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浴火凶影(下)(2 / 2)
“住手!”谢君和顾不得许多,一翻身踏着矮墙的缺口跳入院中。一道鬼魅般的白影狰狞地笑着,绷直的细钢丝在月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剑已逼到眼前。那白影在剑光的威逼下一松手窜上了屋顶,轻捷得好似长了翅膀。
谢君和不罢休地紧逼上前,剑尖一勾,奋力一扯,钢丝几乎就要落入他的掌中。未料掌心剧烈一痛,不由松手,剑刃上的力道一紧,钢丝瞬间弹射回去,擦过剑刃,迸出火花。低头看到自己满手的血,才意识到这钢丝暗藏锋锐,不输刀剑。
又是一番缠斗。那杀手虽不进攻,却有着见招拆招的本事,谢君和的剑虽奇快,却每一剑都落了空。总是顾忌着想留个活口,他也出不了太狠的招,二人竟你来我往争执得不相上下。终于抓住了破绽猛一剑袭向对手的手腕,顺势剑刃一卷,夺下了细钢丝,却不料交身而过之际,自己的怀里抖出样东西顺势也被他夺了去。糟糕。是楚涛交托给他的地图。
一声唿哨,忽见四围密密匝匝数不清的白灯笼飘飘漾漾地向村子里来。那杀手冷冷一笑,既已达到了目的,便一个纵身窜入夜色里飞也似的不见了。
末儿惊声尖叫:“鬼,真有鬼啊!”
是鬼吗?谢君和也迷茫了,那白灯笼不见人提,却似有人指挥一般聚拢,在冷风里明明灭灭闪烁不止。黄色的纸钱如雪片一样飞满了整个天空,阴风如刀,黑沉沉的夜雾中似有白袍长影在远处飞舞晃动,轻捷得如同鬼魅。好似置身一场祭礼。是这些鬼影对村民的祭奠?火就在这时燃了起来,从每一个角落迸发,血一样的红光吞噬了整个村子,乃至整个天空。
惊疑之间,成群的白影突然逼现眼前,气势汹汹。末儿在慌乱中只知尖叫。君和一旋身背上他扎进灌木丛,银亮的十字镖如雨点般飞过头顶。苍茫的月色之下,一张张分外惨淡的纸面具构成了格外狰狞的脸。
逃!无论这些是人还是鬼,他都无法战胜,何况他必须保证末儿的安全。
树丛掩护,树枝遮挡,他一刻不停地寻找着能够躲过攻击的下一个地方。然而这些鬼影却始终不罢休地纠缠着他,视线所及之处,总有这恐怖的影子匆匆掠过:在黑暗中突然跳脱出来,交手了一招半式又匆匆逝去。时不时地,有兵器的光芒掠过眼前,他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兵器,只知不仅一种十字镖而已,也没时间多想。
没有马,没有图,剑光之中,危机四伏。他只能仗着手中的剑靠着两条腿一路狂奔。也不知道该往哪一边跑,只知道一停下必然被那鬼影包围,死路一条。
他想起了老翁的话,鬼影重重,九死一生。他确信那不是鬼影,却打心底里觉得比鬼影恐怖百倍。究竟是什么人才会有如此轻捷的身手?以至于他在屋里与人对话的时候什么动静都没有听到,那些村民却已一个个悄无声息地遇害。是什么样的武功,竟能让他的快剑剑剑扑空?是什么样的力量,能够紧紧尾随他一路,逼得他一刻也不敢放松?
不知跑了多远,鬼影依然时不时地在远处晃过。脑海中只剩了两件事,一是跑,二是用剑格挡随时可能出现的杀意。跑着跑着,只觉得脚底轻得好似踩在云雾中一般,他简直怀疑这么跑下去自己都会变成那一道道突然出现的白影。
天渐渐亮起来,阳光投射向密林深处,留下满地树影斑驳。山林里的雾气渐渐散开。登上山岗向远处眺望,才发现段家寨已近在眼前。背上的末儿倒是睡得正香:惊吓了一夜,该是累了的时候。放下孩子,脚底一软,他自己也没了动弹的力气,倒在绵软的杂草里。眼前树影晃动,似有人迹。
长叹一声心想:若还是那甩不掉的魅影,便真是死也无怨了。
翻个身,困倦袭来,他便什么也不想管、不想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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