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一场好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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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舒儿也别说太清楚了,毕竟的,母亲可是她嫡亲的姑姑,万一她在母亲跟前说漏了嘴……”凌雅娴立时警惕着说。

“放心。”凌雅峥说着话,瞅见梨梦、丽语忽地挤眼睛,就忙轻轻地推了凌雅娴一下。

凌雅娴会意,立时快步走进巷子里,过了穿堂,就消失无踪了。

凌雅峥在墙角下略等了等,果然望见凌智吾垂头丧气地走了过来,“大哥。”

凌智吾唔了一声,向前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问:“你院子里的丫鬟去探望过晚秋没有?她怎么样了?”

凌雅峥连连摇头。

凌智吾叹了一声,又向前走两步,忽地转过身来,略有些局促地说:“峥儿,你替我向你二哥院子里走一趟,见了晚秋,就请她、请她将珍珠耳珰还给我。”

“……晚秋怎会有大哥的东西?”凌雅峥装傻。

凌智吾顿脚道:“峥儿,你只管听大哥吩咐就是了……那耳珰叫我院子里的丫鬟瞧见了,若不早早地拿回来,等丫鬟状告到母亲跟前……况且,我都将马家小姐让给韶吾了,你替我这点子事,也算不得什么。”

凌雅峥被催促着,就立时领着梨梦、丽语去,走出一截路回过头来,见凌智吾不安地徘徊,不由地有些失笑。

梨梦撇嘴说:“就这反复的性子,也难怪晚秋瞧不上她。”

“嘘——”凌雅峥竖起手指,巴不得凌智吾接着高高在上呢。

“小姐,你说,二夫人将大少爷辖制成这样,大少爷将来有个什么出息?”梨梦不屑地说。

丽语嗤笑道:“你这小丫头替少爷操心起来?有那样好命的,将来的造化是一定的了。”言笑间,迎面见凌韶吾院子里的念慈缓缓地走来,就轻轻咳嗽一声提醒凌雅峥。

“小姐。”念慈满脸欢喜地走来,深深地一拜,就乐不可支地说:“原本还以为五少夫人会是个破落户,谁承想,竟是真真正正的千金!”

凌雅峥轻声说道:“小心一些吧,虽是好事,但也要顾忌着二伯一家。”

“是、是。”念慈两只手遮住脸,勉强抑制住满腔喜气,又忐忑地问:“小姐,那马家小姐性子如何?”

凌雅峥心知念慈的心思,劝告说:“佩文姐姐虽是个好性子,但哥哥到底高攀了她。”

“……据我说,是门当户对。”念慈略恍惚了一下。

凌雅峥摇了摇头,说道:“你想想咱们家老爷那个德性,怎么能算是门当户对?”

念慈登时脸色煞白,悻悻地笑道:“这么说,少爷委实是高攀了。”

凌雅峥轻轻地拍了拍念慈的肩膀,依旧向凌敏吾院子走去。

梨梦回头望了一眼念慈,笑道:“她想得明白吗?”

丽语说道:“一准会明白,既然是高攀,五少夫人身份卓然,她就也该早早地为自己将来做打算。”

凌雅峥听梨梦、丽语嘀嘀咕咕着,就进了凌敏吾院子里,才进去,就被一群闲在院子里环肥燕瘦的婢女团团围住。

“你们怎么不去二哥房里伺候着?”凌雅峥笑道。

七月冷笑道:“哪里轮得到我们?有人拖着病躯,咬牙撑着照料二少爷呢。”

凌雅峥听七月火气大得很,笑道:“我受大哥所托,有话跟二哥说,还请你通传一下。”

七月忙哭丧着脸说:“八小姐,不是我推辞不肯,是昨晚上二少爷回来了就发了一通火,除了哪一个,哪一个敢近身?”

凌雅峥听着这些话,就自己个向上房走去,离着游廊还有七八步之遥,就听里头凌敏吾说“昨儿个不是说了,不知者无罪吗?你又何必一再向我请罪……再者说,倘若不是因为你偶然进了我院子,又如何会被母亲恨屋及乌?”

“二哥,我来了。”凌雅峥出声提醒一声,见屋子里没了声音,这才亲自推门进去,才一进去,就望见元晚秋红肿的双眼、削瘦的身形,再看窗子底下,就见凌敏吾怏怏不乐地趴在美人榻上。

“八妹妹怎么来了?”凌敏吾诧异地问,随即笑道:“恭喜恭喜,韶吾终于得偿所愿。”

凌雅峥轻声道:“这还要多谢二哥相助……这会子过来,是替大哥讨一对耳珰的。”

“耳珰?”凌敏吾一怔。

元晚秋立时说道:“我这就去取。”说完,立时弱柳扶风地向外去。

凌敏吾皱着眉头看着她出去,握着拳轻轻地向美人榻上一捶,轻声问:“昨儿个的事过了,家里人都说些什么?”

“家里下人,嘀咕着,说大夫人为给二哥定下罪名,连自己个的身子也不顾呢——没人信大夫人当真喝了那王八汤。”

“呵——”凌敏吾伸手遮住眼睛,“我也这算是因祸得福了,总算有人提起母亲的不好了。”

“是。”

“大哥为何要讨回耳珰?”

“据说是被丫鬟看见了,唯恐丫鬟说给二伯娘听。”

“就料到会是如此。”

凌雅峥一笑,忽地听见吱嘎一声,回头见是元晚秋脸色苍白地撞在门扉上,立时问:“怎么了?”

“耳珰没了。”元晚秋声若游丝地说,“昨儿个就想还给大少爷,就将耳珰放在包袱里,方才去瞧……”

“谁进过你的屋子?”凌敏吾立时坐了起来。

元晚秋连忙摇头,泪眼婆娑地说道:“好几个姊妹住在一间屋子里,也说不上,究竟是谁进过,谁没进过。”

凌敏吾在美人榻上懊丧地翘起腿来,冷笑道:“料想那一对耳珰不值几个钱,比起先前大哥替你给赵家的赎身银子,更是不值一提,你且跟大哥说,丢了。”

元晚秋紧紧地攥着拳头,浑身哆嗦着说:“二少爷别总提赎身银子,倘若二少爷是我,难保二少爷不抓住那根救命稻草!一码归一码,这耳珰,万一大少爷以为我昧了下来……”

凌敏吾眉头紧紧地皱着。

凌雅峥问道:“是什么样的耳珰?兴许我有一样的,拿来给大哥送去就是了。”

“……不是咱们府里的东西。”凌敏吾紧紧地抿着嘴,不耐烦地瞧了元晚秋一眼,气道:“多事!七月,七月?”

一连呼唤了两声,院子里的七月才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

“少爷有什么吩咐?”

“去大少爷那,就说,多谢他替我寻来那珍珠耳珰,耳珰已经送了人了,人家很是喜欢。”

“……什么耳珰?”七月狐疑地望向元晚秋。

“叫你去,你去就是了,多嘴什么?”凌敏吾催促道。

“是。”七月不敢多嘴,立时退了下去。

“这事,就这样了了吧——就算被人翻出那耳珰,也权当做是我请大哥替我买来的。”凌敏吾说道。

“……多谢二少爷,晚秋见识少,不知那耳珰值多少银子,但斗胆请二少爷暂借了银子,替晚秋还给大少爷——昨儿个,二少爷冷不丁地将耳珰抛过来……”

“又是我的错?”凌敏吾失笑一声,望见凌雅峥还在,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我的银子,都叫大哥借走了,再没了——那耳珰就权当做是我买下的,你也别往心里去。”

“是。”元晚秋舒心地笑了,须臾担忧地说:“七月一听耳珰就来看我,就怕,她回头回到大夫人跟前胡说八道。”

“怕她呢!”凌敏吾浑不在意地说。

凌雅峥微微挑眉,见这边没自己个的事,就识趣地退了出来,手指绕着耳朵上悬着的蜻蜓坠子,听着屋子里元晚秋绵柔的声音,心叹亏得阴错阳差,没叫元晚秋再看上莫三,似元晚秋这种女子,没遇上这个“莫三”,也会遇上其他“莫三”。

凌家大房院子里,凌钱氏摩挲着肚子,双眼望着高几上摆着的一对珍珠耳珰,微微眯了眼问:“当真是二少爷送给晚秋的?”

“是,二少爷亲口说的。”

“好。”

七月糊涂地抬头问:“夫人说好?夫人不想将晚秋打发走吗?”

“为什么打发她走?”凌钱氏拿着银质牙签挑弄着蜜饯,伸手摸了摸越发丰腴的脸颊,“你们合起伙来欺负她,隔三差五地叫老姨娘教训她。”

“夫人的意思是……”

“倘若老二以为我恨屋及乌,才会越发地护着晚秋,我要他们如胶似漆,再分不开,”凌钱氏摸着小腹,想起前面失去的两胎眸光一沉,“再叫姓赵的来将元晚秋领回去,——待那时候,不信老二会沉得住气气,他沉不住气来寻我……。”

“就怕他们平头百姓的,不敢来咱们门上领人。”

凌钱氏笑道:“越是平头百姓,越没个忌惮!元晚秋进了咱们凌家门,就立时跟姓赵的和离,这背后,只怕全靠权、钱二字撑着呢。”

七月眼睛一亮,赞叹道:“夫人英明。”

“去吧。”

三晖院中,凌雅峥将海宁白家一事写给秦舒,打发人给秦舒送信后,虽挂心凌韶吾的亲事,但又很有自知之明地明白自己插不上手了,于是只管去芳草轩里接着给莫宁氏画像。

梨梦在一旁瞧着,百无聊赖地搭话说:“七月当真进了大夫人院子里。小姐,你说晚秋后头会怎么着?”

凌雅峥看着笔尖,笑道:“剩下的,她只管顺水推舟就够了。”

“顺水推舟?”

“等着大夫人迂回地撮合、等着大夫人棒打鸳鸯。”

“棒打鸳鸯?”梨梦怔住。

“不棒打鸳鸯,如何叫二哥表明真心?二哥不表明真心,那二哥就跟大哥差不离了。”

“若是打得鸳鸯两处飞,那岂不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放心,有人,自有成算。”

梨梦听得稀里糊涂,打着哈欠就在一旁托着脸打瞌睡。

“小姐,大厨房里新送来了糜子肉,可要送条腿子过来?”大厨房那的赵嫂子腰上系着围裙堆笑过来。

凌雅峥这才记起昨儿个请了凌古氏过来尝她的手艺,忙放下笔,笑道:“送一点子就够了,多了就叫我糟蹋了。”

“小姐手艺好得很,比我这掌勺多年的还要好呢。”赵嫂子好奇地打量凌雅嵘这屋子,砸吧着嘴说:“据说,九小姐住进了先三夫人在柳家的院子,那院子能改这院子三个,也难怪九小姐不肯回来了。”

凌雅峥眼皮子一跳,笑道:“赵嫂子素来跟袁妈妈要好,莫非是袁妈妈回家探望儿女时说得?”

赵嫂子叠着手,笑道:“那可不?去了一趟亲戚家,身份可就不得了了,回来了,还得宋勇家的巴巴地去找她说话呢。”

“……若是袁妈妈下次再来,嫂子立时说给我听着。”凌雅峥一笑。

赵嫂子不明所以间,手里就被梨梦塞了一角碎银子,攥着银子,忙笑道:“小姐就请等着吧。”

凌雅峥点了点头,洗了说,就去后罩房小厨房里,心知凌古氏最爱自己的一张脸,就特特地搜罗起滋养美颜的食材药材,做了一桌饭菜,打发梨梦去请了凌古氏来,陪着凌古氏吃了;次日,又做东请凌雅娴、凌雅峨来;再次日,又请凌韶吾。

待十一月里,转凉后天色整日整日的昏沉时,凌雅峥坐在已经宛然是她第二院落的芳草轩中,因凌韶吾跟马佩文已经定了亲,就兴致大好地拿着丝绦仔细地绑缚好送给莫宁氏的画像,瞧见赵嫂子堆笑进来,便低头笑道:“厨房里又来了什么好东西不成?”

赵嫂子遮住嘴,悄声说:“没呢,是袁嫂子要回来了。”

“要?她说给您听的?”

赵嫂子笑道:“那哪呢,是见她家闺女拿了银子来厨房买酒,我就猜着,她要回来了。”

“多谢嫂子来说,这事,嫂子就别跟旁人说了。”

“哎。”赵嫂子笑着,却不走。

梨梦会意,立时抓了一把钱塞到赵嫂子手上。

赵嫂子得意地去了。

梨梦撇嘴说:“小姐,这样可不成事,满府上下,谁都知道咱们这一房的老爷一穷二白,少爷、小姐多的是钱。”

“有钱能使鬼推磨,亏得还有些钱,不然,谁搭理我们兄妹?”凌雅峥将卷轴递给孟夏,对梨梦说:“叫元澄天兄弟几个好生盯着麟台阁。”

“说起元澄天来,他方才向前头去找五少爷去了。”争芳在门外喊了一声。

凌雅峥听了,也不以为意,对着书本,研究起莼菜、荠菜、蒲公英等野菜来,翻看了几张,暗暗提醒自己明年春日带着人去花园采摘野菜,听见一阵踢踏声,头也不抬地问:“又出了什么事?”

丽语笑嘻嘻地说:“大夫人又吵嚷着说肚子疼呢。”

“又被谁冲撞了?”凌雅峥好整以暇地问。

“除了二少爷,还能有谁。”

“这又是什么缘故?”凌雅峥笑了。

丽语说道:“今儿个一大早,晚秋的婆婆、男人领着一个老婆子来,那老婆子是晚秋、澄天的老姑奶奶,老姑奶奶说,好女不嫁二夫,又说和离的事她没点头呢。”

梨梦插嘴道:“一个老姑奶奶也能管这事?”

“谁叫元家没有旁人呢,就在大夫人那闹着要将晚秋领回去。大夫人挺着大肚子,答应了,支会了穆老姨娘,就叫静心去二少爷那领走晚秋。二少爷正在学堂里读书呢,听说他不在,人就被领走了,立时就冲大夫人院子里去了。”

“所以冲撞了?”凌雅峥问。

“可不是嘛?”丽语笑了。

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是凌钱氏第三次叫人吵嚷凌敏吾冲撞了她,慢说凌古氏,就连府里下人,也很不将这事当一回事。

凌雅峥依旧翻着书本,不耐烦地说道:“大伯娘该安心养自己个身子才是,二哥还没崭露头角,急着将二哥踩下去做什么?”

梨梦笑道:“年纪上差那么多,现在不踩下去,以后就踩不着了。”

正幸灾乐祸,忽地就见方氏连连咋舌地进来了,“可了不得了。”

凌雅峥笑道:“怎地妈妈也跟着大惊小怪?”

“俗话说,七活八不活,恰刚刚过了八月,不知道十一少爷活不活得成。”方氏嘴里啧啧出声。

幸灾乐祸的梨梦、孟夏登时没了喜色,个个诧异地说:“这会子是真的了?”

方氏点了点头。

凌雅峥疑惑地问:“当真是二哥冲撞了?”

“屋子里那么些人,谁知道究竟是哪个?只是,肯定要怪到二少爷头上了。”方氏喃喃地说道。

凌雅峥怔怔地呆住,须臾问:“屋子里人多,那有谁原本该在的,却又不在?”

方氏愕然地呆住。

梨梦推敲着说:“看前头两次,大夫人只是想碰瓷,却没鱼死网破的胆量。今次偏偏成了,只怕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呢。”

“那这渔翁,除了生了四少爷的白姨娘,再没旁人了。”方氏立时说,忽地一拍巴掌,“白姨娘今儿个替老姨娘去弗如庵了,恰她不在!”

凌雅峥以手支颐,缓缓地点了点头,忽地想起自家四位姨娘,问道:“几日不见,洪姨娘几个可还好?只怕没人给她们请平安脉呢,等会子叫在大伯娘那的大夫,也去给四位姨娘把脉。”

方氏眼珠子转着,弄不明白凌雅峥是盼着洪姨娘四个有喜脉还是没有,攸然听见一阵脚步声,忙转过头来,见是凌韶吾、凌智吾,还是吓得脸色惨白的元晚秋过来了,立时抽身出去。

“两位哥哥。”凌雅峥起身去迎,见元晚秋脚步虚浮,就叫争芳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妹妹,也听见说了吧?”凌韶吾问。

“这事,大哥不管吗?”凌雅峥问。

元晚秋一怔,凌敏吾薄薄的嘴唇张开,“大哥要晚秋去求他,才肯管。”

“求了,也没用。”元晚秋声音微弱却坚定地说。

“那这会子来找我,是为了……”凌雅峥推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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