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2 / 2)
安琢言看着他,愣愣的,最后竟然发出一声轻笑:“皇上……镇远大将军……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些是真的吗?是吧……可即便如此,你还是舍不得柳尘鸢,那样了,你还是舍不得柳尘鸢!你想起来以后,再见到柳尘鸢,就该将她杀了!你没有!赵书贤!!!我恨你……我恨你!!!”
她似疯似癫,神态痴狂,赵书贤却只托着下巴,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发狂,最后她又大哭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爱我?我到底哪里不好了?我明明终于嫁给你了,为什么,为什么……”
等她哭过闹过笑过嘶吼过,赵书贤才重新开口:“那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若朕没猜错,是你对柳尘鸢用了溃神散,然后呢?你对她,到底说了什么?”
安琢言披头散发跪坐在地,听见赵书贤的问题,如死水一般的眼珠子才轻轻动了动,她看了一会儿赵书贤,忽然笑道:“皇上——当真想知道?”
赵书贤竟然犹豫了片刻,最后道:“罢了……”
“不,臣妾要说!”安琢言却笑的格外开心,“你怕了,对不对?赵书贤……我告诉你,我当时对她说的是什么……我对她说,她被送去皇上那儿,是因为你!是你,要跟有大皇子三皇子争皇位,为了皇位,你跟我这个皇贵妃私通,还把自己的娇妻送给皇上享用,哈哈哈哈哈……你也知道的,柳尘鸢那么蠢,那么蠢……溃神散在她身上,简直太好用了,她过的好屈辱,好屈辱,你在外头的那几个月,你猜她是怎么活下来的?哈哈哈哈哈……”
赵书贤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只是坐在那儿,微微垂眸,面无表情。
可安琢言看见了。
她看见他浑身颤抖,牙关紧咬,双手握成拳,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
“反正……臣妾大约也活不了了,既然如此,臣妾也不能让您好过啊,皇上……她那个侍女,叫什么兰,对吗?也是个没有脑子的,连溃神散都不必,柳尘鸢说什么,她就信什么,见柳尘鸢过的那样痛苦,我稍加提点,她就听话的去找姜蕴的使者了……之后的事情,您也知道了,柳尘鸢和姜蕴私下往来,为了逃出皇宫,竟给出所有地图与兵力分布,可姜蕴也骗了她,一举进攻……哈哈哈哈……您说,这世上怎么会有柳尘鸢这么蠢,又这么可怜的人呢,这一生都在被人欺骗,被人欺辱!于她而言,所有她相信的人,都背叛了她,哈哈哈哈……”
说着说着,一直大笑的安琢言却又忽然伏地大哭起来:“可是皇上,您看看臣妾啊!臣妾也死的好惨啊!就在这景峰宫里,臣妾也死的好惨啊!大皇子为了皇位,竟然和姜蕴联手,竟然叛国,竟然杀了三皇子……臣妾也没有料到啊!臣妾对您,对闽国,从来是忠心耿耿啊……不对,大皇子这一世,为什么早夭?他为什么会忽然暴毙而亡……”
她慢慢看向赵书贤,恍然大悟:“是您!”
见赵书贤没有说话,她便当他是默认,露出一个钦佩的笑容:“皇上,您果然还是这样雷厉风行,霹雳手段……可为什么呢,为什么您可以下手杀了叛国的大皇子,却让柳尘鸢活到现在?!您明明应该恨她的,您应该恨她为了姜蕴勾引您的父皇,恨她害的闽国落入姜蕴之手啊,皇上——”
她已不是在对赵书贤说话了,而是在自言自语,她只是想不明白,一点儿,也想不明白。
上一世,她没有提防一直合作的大皇子,她本想借着柳尘鸢和姜蕴私下传递消息一事,将柳尘鸢和大皇子一网打尽,送已经信了她的赵书贤上皇位,她没有料到大皇子将计就计,竟真的和姜蕴联手,最后使得姜蕴带人将整个闽国皇宫一瞬攻下。
她是失误了,可她死之前就在想,如果有来世,或者,如果可以重来一次,她不会犯这样的错误,赵书贤已厌恶柳尘鸢到极点,如果可以重来……他一定会毫不犹豫杀了柳尘鸢!然后,选择一直默默帮助他,为他排忧解难的自己。
可她竟然还是输了……
她如愿嫁给了他,却换来六年的不碰不问,换来最终无法改变的命运。
她怎能接受,怎能接受?!
安琢言桀桀笑了起来:“皇上啊,您现在的表情,还真是吓人呢……您说,柳尘鸢上辈子最痛苦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呢?我觉得,一定是姜蕴攻进来时,您气的失去理智,把她亲手再一次,把她送……”
话语未落,赵书贤手中匕首一闪而过,划过安琢言脸颊细发。
安琢言一愣,又要大笑,赵书贤却已缓缓抬起头:“你想让朕杀了你?朕不会让你这样痛快。安勤华,也不会走的痛快。”
说罢,他起身离开,安琢言双眼圆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背影,扑过去想要抱住他的腿,然而赵书贤已经离开。
她哀嚎道:“皇上!!!赵书贤!!!您不能这样对我!臣妾从未对不起您,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从没有!只是一个柳尘鸢!!!只是一个柳尘鸢啊——!!!”
然而不等她哀嚎完,外边便冲进来两个侍卫,将她捆起来,又以白布塞住她嘶吼的嘴,让她再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安琢言落下一滴泪,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
这两日大雪不歇,整个椒芳宫已彻底是银装素裹,柳尘鸢在屋里闷了两日,时不时就想大哭一场,又惧怕赵书贤忽然来,所以整个人精神萎靡,痛苦不堪。这一下打开窗子,见外边素白一片,终于起了要出门的心思。冬梅听她要去院中观雪,给柳尘鸢拿了大氅、手罩和暖炉,将外边扫雪的宫人遣了,整个院内静悄悄的,这才护着她去了院子里。
院内栽着棵棵梅树,此时梅花已开,凌寒傲然,在这一片冰雪中那淡淡梅色越发显得傲骨天成。
柳尘鸢凑过去,吸了口气,呼出淡淡烟雾:“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原来梅花真要映雪才更美。”
冬梅和夏槐跟在她后头,并不接话,柳尘鸢也只是自言自语,并不指望她两人回答,她伸手拨了拨梅上雪,又忽然想起一件事,便转头问她俩人:“对了……这宫中哪儿有养牡丹的地方?就是……秋天还能养出牡丹的那种,应该很稀奇吧?”
冬梅一愣,想了想说:“回殿下,宫内并没有,不过皇上再宫外有让人养着,秋天要养出牡丹不容易,但也不算太难,赵国养花人手艺高超……只需在养花处无时无刻堆满炉子,一面确保通气,一面确保是牡丹能活下去的温度,便可以秋日也养出牡丹。”
“是吗……”柳尘鸢道,“当初那株牡丹呢?就是,粉色里带一抹朱红的。”
冬梅犹豫道;“回殿下,早已枯了。”
柳尘鸢点点头:“枯的好……”
若不枯,只怕她要拿那株牡丹出气。
柳尘鸢低下头,将手罩丢给夏槐,只专心玩雪,冬梅夏槐看的心惊胆战,柳尘鸢却不肯听劝,两人也毫无办法。冬梅问了柳尘鸢想吃什么午膳,便去吩咐小厨房了,只留夏槐在柳尘鸢身侧。
夏槐见柳尘鸢在玩雪,便也没管她,只四处打量,看这院内哪里是不是该添几棵梅树,那儿柱子是不是该刷新漆,快要过春节了……她正出神,却忽然听见柳尘鸢发出一声轻微的叫声,她立刻靠近了些:“殿下?”
柳尘鸢闭着眼睛,两只手茫然无助地往前伸:“我,我怎么忽然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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