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我的这句问话确实是我一直以来感到不解的地方,因为在我的心里始终认为,钱这东西太多了就没有意思了,特别是对林易这样的人来讲,他的那些钱就更应该是一个数字罢了。[`小说`]即使是他项目上的钱大多是来自于银行,但是这些年他赚到的钱也是几辈子都用不完的了。
作为富豪,林易的生活其实算是很简单的了。他的车并不多,也不是特别豪华的,他的房产也不多。此外,他的穿着什么的也不是特别讲究,所以他根本就花不了多少的钱。
因此,我就更加法理解他为什么要像这样一直做下去。如果说他是为了事业的话,可是他却明明说他早已经厌倦。那么,他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林易在叹息了一声后说道:“冯笑,你还是官员呢,怎么就不明白我的处境呢?你想想,如今的我可能离开吗?我这么大的企业,那么多员工要吃饭。如今的江南集团其实已经不能完全算是我个人的了,因为它承担着一种法脱的社会责任了。还有就是,集团从银行里面贷了那么多的款,如果不继续做下去,银行的款怎么还?你想想,为什么如今国家要大力动民营企业的发展?那是因为民营企业在一个地区的就业、税收等方面起到了巨大的作用,同时在动一个地区的商业及经济发展上也起到了国营企业根本就法起到的作用。我们江南集团这么大的企业,如今我正在做上市前的一些工作,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可能说放弃就放弃吧?”[
我点头。他说的确实很有道理,这样看来我确实是显得有些狭隘了。
他继续地说道:“从我个人安全的角度上来讲,也是绝对不可以放弃的。作为江南集团的法人,省里面的领导对我是非常重视的。一个人的重要性总是在适合他土壤的地方。江南省是我的故乡,也只有在这里,我的人生价值,我的重要性才可以完全被体现出来。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们很多人都想过这个问题,我当然也会想。生活在底层的人会认为人活着就是为了吃喝玩乐,而对于我来讲,吃喝玩乐这样的物质享受已经不再是特别重要的东西了,我更需要的是别人的尊重,更在乎自己的尊严。你想想,假如我到了国外的话,像我这样的人还重要吗?肯定没有我在江南省这么重要了是吧?”
他讲的其实就是人的追求层次的问题,这一点我当然了解和理解。如今的他早已经跨越了最基本的物质需求的阶段,甚至也已经完成了作为人追求的生活层次中前面的个人奋斗以及被人认可的阶段,他需要的是更高的精神上的需求层次,那就是永远被人看重,而且把自己的尊严也看得是非常的重要。
他继续地在说道:“有句话是这样说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如今的我就是这样。江南集团发展到今天,肯定会因为各种利益的关系得罪不少的人,这不但包括商界的人,而且也有很多的官员,即使是像宁相如这样的人,虽然她提出的所有条件我都满足了她,但是她的内心难道就一点不恨我吗?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人嘛,总是特别看重自己的利益的,所以,即使是我做得再好也法去让每一个人满意。如今警方对我的怀疑其实在很大程度上都是来源于此。我们国家的法律就那么公平、公正?其实不是这样的。法律是什么?只不过是利益的体现罢了。所以,我必须得寻求更高官员的保护,因为级别越高的官员才可以左右法律。当然,我不是为了践踏法律,而是为了让法律对我更公平。如今我的江南集团在这里,虽然我对江南省的经济发展做出了那么多的贡献,但还是有人想要动我。冯笑,你想想,假如我离开了这个国家,那么我的重要性也就根本就没有了,那时候有的人岂不是更会对我下死手?宁相如的问题说到底仅仅只是行贿罢了,我呢?他们是用所谓的杀人、毒品交易之类的罪名在往我身上安啊!欲加之罪,何患辞?如果我放弃如今的这一切,到时候可能连申诉的机会都没有了的。那样才是最可怕的呢。所以,我不能离开,而且还要把公司做得更大,争取尽快上市。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只有自己越来越强大才更有发言权。”
我不禁默然,同时也在心里叹息。现在,我才发现其实他真的很不容易,而且也忽然发现他的追求其实已经回落到了最低级的状态了——他寻求的其实是安全感。
此刻,我的内心里面很是复杂,而且也充满着矛盾,因为一方面我不得不承认他的话很有道理,而另一方面我却依然觉得他前面的那些话里有着不少的漏洞。其中最为主要的漏洞就是——即使施燕妮是间歇性精神病,那么她去做那样的一些事情也是法解释的。试想,一个精神病患者能够拥有那么强的能力吗?她竟然会知道去原始森林里面种植鸦片?还有就是,上官琴明明知道她是精神病,怎么可能会像那样毫条件地去服从于她?这是最根本性的漏洞,其余的细节问题倒是不需要再去分析了。
不过我不想去问他,因为我觉得这里面的事情很可怕。而且现在我也似乎明白了林易对我讲这些事情的真正意图:可能是他希望我从中协调他与童瑶之间的“误会”,而不是真正要我不去怀疑他。其实他自己也说了,这不重要,他是抱着所谓的态度。
所以,我一直都是在静静地听,并没有多话。有些问题我不能再问,也不敢再问。
林易刚才一直沉浸在自己的表述之中,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反应。而此时,他忽然注意到了我,“你怎么不说话?”
我苦笑着说:“林叔叔,说实话,我对这样的事情并不是特别的关心。您在我心里一直都是一个儒雅、睿智的长辈形象。而且我至少知道一点,您从来没有让我去干过任何一件违法的事情。我觉得这就够了。”
他看着我,目光里面带着温和的微笑,“冯笑,谢谢你。我没有看错你,你确实是一个很正直的人,而且也很有能力。今后你自己在官场上好好干吧,需要什么的话我都会大力地支持你的。自己好好干,一定要做一个正直私的官员,即使今后失败了,我的江南集团随时为你敞开着大门,所以你别担心什么,即使你失败了,退路都比一般的人要好。”
我很是感动,“林叔叔,您放心吧。我会的。”
他随即就忽然地问我道:“冯笑,我倒是想问你一件事情。童瑶上次被开除的事情其实是假的。是这样吧?后来她去香港警署任职,这件事情很奇怪。我知道,香港警署是绝不会轻易接纳一位大陆被开除了的警察的,这可是政治问题。所以,她应该是国际刑警组织的人,这才是唯一可以解释的。这件事情她一定已经告诉你了,是吧?”
没有人能够知道我此刻内心里面的这种震惊。我实在是想不到他竟然能够把童瑶的事情分析得如此的透切。
其实这件事情童瑶也有预感,她对我说过,林易很可能早就知道她被开除的事情是假的了,但是我也相信,童瑶一定不会想到林易会把她的事情分析得如此的透切。
问题是,林易的分析是完全正确的。我也知道,他的这种正确完全是来源于他对国情以及香港与大陆关系的透切了解。但是,这可不是一般人就能够做得到的。
我心里在想:既然他能够分析到这一点,这就已经说明他是比较有把握的了,而且从童瑶那天对我说过的那些话中我也明白了一点:童瑶现在不再需要为了自己的身份保密了。因为他在最近的几次行动中其实就已经暴露了自己的身份,特别是在施燕妮的这件事情上。还有就是,童瑶本身是一个原则性比较强的人,既然她自己都对我讲了这件事情,这也就说明这件事情不需要特别的保密了。
我点头:“林叔叔,您说的没错。其实我也是在最近才知道。是童瑶自己对我讲的。”
他点头,“这说明我的猜测是对的,也说明警方有人是真的想和我对着干了。我当然知道这个人是谁,童瑶这个小丫头,她也就是跟在人家后面,她其实什么都不懂。冯笑,你和她是朋友,有空的时候去劝劝她,不要成为了被别人利用的牺牲品,那样很不值得。”[
我顿时霍然一惊,“林叔叔,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可以理解为是您对她的威胁吗?对不起,林叔叔,您的这句话让我太吃惊了,我想不到您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来,我法从其它角度去理解。”
也许是因为极度的震惊,所以我才如此毫顾忌地问出了这样的话来,不过随即我就冷静了下来,因为我忽然意识到自己的问话里面带着一种质问的语气,还有愤怒。
林易却在看着我笑,“冯笑,你这么激动干嘛?难道我在你眼里真的就不如那个小丫头?”
虽然他是在朝着我笑,但是我却分明感觉到了他话中对我的不满。我急忙地道:“林叔叔,话不能这样说,我觉得自己的亲人和朋友都很重要,我不想你们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
他笑道:“你这个回答很聪明。”
我即刻地接过话来,“林叔叔,这不是什么聪明不聪明的事情,而是我的真心话。比如庄雨,他做了那样的事情我都不恨他,还有施阿姨,如果撇开其它的事情的话,如果仅仅是谈我孩子的事情,我觉得她其实也很可怜。真的,我确实就是这样想的。”
他怔了一下,随即叹息着说道:“冯笑啊,你的话真的让我很感动。现在这个世界上好心肠的人可不多了,特别是像你们官场上的人。。。。。。也罢,我们不说这个了。冯笑,你想想,我怎么可能去伤害童瑶呢?她可是警察,即使是受伤害,那受伤害的人也应该是我才是。你说是吧?我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是说,童瑶不应该成为她某位上级的牺牲品,她还太年轻,很多事情看不明白。冯笑,你想过另外的一种可能没有?童阳西的死或许根本就是有人准备用来嫁祸于我的。”
我顿时大吃一惊,“这。。。。。。可能吗?”
他摇头道:“为什么不可能?当年,童瑶现在的某位上司还是派出所所长的时候,那时候我的事业刚刚起步,有一天那位派出所所长来到了我的办公室,他看到了我从柳先生那里买回来的那几只碗,他可是识货的人,当时就开口说让我送给他。那时候我缺钱啊,而且我这个人的心很大,一直想成好好干一番事业,我正想卖掉那几只碗然后开始做其它行业的生意呢。所以我就没有答应他。后来我开屠宰场、然后经营夜总会,这个人就一直来找我的麻烦。没办法,我只好把自己收藏了多年的一幅徐悲鸿的画送给了他。他这才不再来找我的麻烦了。后来这个人一路被提拔了上去,但是我却不想和他多接触,不过我一直都在堤防着他,因为。。。。。。呵呵!我送他的那幅画是高仿的。冯笑,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想去结交那些大领导吗?因为我就是害怕有一天被他发现了那幅画的问题了。估计是几年前他终于发现了那件事情了吧?所以从此就开始在背后搞我的鬼了。毕竟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小老板了,他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来对我做什么。况且现在我已经是省政协的常委,他要对我做什么的话就更加忌惮。冯笑,你以为我真的想去做那个什么常委啊?我一个商人,从来对那样的事情不感兴趣。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他不敢轻易动我。冯笑,我不能告诉你这个人的名字,因为我也并不想把事情搞大。不过这件事情我对黄省长讲过。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不敢继续把我怎么样。冯笑,你说,童瑶这个丫头是不是很傻?”
我再一次地沉默,我忽然想起黄省长曾经对我说过的话来:在有些事情上保持现状才是最好的。而且我还记得当时是在我们谈及到林易的时候他对我讲的这句话。难道林易讲的是真的?难道黄省长其实是在从中和稀泥?要知道,黄省长是常务副省长,他可是分管省公安厅工作的领导。
可是,有一件事情还是让我感到疑惑。这时候我也就不再去管其它的什么了,于是直接地就向他问了出来,“林叔叔,我和童瑶的那次谈话钟逢告诉了您是吧?”
他点头,“是有这么回事。而且是我吩咐钟逢多注意你和童瑶的接触情况的。我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知己知彼嘛。我知道你的性格,有些事情如果我当面问你的话你是绝不会说的。你这个人有时候讲起原则来任何人都拿你没办法,就好像前面我问你你和小洁说了什么事情你不回答我一样。所以我才只好采取那样的方式。”
他真是够坦诚的,坦诚得让我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这个人真的就是他。我又问道:“那么,您觉得我的那个分析是对的吗?”
其实我想问的是:你是不是通过了某种渠道删除了电话记录?可是我没有这样问,因为他前面的那个说法让我产生了动摇。他说,童阳西的死有可能是别人为了嫁祸于他。
如果他刚才告诉我的那件事情是真实的话,那么有人要嫁祸于他也是有可能的。可是。。。。。。
我正想着,随即就听到他在回答我道:“你的分析倒是有些道理。不过我觉得有些事情不可能像你想象得那么复杂。其实吧,关于童阳西的事情我也问过施燕妮,可是她却告诉我说她根本就没有让任何人去做过那件事情。冯笑,你是在怀疑可能是我找人去删除了你分析的所谓的电话记录吧?难道你不觉得这件事情太可笑?电信局或者****的电话记录一般人是不可能删除的,在这件事情上我也是一般人,除非是国安局或者公安内部有着一定级别的人才可以。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问问他们里面的负责人。童瑶这个小姑娘还是警察呢,她难道连这个都不知道?哈哈!真是好笑!”
我顿时就有些尴尬了,“可是林叔叔,您说那个公安厅的领导为了那幅画是假的而报复您,我就在想,难道他就那么点气量?”
他笑得更大声了,“冯笑,你居然会认为每一个当领导的都那么宽宏大量啊?其实吧,一个人的事业越成功,他的气量反而就会越小。因为他们会把自己的脸面,也就是他们认为的个人的尊严,或者是威信,反正就是那意思,他们会把这些东西看得更重。你说是不是这样?”
他的话让我顿时就想起了章校长曾经对我说过的那句话来:你居然敢挑战我的权威?
林易说得很对,当领导的人似乎真的很在乎这样的东西。章校长一直很强势,后来成为了医科大学的党委书记,可是他却想不到世间的事情往往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结果武校长强势崛起,于是他也就只好乖乖地低调了下去。如今他好像已经退下去了,据说回到了附属医院里面继续去干他的本行作为教授级别的专家,坐门诊去了。
当然,他还享受着正校级待遇。
我们国家的体制就是这样,只要一个人在位的时候没有出问题,那么即使是退下去了也会一直享受以前的待遇。这说到底也是终身制的一种表现。[
而且,这里面说的不出问题仅仅指的是没有被抓住,并不是说这个人真的就没有问题。
由此可见,我们很多官员确实是把自己的权威看得很重的,他们这样的意识往往与其手上的权力对等。
这说的其实就是官威。官威是从哪里来的?我认为依然是体制造成的。汉朝时候用人是举制,隋唐之后是科举制。而如今,我们又回到了汉朝时期的制度,我们采用的用人制度说到底就是举制。
官员既然不是老百姓选出来的,他们怎么可能在乎老百姓对他们的态度?而举制产生的官员一贯就是:对上奴颜屈膝,对下威风八面。
也有人把我们国家的用人体制称为伯乐制,而伯乐却总是权高位重的官员。这说到底还是举制。在举制的基础上 ,如果伯乐们一个个都完全是出于公心选拔、举人才是话倒也罢了,但是一旦以私心为重的话那就是近亲繁殖了。
目前我们国家在干部任用的问题上近亲繁殖的现象就非常的严重,这也是目前我们国家“秘书现象”、“官二代现象”非常严重的原因。
所以,我的那个疑问顿时就被林易的一句话给解释通了。按照林易的说法,那位公安厅的领导说不定就是在心里认为林易看不起他,所以才一直在找他的麻烦。
可是,真的就是这样的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林易和这个人之间的矛盾就很难化解了,因为林易也是一个很骄傲的人,他不可能在这样的事情上让步。他的性格我还是比较了解的。
也许是因为我再也很少说话的缘故,林易的谈兴也就没有那么浓厚了。我感觉到了他情绪的厌倦,随即就向他告辞。
他没有挽留我,不过他对我说了一句:“冯笑,既然童瑶是你的朋友,那么你就应该多关心她,也应该多提醒她。她那么年轻,那么漂亮,如果糊里糊涂地成为了别人的牺牲品的话就太不值得了。你觉得呢?”
我点头。
在回去的路上我心里一直在想:林易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难道事情的真相就是那样?说实话,对此我依然很是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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