也好,我们不过是想要活得更久一些。其实想一想,若世间没有浩气、没有恶人,我们是不是会活得更快乐一些?抚琴而歌,随心而舞,也不是多大的奢望。可是,手中的枪放下了,心里的又该如何?我们的枪放下了,浩气的剑难道会绕过我们?”

“何谓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桃花本不因你而盛开,你又何必留恋不放?”玉宇长卿叹了一口气,缓缓走到洛天雪身边,他语气温柔,语调里带着触手可及的希望,“扁舟一叶写意逍遥,门隔流水十年无桥,也并非遥不可及。”

洛天雪闻言,讷讷回头看着玉宇长卿,一双眼睛亮闪闪,好似下一刻他就能看到她点头的模样。然则转瞬又变了,变得遥远起来,他能清楚感觉到眼前的人在一步一步往后退去,退出他方才突然萌生的可怕的念头——他想带她走,可是她却没有伸出手。

“哈哈,哈哈哈……”洛天雪一把抢过玉宇长卿手里的酒,喝了一大口,被呛得直咳嗽,咳得整个人都蜷缩起来,眼眶愈发红了些。她一把拍开了玉宇长卿伸过来要扶的手,慢慢挺直了背脊,“你不该踏足这片江湖。”

“你……不属于这恶人谷。”

洛天雪摇了摇头,转身沿着小径要离开,末了停下了脚步,依旧是背对的姿态,依旧是挺直的背脊,只听她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玉宇长卿,你究竟为何入谷?”

后者笑了,带着几分自嘲,“一入此谷,永不受苦。”

“呵……一入此谷……”洛天雪摇了摇头,快步走出了桃花林。徒留下落了一地的花瓣伴着那一人一琴,不知在想些什么。

夏芜站在桃花树后,远远望着那个背影。

她从未见过他如此孤单的模样,心里隐隐有些心疼,更多的却是嫉妒。嫉妒那个头也不回走开的人可以给他这样的影响。

也许洛天雪醉了,也许玉宇长卿自己不明白自己,但是夏芜在旁看得清清楚楚,当青年说出那句“扁舟一叶写意逍遥,门隔流水十年无桥”的时候,他的眼中满是不顾一切的热情,只要洛天雪点一下头,他真的会抛下眼前的一切、不顾他和她的身份,离开江湖、离开纷争,从此闲云野鹤相依相偎。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玉宇长卿的心已经放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可偏偏,他不知道,那个人不知道。却是她先知晓了。

纤细白净的手指无意识地拽着手中的剑穗。孔雀蓝的剑穗衬得她的手指分外苍白。她低头看了一眼,心仿若被狠狠地揪了起来般痛着。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自己呢?她和玉宇长卿相处的时日与洛天雪和他相处的时日一样多,为什么他宁可去在意洛天雪,也不愿回过头来看一眼自己?明明……明明为了他不顾一切的人是她不是么?!

风吹过,扫起地上的落花与尘土,在半空中洋洋洒洒打着旋儿。玉宇长卿下意识回头望去,却不见一人。唯有地上零落的花瓣被吹起后,留下几点深浅不一的圆润水渍。他抱起琴沿着小径一路往回走去。

这一夜,他的屋子里的灯亮到天明。

翌日,玉宇长卿匆匆换了一身衣衫,一路策马出了恶人谷,朝着龙门荒漠而去。

三生路某处被小山包挡住的阴影里,有一抹人影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思量了半天,到底是牵马跟了上去。

“我就说,一切会变得很有意思,不是么?”更远的地方,银月看着那消失不见的背影,笑眯眯地对身旁的唐韵说道。

后者并不作答,只是懒懒地瞅了他一眼,站起身来往回走。

银月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他索性盘腿坐了下来,若有所思看着三生路的出口,任由此处狠戾地风对着他张牙舞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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