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主公,南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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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太傅……”一道虚弱文气的声音喊住陈白起,她转眸过去,看到了楚军的军师,他站在英武高大的秦军旁边,是那样矮小单薄,甚至他的性格在许多人眼里也是不太有出息的那一种,但这样一个胆怯认怂的人,此时却可以随着他的将军一道无畏赴死。

他服毒自尽了,乌黑的血从嘴角漫延滴下,摊倒在地上时,他笑着拼尽最后一口气看着陈白起:“妇人之仁不可取啊,太、太傅若志在天下,便……便下手狠些……慢刀子,只会令这天下乱、乱更久……我已看不到天下大同,没有四处征争的未来,但我、我希望……我孩子、子孙能够活着看到——呃……”

他头一歪,便睁着眼,绝气身忘了。

军师是儒家,学的是孔子道理,天下大同是孔子的理想,也是他的理所,是以他一向在楚军不太受倚重,觉得他这人温吞而迂腐……

这话其实他跟很多人说过,他这十几年辗转了许多的国家,每到一处便说,死前,也想跟这位雄韬伟略的陈太傅说一声,这天下无论是谁的天下,这些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百姓是不会变的,只要天下统一,再无小国分界的嫌隙,百年之后,天下大同,便也都是一个国家的人了。

这就跟再往后倒退二百年,这九州人全是华夏族,自周以来,分封小国豢养兵马,导致政权旁落,否则哪来的这么多国家分裂壁垒,斗得天昏地暗、民不聊生。

陈白起忽地捂着胸口,面色痛苦颦眉,唇色泛白。

“圣主——”

“太傅——”

“都别过来!”

她厉喝一声。

他们僵站在那里,一时进退都难,只担忧又紧张地看着她。

其实是陈白起方才受到了系统的电击,这是任务失败的惩罚。

系统发布了——“坑杀楚军”的主线任务,不可拒绝,只是她没有选择“接受”。

其实也是“陈教授”的思想一直在影响着她,文明的世界处理事情向来不主张以暴制暴,是以她一直在无形之中迟疑、在等待,想寻求一个最佳的机会,以最少的伤亡结束这场百年混乱。

可忽然她发现她太过懦弱了,从来没有什么最佳的时机,她若习惯了防守,以退为进,就会忘了主动出击的勇猛,只会不断地经受着被动伤害。

她始终谨记着自己是一个现代人,因为害怕犯错,害怕由己身造下这无边杀孽,她总是有意恪守着“本份”。

她到底还是不愿意让血腥沾染到身上……

可如同她竭力怒斥将军时所讲——这样一个天下,这样一个混乱不堪、杀人如麻的天下,谁不痛恨!谁不无辜!谁又该死?

她忽然间有些明白了,佛说的那一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爱惜羽翼的该是那和平时代的圣人,而并非这乱世平戈天下的战神!

她的名字,叫白起,与她那个时空中一名秦国战神同名。

他一生征战无数,讨伐六国,使六国人民闻风丧胆,作为统帅将领他善于用兵,一生征战三十七年,且毫无败绩,她曾引他为己,想同样这样干出一番功绩,然则她却发现她变不成那样的人,他可以坑杀赵军四十几万降兵,下手果断狠辣,她却几万人都办不到。

但要终结这一场乱世,怎能任她随心,世人皆无辜,那谁又是该死?

“系统,原来有时候仁慈是拯救不了任何人的。”她承受着非人能够承受的电击,牙缝咬紧,脸上肌肉颤动,一步一步地朝前走去。

那里面存在着权与血的争斗,如同军师所言“妇人之仁”的做法或许一时能够救一人,救十人,救百人,却救不了这个天下。

她站停在那里,眼神一点一点寂灭,又再一点一点升起另一种亮度,如火,却是如同雪一样冰冷的蓝焰:“在结束它之前,我不惜以身坠阎罗,以血染身,成为这天下最残酷的杀戮者,来还这天下一个太平盛世。”

叮——

系统:最终主线任务——以杀止战(一),以杀止战,杀人安人,杀之可也;攻其国爱其民,攻之可也;以战止战,虽战可也,接受/拒绝?

十次电击惩罚终于结束。

饶是陈白起如今的身体强度也依旧难挨,她额上沁着全是虚汗,痛意瞬间抽离,沉重的喘息变轻,她挺直了背脊,抬起汗湿漉漉的睫毛,缓缓望向上方那一片亘古不变瓦蓝干净的天空。

接受。

——

楚军被巫族圣主带领的秦军打败的消息经南昭国士兵一宣扬,便像疯了一样在极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南昭国上下,街头巷尾都是人头攒动在讨论,他们大开城门,沿路洒满鲜花,将街道布置成花路,激动地敲锣打鼓欢迎着秦军入城,当然秦军如此庞大的队伍只有一部分随太傅进城,其余都扎营在泊港驻守。

森严黑色铁骑从街道缓缓走来,在前位便是巫族的巫妖王陈芮,她还是秦国的太傅,更是替他们击退楚军寻仇的恩人,南昭王白马子啻得罪楚国,却弃国而逃,他们既怒又怨,反倒是巫族一直受着南昭国诟病厌弃,但在生死存亡关头却挺身而出,与他们同生共死。

巫族的人当初那一声声从滬丘山上传来的自报家门的苍凉豪迈之语,给他们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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