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芜湖(1 / 2)
流产的安庆马炮营起义虽然为安庆新军保存了大部分的革命力量,但这些年青的进步军官依然不是老奸巨滑的朱家宝的对手。
1911年11月2日,安庆城东通往枞阳的大道上,到处都是散乱的新军官兵,这些新月军有的还留着辫子,但大多数人都留着齐肩的长发,披散在脑后。安庆新军六十一标标统庄翼和六十二标营管带薛哲在尽量招呼收容着这些从集贤关退下来的溃兵,脸上写满了愤恨和失落。
庄翼在痛悔由于自己的无知和轻信,使得大好局面下的安庆起义流产。
武昌起义成功的消息传来,安庆的革命党人跃跃欲试。
在官场上滚打了多年的朱家宝敏感地觉察到了局势正在失去控制,在紧急布置安庆城防的同时,还假意通过安徽谘议局联络革命党人,与他们谈判准备宣布安徽独立。
年青气盛但根本没有斗争经验的革命党人轻易就相信了朱家宝的谎言,不但放松了警惕,还把安庆新军准备起义的详细计划通报给了这位封建官僚。
十月三十日,农历九月初九,正是安庆新军准备发动起义的日子,朱家宝突然派出巡防营包围了安庆新军各营的驻地,宣布遣散新军。缺少弹药的安庆新军毫无还手之力,三十一协官兵被迫缴械,然后押解离开了省城。
大家能保住性命,还是由于革命浪潮风起云涌,各省接连宣布独立,朱家宝不愿与党人结怨,为自己留着条后路的原因。
安庆光复会同志精心准备的安庆新军起义,居然没放一枪一炮,就已经宣告流产。
还好,庄翼记住了先生“处变不惊”的教诲,出了安庆城之后,就开始组织新军中的光复会骨干开始收拢部队,并派人与芜湖方面的光复会负责人芜湖水师营统领兼芜湖铁厂护卫商团团长李之梁取得联系。
李之梁亲自赶到了枞阳码头。
见到薛哲带着几百个散兵已经聚焦在码头上了,“你们现在总共有多少人?武器有多少?有多少光复会的同志?”李之梁从小火轮上下来,见到薛哲就问道。
“我这里现在共有317人,但只有31条步枪,大家的武器都已经被安庆巡防营收缴,手里这点步枪还是有些同志在逃走时带出来的。”薛哲苦笑了一下,“安庆新军中一小半的人跟着杨王鹏等人去了武昌,另外庄焕章在后面还收容了7、800人,但也没多少武器。”
李之梁命人从火轮上抬下十几筐用竹篮装着烙好的油饼,要收拢军心,食物对那些空洞的口号更有吸引力,“大家还没吃饭,先垫一下,等到了芜湖,我再给大家接风。”
薛哲和大多数新军一样,自从在安庆被缴械,然后遣送出城,已经有一天多没怎么吃东西了,“你这么一说,俺们还真饿坏了,那就不客气了。”他咽着口水说道。
林氏义庄在枞阳也开有货栈,掌柜姓陈,不过把货栈里所有的存粮都拿了出来,也不够上千口人食用。陈掌柜一面命人在城内采买食物,一面又把店内所有的伙计都派出来,支了几口大锅,全力赶制烙饼和烧些热的菜汤。
到了下午,庄翼领着800多人也赶到了枞阳码头,他神色疲惫,两眼通红,一脸的沮丧。李之梁见到他后笑道:“老同学,还记得咱们刚回国,先生在上海说过得话么?‘别看你们穿着崭新的军服,脚上登着大皮靴,自以为有多了不起,但现在与那些写八股文出身的官员都有不如,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如今还真让他给说中了。”…。
庄翼摇头苦笑,“你就别笑话我了,先生有什么指示?”
“没有,先生远在西北,就是有什么也不能打电报来明说,现在只能靠咱们自己。”李之梁说道,“芜湖那边我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你们这批新军一到,咱们立即进城占了芜湖道署街门,宣布光复。”
现在光复会在枞阳收容的安庆新军有一千二百来人,但却只有一百来条枪,大炮和马匹等都已经让朱家宝给没收。庄翼打起精神给新军们作了动员,告诉大家现在要去芜湖闹独立,愿意去建功立业的现在就报名登记,不愿意的,现在每人发两块大洋回家。
其实有门路的新军早已经各奔前程,跟着庄翼到枞阳的这些人,都是一些没有出路,但又不甘回家种地的官兵,自然想趁着乱世能混出外名堂,绝大多数人立即表示要跟着庄标统前往芜湖。
芜湖地方的最高军政长官是皖南道台,随着上海、浙江及江苏的独立,城内的大小官吏都处于慌恐不安之中,11月5日,徽宁池太广兵备道兼芜湖关监督赵上达正在芜湖东街的署衙召集皖南巡防营统领李葆舲、芜湖县令朱绣封、芜湖巡警营总办丁幼兰等人商议如何应对目前的局势。
身着三品官服,留着山羊胡子的赵上达扫了一眼在座的芜湖大小官员,过了半饷,这才缓缓说道:“在座的各位都是大清的臣子,如今时事艰难,今日请大家过来,是想与各位商议一下如何应对如今的危局!”说罢转头对芜采营统领李葆舲问道:“李参将,城内的防务到底如何?”
李葆舲想了一会儿,这才缓缓说道:“芜采营有三个营头,但现在只有一个营不到四百人在城内,其余两营人马一营在徽州,另一营现在池州,要调回芜湖也得需要十多天。问题是这十多天里会出什么情况,谁也难料。现在城内的安危主要是看驻防芜湖的三营栋军水师营的情况,如果他们不出乱子,局面还是能稳得住。”
巡警营总办丁幼兰说道:“水师营统带那不是你儿子么?”
李葆舲叹了口气没有吭声,他是自家的事自己知道。当初李之梁从江南陆军学堂罢课退学,又跑去了上海,最后又去了日本留学。他老早就怀疑他与革命党有联系,可那李之梁死活不承认,而且栋军只听林安华的话,其余的人,包话两江总督张人骏在内,都使唤不动。凭着直觉,这里肯定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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