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六章 多情的女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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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为枯萎的花朵而难过,

短暂的生命,

也有爱的伟大。

王秀才看着树叶上这首写得伤感的小诗,摇着头笑了笑。这女子小小年纪就多愁善感,大了如何是好啊,那还不得变成第二个林黛玉啊!第二天一早王秀才见到刘玉琼,开着玩笑着说:“好一株伤心的茶花啊!”

刘玉琼微蹙着眉头,白晰的面孔上一双明亮的眼睛如同秋日的河水忽闪着泛出一丝清凉的伤感,她淡淡地说:“茶花女的命太苦了,不由得让人为她落泪!”

“看不出来咱们小琼还是个有着菩萨心肠的弱女子啊!”王秀才给同僚们开着玩笑,接着他一本正经地对刘玉琼说:“你的诗写得不错!”

“真得?”刘玉琼微微一笑说:“随手乱写的,让先生见笑了!先生的诗呢,拿出来让我看看!”

“改天找出来给你!”

王秀才本想一句话敷衍过去,不料刘玉琼竟一连向他讨要了几次。看样子得不到他的诗词,这女子绝不罢休。这也难怪,王秀才自幼在村里就有神童才子的美称。刘玉琼定是听她爹说了此事,才缠着要一睹他的文彩。对下属不能有戏言,王秀才决定填首词送与她。

那是在吃过晚饭蛐蛐鸣叫的夏夜,院里蒸腾的热气让人闷热烦燥。公署的同僚们除了个别家境好的在外租房子住,其余的全都住在公署后院蒸笼似的的宿舍里。刘玉琼单独住着一间房子,敢为、三豹、刘良楷三人合住着一间,王秀才独自住着一间。几个同乡的房子全都紧挨着,没事时互相串串门唠唠家常。公署里四面都是高墙,外面的凉风吹不进来里面的热气散不出去,夜里让人觉得越发闷热。三豹受不了这份褥热,早早带着刘良楷到城里巡逻去了。敢为在屋里替先生研墨。刘玉琼穿着件洋布衫子,手支在下巴上认真地看王秀才在油灯下填词。王秀才即兴做了首《山坡羊——舜地》送与了她:

望贤山上,号角嘹亮,

义匪兄弟舍命帮。

十二载,革命路。

岁月白了少年头,

不达彼岸誓不言休。

成,众生福。败,吾独承。

看完这首词,刘玉琼和敢为的眼睛不由得红了。先生之心谁人能懂?从清庭废除科举到先生投身革命,今已十二载。先生历尽坎坷和同党们把皇帝赶下台,却被一心要称帝的袁世凯给摘了桃子。袁世凯死后政权又落到了北洋军阀手中,就连先生早年的同党阎锡山也背叛了革命杀戮起了同党。先生这个知事已被上头派到他身边的耳目给架空了,他只好委屈求全做着傀儡知事,渴望有朝一日能东山再起。先生何时才有出头之日啊?前几日公署里接到了上头征兵役的告示,几个人心里明白这是阎锡山准备征兵到湖南攻打领袖的护法军。先生无力劝阻只好借酒浇愁,人也消沉起来。刘玉琼默默收好先生写给她的词,劝着他:“先生,你会有雨过天睛的那一天的!”

敢为也劝着王秀才:“先生腹纳百川气吞山河,会有为百姓效力的那一天!”

“知我者,同乡也!”

王秀才轻叹一声深邃的眼眸中已是泪光闪闪,两个弟子道出了他心里的苦闷。白天他不得不强装欢颜与同僚们说笑,夜里却辗转翻侧难以成寐。他当初立下的那些誓言,他的凌云之志何日才能实现。原本他心想只要推翻满清朝廷,百姓们就能过上好日子。而今满清是垮台了,可百姓们啼饥嚎寒的日子依然如初,衣不遮体食不裹腹者比比皆是。为实现心中之理想,他孑然一身过着孤苦伶仃的苦行僧日子,难道这一切换来的只是这具行尸走肉的傀儡之身。上头下了命令要他在舜地征兵,依舜地的人丁数目,要二丁抽一三丁抽二。如此重的兵役古所未闻,就连腐朽的满清也没有过。一旦让阎百川的诡计得逞,泱泱华夏又要生灵涂炭,百姓们连个休养生息的机会都没有。面对这种局势他该如何应对?执行上头的命令吧,就等于是背叛了孙文先生的革命。不执行吧,他这个县知事肯定做不成了,他为百姓效力的最后一点愿望也要失去,世间这有比仕途失意更痛苦的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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