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习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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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间,什么是最可怕、最难摆脱的?

习惯。

当习惯了某个人的某种样子之后,突然有一天,这个人不复曾经的模样,翻天覆地变成了另一种样子,怎么会不令人心惊?

比如,宇文睿之于景砚。

那日,在皇帝的寝宫中,景砚被睡梦中的宇文睿亲吻。她仗着多年历练的强韧心性,硬是独自苦撑到宇文睿熟睡过去,才费力又小心地掰开小皇帝八爪鱼似的束缚,轻手轻脚地整理衣装,又状若无事地掩门,摆驾回了坤泰宫。

景砚早已做好了“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心理准备。她想,无忧还小,只是一时迷了心性,才会对自己这个“老人家”动心。往后的日子里,不论无忧对自己说什么,全当是孩子话,一带而过淡化处理,时间长了,无忧的心自然就淡了,自然会被别的年轻姑娘或者后生吸引了去。

可谁承想,景砚佯装淡定,宇文睿比她还淡定,淡定得像是变了个人——

每日除了例行的问安,再不多踏进坤泰宫一步;就是例行问安时,也不再活猴子般地黏着自己,反倒像模像样规规矩矩地坐着陪自己说话;说话也绝口不提任何亲昵言语,要么是嘘寒问暖食衣住行的琐事,要么是探讨些朝堂内外的大事,不过两刻钟,说完就告辞。

景砚着实被惊着了。她暗自忖度着小皇帝的一言一行,心中愈发的忐忑不安:她怕自己那日被“轻薄”之后,宇文睿醒了。因为醒了,所以害臊了。因为害臊了,所以受了刺激了,性情大变。

景砚越想心里越不踏实。皇帝年纪还小,又是初尝情滋味,不会再弄出什么病来吧?

尤其,这几日,她时常唤来皇帝身旁伺候的人询问皇帝的衣食起居,竟问出了什么?

皇帝天天下朝后,还与群臣商讨国事,晚上也不好好休息,批折子批到后半夜!

景砚在坤泰宫里,再难安眠,辗转反侧,又是疑心,又是心疼:十几岁的孩子,每天这么累,怎么得了?时间久了,再好的身子也熬坏累垮了。

宇文睿看折子正看得兴奋,浑没想到这个时辰阿嫂会亲自来探望自己。

听到熟悉的声音,宇文睿的神魂瞬间被抽走了,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法,只眼珠子转着打量着阿嫂袅娜的身形。

景砚看到她痴傻的模样,仿佛那日重现,所不同的,那日的无忧是闭着眼睛的。

睫毛绒绒的,墨色羽扇一般;微嘟着嘴唇,发出小小的鼾声,唇上还有亮泽的水光,不知是谁的……

“阿嫂的唇……好软……我好喜欢……”

如幻如惑,这句话就这么直不隆冬地闯进景砚的脑中,就像无忧那日毫无征兆的吻。

景砚腾地红了脸,暗骂自己“疯了”,怎么会莫名想到那种事。

吧嗒——

御笔上饱蘸的朱砂,因为宇文睿停滞在半空的手臂,毫不留情地滴落在案上,像痴情人的眼泪,和着心血流淌。

小皇帝好歹是听到了申全的问安声,醒过神来,慌忙掷笔,欺身拉过景砚的手。

“这样晚了,阿嫂怎么来了?夜里凉意重,冻坏了阿嫂怎么得了?”

握在掌心里的手泛着凉意,瞧瞧,脸都冻红了。

(陛下,那不是冻的,是臊的)

宇文睿自幼习武,身子骨向来结实,手凉脚凉从来与她无缘。

当着内侍宫女的面,被宇文睿紧捂着手,景砚觉得不自在。

“哪里就娇惯成那样了?不过才入秋……”

她话未说完,宇文睿不由分说地又拉过她的另一只手,扣在自己的双掌间,温热的气息直透手背,肆无忌惮地侵袭了景砚全身。

景砚挣了挣,依旧是秀才遇到兵,反倒被宇文睿拉着坐在了御案后。

“阿嫂想我,就直接说嘛,无忧直接去坤泰宫问安就好。这侧殿里寒凉得紧,阿嫂怎么经受得住?”

谁想你了?

景砚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子时了,为什么还不回寝宫安歇?”景砚问。

宇文睿嘻嘻陪笑,手里可没放开景砚:“在批奏折啊!”

“奏折是批得完的吗?难道今日批完了,明日就没有奏折了?”

宇文睿笑道:“阿嫂说的很是,我以后注意就是,不再让阿嫂担心。”

景砚瞧着她言不由衷的样子,好不容易抽出手来,轻巴她后脑勺:“做皇帝,用功政务,岂是在这一时半刻上的?所谓‘细水长流’,一日做一点儿,积少成多,才能汇成洪流。皇帝这样不顾及身体,是想把自己累垮了吗?真累垮了,你想用功都使不上力!”

宇文睿想念阿嫂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她一直忍耐着。几日来,她心里像养了只小猫儿,总是调皮地拿她的心磨爪子玩。今日,阿嫂竟然深夜出现在这里,还殷殷地关心自己,她怎能不心喜若狂?

心头一热,小皇帝就有点儿犯呆气。她胸口溢满幸福之感,只会愣头愣脑地盯着景砚发呆,全然忘了该回应景砚的责问。

唔,阿嫂怎么看,都这么好看。

景砚恨不得扶额。自己之前怎么会以为这小冤家转了性子?看这副模样,还不是照样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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