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三一 欲辞难辞(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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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楚涛最爱的茶。他拱手作揖,意欲相谢。可风若寒已偏过了脸。

正尴尬时,竹门被人撞得砰砰直响,三个剑客怒气冲冲地闯进来吼道:“不干了!老子卷铺盖自己滚不成吗?”

只是他们一见到楚涛,便张口结舌呆楞了。

“如何?”楚涛望着他们浑身湿透的模样,颇有些好笑。

刘思仁提着修罗刀追在后面,一如往日憨厚地拖长声音道:“孙家兄弟,留步!”此刻风若寒的脸色已经是青灰一片。

“楚掌门,不是咱兄弟不愿帮忙,可这也太难为人了!”孙老大为难地摊手。

“何以?”

“练个剑阵,非得练什么入定之术,又不是剃头作和尚!”

“入个定倒也忍了,让我等五音不全的听什么音……这谁弄得清!”

“非但要听什么音,缺德的是还把人往水里摁!”三人接连不断地抱怨着,抱怨得刘思仁一脸无辜。而风若寒已经合了双目,凝神无声。

“那么三位是如何把自己弄成这样的?”楚涛依然堆笑。

三人哑口无言。而刘思仁叹息一声,凑到楚涛身边,正欲耳语,风若寒突然一声咳嗽,刘思仁回首,只好叹息。楚涛懂得风若寒的用意,就像曾经无数次地,将难题横亘于前,能不能破,但看造化。

“楚掌门,咱兄弟仨向来是自在惯了的,有酒有肉不愁吃穿,靠着这身本事养活个自己不难。平日道上的不平事也没少管,这回您飞鸽一发讯我们便来了,可……如今这事儿,兄弟们真是爱莫能助!不但是我们,还有……”他们自己打住不说了。

“还有很多人都忍不了了?”楚涛倒是笑得轻松,“那是自然的。若是常人都能忍的事儿,我何必点选南岸游侠中最厉害的剑客?你们只在此待了几个月,我可整整挨了二十多年的揍。黑石崖下能揍得了楚某的,也就风前辈一人了。”

三人当即失语,相似的三张脸清一色瞪着圆眼睛吭不出半点儿气。

风若寒气鼓鼓地扫了一眼楚涛,闷头喝茶。

楚涛厚着脸皮装作没看见,径直转向刘思仁:“刘前辈,您先陪着风前辈消消气,我去看看这群人便回。”随即他从袖底抽出一卷纸,放在桌案前,便摊成厚厚一本。“近日闲来无事,改了改剑阵图谱,请二位前辈指教。”

风若寒接过图谱的时候,楚涛已经携着三人出了竹篱。风若寒随手翻了两页,恨然往那琴桌上一掷。刘思仁吓一跳,赶紧拾过来翻看,只见每一页都是异常工整的字迹,特别清晰的图示,甚至每一页都有朱砂点缀各处关键。百余张宣纸,张张如此。

“这兔崽子!”风若寒少见地骂了声。

“老风,你应是比我更了解少主,他要做成的事,何曾有人拦得住!”刘思仁一边劝慰,一边把这卷图谱还给风若寒。

“你若再纵着他,迟早他要拼出这条命去。一曲长河吟,葬送多少豪杰?”

“一柄梨花剑,又掀出多少生离死别!”

砰然一声,屋门摔上了。只剩了刘思仁一人坐在原地,饮着苦茶。

竹苑三里外的瀑布深潭,幽远僻静,又开阔明朗,实为练功佳处。自从接手了逐羽剑派的担子以后,楚涛就再没来过这里——然而少时的回忆又岂可轻易抹去?

此刻剑客们一个个湿淋淋垂头丧气,就仿佛刚刚被强敌碾压过似的。书生第一个看到他来,拱手行礼,余人见他,自然不敢当作没看见,却分明提振不了精神。

“何事如此难为?”楚涛朗声问。

没人吭声。就连书生也不说。

但是楚涛心里明白。他弯腰拾起一颗扁石子,顺手向人群中抛掷出去——那石子居然闪电般呼啸着飞旋而过,擦过肩头,点中后背,弹向脖间,击中心坎,刮过手背,跃向臀股,最终弹跳着一路点着水面扎进了瀑布中。疼!但是没有一个人及时躲开。

楚涛只是冷冷一笑:“倘若这是一柄剑,那么,南岸的勇士只怕已折损了一半。”扫视过去,不再有叹息的,只有昂首不服,桀骜不驯的。“莫非诸位以为我危言耸听?”

“相会于此,愿与楚某同生死共进退,楚某不胜感激——诸位皆是南岸游侠中的佼佼者,论情谊,我不希望任何一位至交命丧他人之手,论武艺,我更不希望南岸最强的力量徒然折损。只是,梨花剑的凶险,诸位应当有所耳闻。”

“白衣圣使敢来,让他横着回去便是!”有人径直开骂。

“那便试试!”

楚涛以纱巾自蒙了双目,抽过身边孙家老二的木剑便问:“何人愿意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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