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旧颜(2 / 2)
女性的精灵笑盈盈地站在她的同胞与图拉克一行之间。“哦!我早听说你们要来,在这附近等了好几天了。”她向远处的黑发法师打招呼道:“纳伽斯法师,我们又见面了。”
查尔斯鲁缇冷冷地点了下头。克睿莎却语气怪异地问:“你认识她吗?”查尔斯鲁缇又点了点头。克睿莎上下打量了一番,说:“她......太瘦了。”
图拉克差点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上。克睿莎这算什么,吃醋吗?这个刚开始见世面的小姑娘怎么也喜欢查尔斯鲁缇的闷罐子脾气。难道像图拉克这样个性开朗、谈吐风趣的类型,现在已经不吃香了嘛!
维尼尔斯玛茹其实也听见了克睿莎对她的评价——精灵的听力可是非常灵敏的。她倒是没放在心上。事实上,精灵与人类相比,体型上的确显得较为消瘦。她反而对克睿莎的心理因素在脸部表情和肢体动作上所造成的微妙变化更感兴趣,不免多看了几眼。克睿莎却以为维尼尔斯玛茹是在偷偷质疑自己比较吃亏的年龄,以及略嫌单薄的身体。在她看来,这不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讥讽。而且看着克睿莎刻意仰起头挺起胸膛的反应,维尼尔斯玛茹竟然露出暧昧(克睿莎的理解)的笑容。女人之间的怨恨自此结成,再也无法疏解。
“你叫我维娜就可以了。那个精灵名字,你念得不嫌拗口吗?至于‘轻歌曼舞’,听着不怎么像是姓名呢!”维尼尔斯玛茹对图拉克道。不过她提高了声调,仿佛是刻意要让查尔斯鲁缇听到。
阿尼肯托斯终于从最初的震惊中清醒过来。
“维尼尔斯玛茹阁下......”,他的语气变得那么温和友好,令图拉克不禁觉得毛骨悚然。“他们是你的客人吗?”
维尼尔斯玛茹侧过头,以一种对待年轻人的宽容回答道:“阿尼肯托斯队长,这位是焰龙帝国努尔五世陛下的儿子图拉克.尼森哈顿,而另一位则是查尔斯鲁缇.纳伽斯法师。虽然他们并不是我正式邀请的客人,却是来这里与长老议会的交涉的使节,可以算是迈索睿恩所有精灵的客人了。纳伽斯法师之前刚在他的城堡里殷勤地款待过我,我很愿意在此期间以个人名义邀请他回访我的家。”
先不说阿尼肯托斯的表情变得异常尴尬。克睿莎首先变了脸。她尖刻地问查尔斯鲁缇:“你认识她多久了?已经到了在你家里招待她的地步吗?”她这就有点无理取闹了。图拉克可不也是没得到邀请,就私自闯入她的卧室?她当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啊!
查尔斯鲁缇的回答不啻火上浇油。他低声道:“不是我邀请的,是她主动提出的。”情况确实如此,只不过维尼尔斯玛茹是因为任务在身所以才不得已有此举动。而且有他、维尼尔斯玛茹,以及法师行会的三个年老的法师一同参与的参观活动,怎么也和男女私情挂不上钩。克睿莎却将维尼尔斯玛茹与她在道德教育中听说过的某些女人联系在了一起。自此,她对精灵的看法大坏,甚至与查尔斯鲁缇的态度极为相似了。
阿尼肯托斯鼓起勇气,向维尼尔斯玛茹控诉她的客人,或者说迈索睿恩的客人,他们一伙人骄横跋扈的作为。图拉克则以外交辞令反控阿尼肯托斯对人类怀有偏见,刻意刁难帝国的使者。维尼尔斯玛茹耐心地听取双方的意见。待两人因为她默不表态的态度而渐渐无话可说了,她才叹了口气,对着阿尼肯托斯说了一句:“他们可是我们的客人!”
这句话说得很奥妙。阿尼肯托斯可以理解为‘他们-可是-我们的客人’,意思是无论这些人类无论多么粗鲁无理,身为迈索睿恩的精灵都必须忍耐,包括她本人在内。而图拉克呢!则把语气的重理解在后面,‘他们可是-我们的-客人’——你一个小小的哨兵队长,怎么敢如此怠慢、无礼地加以对待!
两个人都接受了这个判决。或许在维尼尔斯玛茹的面前,谁都不愿表露出自身暴力、强硬的一面罢!阿尼肯托斯立刻解散自己的小部队,图拉克他们则牵上马,跟着维尼尔斯玛茹通过哨所的关卡。阿尼肯托斯致意要护送维尼尔斯玛茹带帝国使者去迈索睿恩城,维尼尔斯玛茹并没有拒绝。图拉克以为阿尼肯托斯是在赔礼道歉,对他的怨恨不禁消了大半。哨兵们给维尼尔斯玛茹准备了一匹白色带黑色斑点的温和的牡马。阿尼肯托斯则从马厩里选了一匹黑色的马当自己的坐骑。图拉克他们待这两位精灵跨上马,才紧随了上去。
进入环绕迈索睿恩的森林,景象又为止一变。这里既不同于拥有一望无际田野的人类聚居区,也和荒芜的贝拉若斯有着天壤之别。迈索睿恩到处是树,而且都是上百年的参天大树。常见的包括铁槐、黄杨、雪松、白橡树,还夹杂少量黄衫。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森林里就没有植株较小的树木。糖枫和山楂是图拉克最先认出来的,他对能生长可口水果的植物有种本能的亲近感。桦树和栗树也间或可见,只不过上面的果实还不是图拉克见到过的样子,也难怪他没有注意了。
维尼尔斯玛茹像一般殷勤的主人般,向图拉克一行介绍沿途的景点。精灵们善于在不破坏自然的前提下,将自己对美好的认知添加到每一件所能接触到的事物上。这或许是一个林间小道旁摆放地恰到好处的小小石圈,也或许是两棵爱恋的情侣般簇拥在一起的大树,又或许是树枝上替小鸟遮蔽风雨的精巧巢屋。维尼尔斯玛茹渊博的典故知识和典雅却不失诙谐的解说,令旅途变得轻松而愉快。
克睿莎故意想转移众人对‘狐媚子’的注意力,便向图拉克打听查尔斯鲁缇家里的事。她对查尔斯鲁缇刚才易怒的表现始终不能释怀。图拉克瞅了查尔斯鲁缇一眼。见他并没有自己解释的打算,也没有加以阻止的意思,便放心大胆地说了起来。维尼尔斯玛茹自然而然地停止了话语,也将注意力集中到图拉克那里。
查尔斯鲁缇其实并不希望别人提自己的往事,却又知道不让图拉克说比打消克睿莎的好奇心还难。再想想今后与克睿莎还要相处挺长时间,维尼尔斯玛茹也会相互见面好几次。与其瞒着,还不如先让对方了解些,以免她们从其他地方听说的,造成某些误解。于是他便策马走到前面,来个眼不见为静。耳朵却仔细听着图拉克,担心他会太过夸张矫饰。
“你知道查鲁的姓是什么样的来历吗?”图拉克问。
克睿莎不耐烦地说:“需要追述到那么久远前的时代吗?我听你说过纳伽斯**师的故事了。他还是莉拉.席侬国王的情人罢。”
“没错,纳伽斯**师是我和查尔斯鲁缇共同的祖先。既然他喜欢年轻、充满活力的少女,那我也只不过是继承了他的某些品质罢了。别看查鲁现在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其实说不定他和我一样,有着一颗充满热情、不断跃动的心脏呢。或许只是还没有一位女性,能将他的潜力开发出来罢了。”
维尼尔斯玛茹皱着眉说:“我读过这段历史。纳伽斯法师见到莉拉一世的时候,她应该三十多岁了。从你们人类的角度而言,怎么也算不上是少女罢?”
图拉克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我就是这么比喻一下而已。”
克睿莎怨怒地说:“别打岔。我是问你查尔斯的事,你们怎么扯到800年前那两个人的身上去了!”她还在使用她自己给查尔斯鲁缇起的昵称,唯恐别人不知道两人关系密切似的。
“500年前。”维尼尔斯玛茹纠正道。
如果克睿莎的目光能发射魔法火焰的话,维尼尔斯玛茹的嘴一定会被烧焦了。幸亏她一点都不会,所以精灵的脸依旧那么优雅俊俏,带着恬静的笑容。
“是有点扯远了。”图拉克抱歉地说:“总之,延续到现在的两支,尼森哈顿家的也好,纳伽斯家的也好,当家的男人都免不了朝三暮四。譬如我的父亲,他就有一个正妻和三个妃子。我的母亲位列第三,所以我的地位也远远不及我的两位同父异母的兄长。查鲁的父亲......,虽然继承了努尔.尼森哈顿的脾气,对我们尼森哈顿皇室一概不放在眼里,在生活作风上却与皇帝半斤八两。”
克睿莎兀自未解其意,维尼尔斯玛茹已是敏感地猜测到一些。“难道说查尔斯鲁缇阁下也是妾世所生?”
&h)是个游手好闲的人,却也是纳伽斯家族中少数几个魔法天赋尤其突出的异类。他三十八岁便成了法师行会的**师。单由年纪来看,狄奥多德德的成就仅次于与哈吉尔大帝敌对的巴布尔.尼森哈顿(baburnisenhaddon)。不过,在他获得**师的头衔后,便再没有继续魔法领域的探寻。相反,他招收了大批学徒,并以向他们收取高额学费而一夜暴富。非但如此,他还在学徒中寻觅充当情妇的合适对象,加以诱惑。据称与他有染的女性学生不下三十名,远远超过我父亲努尔五世公开承认的记录。有人开玩笑地说,狄奥多德开设魔法学堂既满足了物质上的需求,同时也满足了精神方面的需求,正可谓‘一举两得’。这就是他的绰号的缘由。”
阿尼肯托斯侧过身来,向图拉克发问。“你们人类把这样的情况下生下来的孩子叫什么?杂种?”
查尔斯鲁缇猛转过身来,恶狠狠地盯着阿尼肯托斯。阿尼肯托斯急切地辩白道:“我丝毫没有羞辱你的意思。”他又画蛇添足地说:“我原来以为你是个贵族,没想到你和我一样,只是一个出身不那么显赫的普通人。这就......大不一样了。”至于那里不一样,他也没想明白。
查尔斯鲁缇低声道:“谁都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说完,他又背过脸去。
维尼尔斯玛茹对着阿尼肯托斯轻轻摇了摇头,令这个勇猛的哨兵越发内疚了。“我想,在帝国法典里把这样的孩子称为非婚生子罢。”维尼尔斯玛茹对图拉克说。“我们精灵就从没有婚约之说。只要两情相悦,有了孩子也未见得就低人一等啊!”
“两情相悦?狄奥多德.纳伽斯完全是为了满足自己下半身的**才找上了查鲁的母亲的,而查鲁的母亲据说也只是为了方便地获得法师的资格而与狄奥多德交欢的。两个人之处了一个多月就分手了。一年后,查鲁被包在襁褓里丢到狄奥多德家的门口。里面还附了一张纸,说明他的身世,加上狄奥多德送的一个廉价手镯作为信物。狄奥多德也不愿意要这个孩子。幸亏他的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仆没有孩子,便向主人讨了来当自己的养子。”
“所以查尔斯是被一个仆人带大的?”克睿莎说。
“那个女人叫苏卡(suka),查尔斯鲁缇叫她母亲。”图拉克低声纠正道。
克睿莎有些受伤地看着图拉克,好像在说‘这道理我怎么会不明白’。图拉克暗自叹了口气。如果克睿莎不是自心里面认可这个事实,那她这辈子都别想赢得查尔斯鲁缇的好感了。
维尼尔斯玛茹怀着良好的愿望说:“狄奥多德最后还是接纳了查鲁.......,不查尔斯鲁缇罢。”她也渐渐习惯了图拉克所起的昵称。
“就算他有这心思,恐怕也没来得及表露。”图拉克讪笑道:“查鲁五岁的时候,狄奥多德.纳伽斯死于一场离奇的法术实验。最让人不解的地方,是狄奥多德自从被授予**师的头衔后就再没有参加此类活动,已经有七、八年了。有传言说,狄奥多德曾经诱拐过一位德高望重的法师的女儿,因而遭到报复;也有说狄奥多德忘了参与实验的某位女性法师曾与他欢好,最后却惨遭抛弃的往事,以致死于兰花玉指之下。无论如何,他死得比较蹊跷。”
“后来他就被赶出了家门,靠着自己的努力才重新赢回纳伽斯的姓氏?”阿尼肯托斯的想象力其实也挺丰富的。
“我个人觉得要真是这样,他的性格会比现在开朗得多。查鲁其实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是狄奥多德明媒正娶的妻子所生的儿子。米南德.纳伽斯(h),比查鲁年长五岁。老狄奥多德去世的时候,米南德成为唯一的继承人。但他的性格完全不同于乃父,颇有些天赋的责任感。虽然当时他本人都是一个尚未成年的被监护人,受到家族年长亲属的节制,却一力担保将查鲁和他的养母苏卡留了下来。其他姓纳伽斯的本来就不齿狄奥多德的行为,又因为查鲁的缘故,越发不愿踏入这样的人家。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米南德和查鲁游离于纳伽斯家族之外。也就在这段日子,我和查鲁搅到了一起。不过那是另一个故事了。”
维尼尔斯玛茹道:“我听说过米南德.纳伽斯的名字。他也是一名杰出的法师吧。”
“他现在可是纳伽斯家族的红人。纳伽斯家的几个长辈都把他视为家族中兴的希望,甚至将纳伽斯之书、希斯塔斯之戒一并授予了他。一个继承了狄奥多德的魔法天赋,又兼有洁身自好的秉性和对家族强烈的责任感的年轻人,当然会受到一致好评啦!”图拉克的评价中颇有些许嘲弄的意味。
克睿莎这次倒是机灵得很。“你觉得查尔斯的能力比他哥哥强?”
“查鲁入法师行会比米南德晚,却很快便赶上了米南德的进度。要不是因为他随导师去了赫萨比斯,应该也会更早获得法师的资格。我最看不惯米南德一副救世主的样子。查鲁恢复纳伽斯的姓氏,也是他在家族中多次游说才达成的。要我说,当个纳伽斯有什么好的。要是查鲁愿意,我还能让他姓尼森哈顿呢!反正费尔缇.马诺也早就有收他做义子的打算。查鲁始终在追赶他的哥哥,却总在即将超越的那一刻自己选择放弃。长此以往,他的性子就变得阴霾冷漠了。而这没,都要怪米南德。”
“和他没关系。”查尔斯鲁缇低声说了一句。他猛提马缰,又向前赶了十几米,远远离开图拉克的毒嘴。
维尼尔斯玛茹沉吟道:“查尔斯鲁缇.纳伽斯将他的哥哥米南德视为自己的榜样,是出于对他父亲的极度厌恶。或许造就米南德的,也是同一个因素。然而查尔斯鲁缇就是查尔斯鲁缇,他并不是米南德。而当他发现与米南德有所区别时,便陷入认为自己并不完美的自卑。加上他令人羞耻的出身,更让他对那些公开的羞辱极其敏感。”
图拉克感叹道:“我的想法类似。有一次,我们和一群街头混混起了纠纷。其中一个认出了查鲁的身份,嘲笑他是野鸡的儿子、花花公子的孽种。那次,是我们打得最痛快,也是受伤最重的一场街头殴斗。查鲁比我多撂倒了三个,也被多踢了十几脚,连一条肋骨都断了。要不是当时他还没学会魔法,恐怕早就弄出人命官司来了。嗯,今天的情况类似罢!”
阿尼肯托斯冤枉地说:“我可没咒骂他。”
“你叫他什么来着?‘那个......人’,重音还在后面。我是不是也可以叫你,‘那个......精灵’?想象一下,如果你是一个常被人羞辱的私生子。”
阿尼肯托斯无言以对。如果有哪个贵族拖着长音对着他喊‘那个.....平民’,他的第一个念头恐怕也是拔出剑来把那家伙干了罢!
克睿莎感慨地说:“查尔斯真可怜。”
“最可怜的是我。”图拉克道:“我用了我整个童年时光,包括现在青年时代中最宝贵的年华去感悟他。他不但像块石头一样毫无感触,还始终没对我说过一句感激的话。我劝你还是别先可怜他,先可怜可怜自己罢!如果你硬要往他怀里钻的话。”
“特克!”克睿莎羞涩地叫道。“别胡说八道了。”不过,她的眼中充满欢喜的神采,侧着脸挑战似的看着维尼尔斯玛茹。维尼尔斯玛茹微笑以对。她意料之外地对查尔斯鲁缇有个一番新的了解,内心颇为喜悦,哪里还会把一个人类女子的争风吃醋放在心上。
几个人向前赶去。转过一个弯,却发现查尔斯鲁缇勒住了马,聚精会神地看着远处的某件事物。图拉克也停下马,顺着查尔斯鲁缇视线的方向看去。
微张着嘴感叹了好久,克睿莎才说出话来。“这.....太壮观了。”
那是一座外形优美的高塔。圆润的塔顶远超过森林中最高的树冠,纤细而向上渐粗的塔身既有天鹅颈项般的优雅,又兼有冲锋号角般的雄壮。在渐渐西落的阳光下,它映射出金灿色的光芒,像是一座黄金的艺术品。
“阿睿华菈(auri-valla)。”维尼尔斯玛茹自豪地说:“日冕之塔。”
查尔斯鲁缇皱了皱眉。“那里充满魔力。你们精灵把它作什么用途?藏书馆、魔法研究场所,还是某种防御武器。”
“魔力?”阿尼肯托斯惊讶地说:“日冕之塔只是个祭坛。我们在那里赞颂每日升起的太阳和奥迪尼斯女神所赐予的祝福。就算它充满力量,也该是神圣的力量。”他看了看维尼尔斯玛茹,唯恐自己的理解错误。
维尼尔斯玛茹轻轻摇头。“阿睿华菈也是精灵贵族选择火葬之地。或许因为有许多魔法高深的咏唱师献身于此,所以你才会有如此的感觉罢。”
查尔斯鲁缇耸了耸肩,似乎并不怎么任何精灵的说法。
“精灵也使用火葬的仪式吗?”图拉克好奇地问。“你们与拥有火焰力量的图墨吐斯神似乎并不怎么亲近吧。”
维尼尔斯玛茹解释道:“精灵的火葬有别于你们人类的。我们借助日冕之塔阿睿华菈的结构汇聚阳光,将其集中起来引燃逝者的身体。因此这火并不来自图墨吐斯神,而是来自我们所崇拜的太阳。”
“那是只有贵族才享有的特权。”阿尼肯托斯补充道:“一般的精灵更愿意回归自然,或是将残躯隐藏于深邃的水面之下。”
克睿莎对这些死啊生啊的事不敢兴趣。“无论如何,这都是一座伟大的建筑。”
维尼尔斯玛茹微笑着回答:“是的。阿睿华菈是拉什米德尔加(lashimi-delga)时期建造的,迄今已有四百多年的历史。据说它的第一块基石,就是拉什米德尔加埋下的呢!”
克睿莎吐了吐舌头,似乎是因为这座塔的悠长历史感到惊讶,又但似乎是在调皮地对维尼尔斯玛茹说‘又不是你造的,神气什么’。
“是劝说哈吉尔大帝皈依奥迪尼斯神的荣光,并引导他最终登上皇帝宝座的那位‘吉祥圣光’吗?”图拉克不禁肃然起敬。“维娜,你不会正巧是拉什米德尔阁下的后裔罢。”
“我可没那份幸运。”维尼尔斯玛茹回答道:“我是个孤儿。大司祭塔克莎拉(takshala)收养了我,才让我获得现在的地位。而她才是真正继承了‘吉祥圣光’的血脉的高贵者。”
查尔斯鲁缇对维尼尔斯玛茹的诚实也是颇为感叹。
阿尼肯托斯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你的生身父母是谁?”刚说出口,他便觉得自己的问题太过唐突了,可却已经来不及收回。
“大司祭没有说。”维尼尔斯玛茹轻叹道:“不过,她答应在时机成熟的时候,再把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我。”她有些落寂地说:“小时候,我有一半的时间会幻想他们是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大事件中为了我族的利益不惜牺牲自己的英雄;可其余的时间,我则担心他们是些十恶不赦的坏人,大司祭怕我伤心才瞒住我。”
查尔斯鲁缇挺难得地回应道:“与其担心过去,还不如着眼于当下。”
“谢谢!”维尼尔斯玛茹真切地说。“大司祭也教会了我这个道理。现在,我为我自己而活着,再不会受这类事的影响了。”
克睿莎看着查尔斯鲁缇渐渐改变对维尼尔斯玛茹的看法,心里不觉泛起汹涌的醋海波澜。她看着另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维尼尔斯玛茹的那个粗暴的精灵哨兵,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他们直到入夜时分才停止赶路。虽然那两位精灵尚未赶到疲惫,夜间行路就他们的视力而言也是轻而易举,但图拉克他们就有点撑不住了。克睿莎骑在马上的时候就开始打盹,差点掉落到地上。维尼尔斯玛茹主动提出扎营休憩,克睿莎很少见地没有唱反调。估计更多地是因为她已经没有这个力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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