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隐士(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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垫脚的草鞋丢在山洼。

杀妻的吴起倒挂了元帅印,

顶灯的裴瑾挨些嘴巴。

活吃人的盗跖得了好死,

颜渊短命是为的什么?

莫不是玉皇爷受了张三的哄!

黑洞洞的本帐簿那里去查?

好兴致时来顽铁黄金色,

气煞人运去铜钟声也差。

我愿那来世的莺莺丑似鬼,

石崇脱生没个板渣。

纵有那几串铜钱你慢扎煞!

俺虽无临潼关的无价宝,

只这三声鼍鼓走遍天涯。

老子江湖漫自嗟,

贩来古今作生涯。

从古来三百二十八万载,

几句街谈要讲上来。

权当作蝇头细字批青史,

撇过了之乎者也矣焉哉。

但凭着一块破皮两页板,

不教他唱遍生旦不下台!”

朱允踪听得有趣,便驻足停下仔细记忆,只觉得此人所唱与自己平日书中所学颇有些不同,但想来却颇有道理。那陆翔听歌词中越唱越是不像话,后面的只怕便是连那圣人都骂过了。他读惯了圣人书的,心头便有些微嗔。深提一口气入了小腹,喝道:“故人来访,林中老儿还不备些酒水,”

那声音初听来并不甚高,但越到后来越是宏大,到了最后两人两旁的林中半里内鸟儿都被惊起,仿佛猛兽入林一般。

先前那歌声静了半响,答道:“你这汉子这般大嗓门,林间喝道,惊起了鸟儿,却是不雅。”

说话间,便见见面林中走出一人来,那人身量不高,披了件及膝麻衣,体型极为魁梧,竟仿佛一个木桶一般。走近一看,只见满头乱发,胡乱扎了个发髻,蒜头鼻、金鱼眼,招风耳,一张大嘴咧着正笑的开心,背上背着一张弓,手上提着一只麂子,口中说:“你倒是好口福,今天又让你碰到麂子肉,却不知某家前些日子都是素食,口中都要淡出鸟来了。这次怎么带个小儿过来了。”

朱允踪听先前歌词中虽然满是愤世嫉俗之意,但言辞中大有深意,还以为是位高贤,没想到出来这人长的这般摸样,就比镇中的屠夫都要鄙俗上三分,脸上便露出鄙夷之色。那汉子看了出来,哼了一声,喝道:“你这小儿倒是狗眼看人低,你以为某家长的丑吗,那是你眼拙,某家这般容貌才是英俊之极,只是你看不出来而已。”

朱允踪不过是个孩子,听那汉子这般自夸,禁不住驳道:“你这般也叫英俊,那宋玉潘郎又算得什么?”

那汉子笑道:“你这孩子懂得什么,某家这蒜头鼻更适合呼吸,金鱼眼的视野更开阔,招风耳听觉更灵敏,嘴巴大吃东西更快。难道这比世上的那些美男子更美吗?”

朱允踪听了那汉子的回答,顿时目瞪口呆,他虽然觉得颇有道理,无从反驳,但要让他承认那蒜头鼻、金鱼眼、招风耳、大嘴巴的汉子是个美男子实在是昧了良心。口中正在呐呐,旁边陆翔笑着打圆场道:“陈兄这般年纪,却与一小儿斗气,这可不是名士风范。”原来这汉子姓陈,名允,字均美。本来颇有才学,可惜容貌长的颇为丑陋,每次科举便被考官以此为由刷落,因此对于自身容貌颇有些忌讳。于是隐居于这山中,少时得异人传授,对于内气吞吐,拳脚摔角之术颇为精通,与陆翔两人引为知交。陆翔将朱允踪的事情说了个明白。那陈允听完跌足道:“你这人为何既不入盟又不出首,这般首鼠两端最是糟糕,若你与某家一般孤身一人倒也罢了,你诺大一个陆家谁在这丹阳县中也不会容得你做那遁世隐士的,你还将那朱挺之的孩儿收作养子,感情是嫌命长了。某看你平日还挺聪明的,怎的如此糊涂?”说到最后陈允竟横臂扫在旁边一棵小树树干上,咔嚓一声树干竟断为两截。

陆翔叹道:“你说的某也想到了,只不过那吕方虽然行事孟浪,但所为并非他一人私利,于国于民大为有利,某实在无法入盟反他;而也不愿出首出卖诸人。只要这几天没事,也就是了。”

那陈允叹道:“也只能这般想了,在这乱世之中,求生乃是第一,你却还将那些仁义道德,如何能行?”说到最后,满脸都是担忧之色。

正在陆翔与陈允二人担忧的时候,范尼僧领兵已经到了朱家村五里外。精兵分乘五艘船到了一片林子旁停泊,全军进入林中隐藏,同时砍伐木材制作器械,林外派了哨兵。两名曾在村中担任三老的老卒向范尼僧仔细讲解了村子地形,朱家村如同绝大部分江南村庄一般,处于一条小河的入湖口处,而村后就是练湖,村子的码头便在湖边,村子两面临水,朝着陆地的一面由一道一丈半高的夯土墙保护着,只开了三处门,门旁连个箭楼都没有。墙外也只有一条不过五尺深的壕沟,沟中也没有竹签之类的障碍物,不过村子男丁有七百余人,若是强攻起来,只怕要死不少人,而且也有可能会让人从村后的码头乘船逃走。

范尼僧决定先派那两名老兵带上五人待天色昏暗后潜村中入纵火,待其救火混乱时大军一举破墙杀入。然后吩咐胡义成带五十精兵上船,准备待村首开始进攻后,便沿河而下,焚烧船只,从码头攻击,使其首尾不得相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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