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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何冉才转过头来,对上萧寒的眼睛。
她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声音平平淡淡:“是我把徐娅菲推下楼的。”
对面那双眼睛只是安静地看着她,不浮不躁,也不带苛责。
萧寒似乎在等待她说出合理的解释。
可是没有解释。
那个时候,一念之间的报复心理占据了何冉的大脑,她想看着徐娅菲滚下楼梯,于是就伸手用力地推了她一把。
没有什么可以开脱的,一切纯粹是为了满足她的报复欲。
韩屿的众多女朋友里,徐娅菲是唯一一个何冉还过手的,也是下场最惨的。
何冉仍旧记得那个晚上,她被锁在体育馆的器材室里,关了一整夜。
周围阴冷潮湿,黑漆漆一片。角落里有老鼠吱吱叫的声音,时不时有蟑螂从她的脚背上一窜而过,一切都令人发恶。
何冉对于这些害虫只能说是厌恶,还谈不上害怕,类似的遭遇她已经经历过许多次了,早就见惯不怪。
但是那天情况特殊。
姑姑病危,何冉本打算放学后去医院看望她,这一见或许就是最后一面。
放学前的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那天轮到何冉值日,收拾器材。
吃力地将装满了篮球的箩筐搬进器材室里,她刚直起腰,身后的铁门就毫无预兆地“嘭”一声关上了,一道传来的是门外徐娅菲得意的笑声。
之前无论韩屿和他的女朋友们对何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她从没有露出过求饶的表情或话语。
那天何冉第一次开口求徐娅菲放她出去,后者笑得花枝抖颤地说:“真是太好玩了,何冉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我要录下来放给韩屿听。”
何冉没有再开口。
第二天早晨学校的体育老师发现了她,将她放出去。
何冉双腿不停歇地跑去医院,喘着粗气推开那间熟悉的病房,可是病床上已经换了一个陌生人。
何冉没有见到姑姑最后一面。
徐娅菲不是什么好东西,何冉也不是。
虽然知道一切的孽根都是源于韩屿,但何冉不能拿他怎么办,所以气全撒在了徐娅菲身上。
她不喜欢那些小家子气的恶作剧,她直接让徐娅菲去面见了一把土地公公。
只是没有想到事态会发展到令她双目失明这么严重。
这件事除了何冉之外就只有韩屿知道,那一幕正好被他撞见。
何冉从不觉得对不起徐娅菲,如果时间再回到一天,她仍旧会毫不犹豫地伸出双手。
只不过可能需要另选一个合适的时机,别再让韩屿撞见,他不知拿这个把柄要挟了她多少回了。
这些详细经过何冉没有告诉萧寒,她只告诉了她结果。
时间仿佛停驻了,车轮经过一个大坑,剧烈颠簸了一下,萧寒仍旧在盯着她看,目光沉静。
何冉扭了扭有些酸痛的脖子,说:“你会觉得我很坏么?”
萧寒的回答耐人寻味:“你本来就有点坏。”
何冉撇了撇嘴,过了一会儿又说:“反正我不赞成把泉泉送到他们家,徐娅菲会欺负他。”
萧寒颔首:“嗯,我知道了。”
车子到了小洲村口,他们站起身来陆续下车。
萧寒走在前面,他有些口渴,下了车后就径直走进对面一家超市里。
他拿了一瓶矿泉水,又拿了两瓶酸奶给何冉。
付账之后,何冉只拿了一瓶,说:“我喝一杯就够了,那杯你喝。”
她说着,兀自将杯盖撕下来,慢条斯理地舔干净上面的一层奶昔,然后才喝杯子里的酸奶。
萧寒在旁边看着她,想要伸手摸一摸她的头,最后还是把手缩了回来。
有的时候她确实有点坏,可大部分时间里,她给人的感觉是安静的、乖巧的,让人想要轻轻地抱进怀里保护着的。
假期转眼已经过去了一半,何冉的寒假作业还没开始动手做,这段时间不能再整天跟萧寒窝在一起了。
她本打算晚上在他这吃过饭后再回家,然而刚走到理发店门前,就接到韩屿打来的电话——
“晚上出来吃饭。”
挂了电话,何冉抬头看向站在台阶前边的萧寒,轻叹了口气,“今晚不跟你一起吃饭了。”
萧寒低声问:“怎么了?”
何冉说:“没怎么,就是朋友找。”
“哦。”萧寒淡淡地点头,“那你去吧。”
何冉微笑了一下:“嗯,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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