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执信(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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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瑟历3283年4月(雷月)22日,图拉克王子启程前往西瑟利亚北部的港口城市考西亚。维查耶娜王妃代表皇帝和她本人为图拉克送行,同时送上父母对他的关爱。王子殿下拥抱了他的母亲和年幼的妹妹婆纱茤,然后毅然决然地奔向他的使命之地。这段描述被抄录在羊皮纸的皇家纪事中,而野史称当日曼卡斯城中不少年轻女子为王子的离去而恸哭流涕。作为当事人的图拉克对此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实令人浮想联翩。

两周后,他们越过美索米娅的边境,进入西瑟利亚的地界。

米索美娅和缓的平原在接近西瑟利亚的时候被渐渐隆起的山丘所替代,随后就是连绵的群山。这些山不像阿蔢达尼亚的那么突兀而险峻,而是一座又一座连接在一起,形成无法逾越的城墙。仅在山脉与山脉之间,留有狭小的谷地供通行和种植谷物。历史上,米索美娅的精灵王国,然后是人类公国,都曾经入侵这里。无论是多么强大的势力,获得最初的成功后总会在不足百年的时间里被赶回两个地区的自然边界。西瑟利亚的山民极其彪悍,沿海的优势又总能带来更精良的武器、更先进的战斗技巧。而西瑟利亚高大而美貌的女性比男性更能操持农业生产或商业贸易方面的事务。因而与仅把女性当作生育工具的内陆邻居们相比,西瑟利亚的人口劣势表现得并不怎么明显。

西瑟利亚人非常现实。他们没有采用容易犯错的**体制,也没有因相互制肘而效率低下的议政体制,而是选择了地方自治加寡头统治家族的混合制度。首先,西瑟利亚分为三十多个相互独立的地方政府。这些区域之间有同盟和对立关系,却很少建立隶属关系。如果某个地区势力太强大了,那么周边区域就会形成临时或长期的联盟,抵制这个强势邻居的压迫。而由于种种原因被削弱的地区,也能利用相邻多个区域之间的矛盾,找到夹缝求生的机会。其次,除了那些远离商道的边远地区,通过依照风俗惯例且受到鼓励的门第对等的联姻关系,富庶地区往往培养出掌握当地经济命脉的寡头家族。该家族排挤其他竞争者,进而掌握地方的政治统治权。他们或转化为贵族体系中的领主、公爵,或凭借民众的拥护成为独裁者、执政官。由于西瑟利亚地广人稀,具有统治权的家族必须稳定地方政局、搞好经济发展,才能吸引更多的人口加入其势力范围,进而巩固并扩展自身的实力。否则,从属的民众就会离弃他们,迁移到其他地区,或在无主之地建立新的家园。被离弃的统治家族往往在很短时间内就没落消沉。

西瑟利亚人也很守信。一千多年前,曾经有一场宗教信仰之争。图墨吐斯神的信徒和奥迪尼斯神的信徒由引用典章故事的口舌之争,发展到拳打脚踢的街头斗殴,最后演变成一个城市对另一个城市的战争。十年中,战火席卷了大半个西瑟利亚。终于,女人们再忍受不住一次次失去丈夫、兄弟、儿子的悲伤。她们向两方面的宗教势力呼吁和平。图墨吐斯教说,‘让作恶者死于刀剑之下,即可获得和平’。而奥迪尼斯教则回答,‘将自己献于仇恨者之手,或可令双方得到解脱’。经过一个月的商议,那些作为女儿的、作为妻子的、甚至作为母亲的,同一天集结到一起。她们自愿走进敌对城市的大门,把自己当成阻止战斗的人质。约占四分之一的人**换,起初造成极大的震撼。一些城市叫嚣着要让仇人的女人们血债血偿,另一些则酝酿着发动更大的战争把女人们抢回来。然而最后什么都没发生。曾经互相残杀的男人们聚在一起商量该怎么收场。对女人的抱怨给了他们共同的语言,经过一番美酒佳肴的单身狂欢,大部分城市间达成一致——如果和平真得能维持下去,讲出真理的奥迪尼斯神将得到所有人的崇拜。当然,此后西瑟利亚再未发生兄弟阋墙的大规模战争,而奥迪尼斯教成为当地占统治地位的信仰,进而促成秩序祭司团的入驻。

自立的西瑟利亚,在2869年遭遇前所未有的侵略。这次入侵并没来自东面,而发生在濒海的西边。侵略者也不是觊觎西瑟利亚财富和女人的人类同胞,而是毫无人性的亡灵。亡灵的船由海岸登陆,第一次‘初涌’便消弥了十数个城镇和数万的人口。再精良的武器、再强悍的武士、再狡黠的女人,都无法阻止亡灵族的脚步。甚至具备强大武力,拥有全西瑟利亚支持的秩序祭司团的武装祭司们,也在亡灵的攻击下损失惨重。2869年,西瑟利亚向已经占领米索美娅的阿蔢达尼亚王国求援。面对共同的敌人,王国欣然伸出援手。一支精锐的小型部队被派往抗击海上来的亡灵的战线。精灵与人类的配合,武力和魔法的协同,令西瑟利亚人叹为观止。阿蔢达尼亚和米索美娅联合王国与西瑟利亚一起,用了五年时间就把困扰西瑟利亚多年的亡灵全部赶下海去。这次经历,让西瑟利亚感受到一个强大的邻居并不一定总是不友好的事实。此后一百年里,随着拥有西瑟利亚血统的哈吉尔大帝的崛起,随着身为西瑟利亚人却统治了整个帝国的‘皇母’瓦斯缇?娜葛蒲所创造的传奇,当然,还伴随着对西瑟利亚女人(或者她们的财产)有着不可抑制的**的罗摩一世的一次次皇家婚礼,西瑟利亚决定作为帝国的平等一员,自愿纳入卡利达德拉贡的皇帝的统治之下。在西瑟利亚人观念中,这场‘终极婚礼’所带来的好处远远超过放弃自治的些许不便。

3283年的西瑟利亚,依旧沉浸在习惯变自然的祥和气氛中。

图拉克的车队一路向北迤逦而行。虽然没有特别招摇,他所乘坐的马车还是让看到的路人意识到主人非富即贵的身份。足以容纳六个人舒适地乘坐的车厢,由两根车辕架设到四个直径五尺的车轮上。车厢以松木打造,镶嵌的木板封闭了四面,顶部则是隆起的车篷和挡雨的伞沿。密闭的空间,可以在旅行途中确保车主的**。延伸至车厢主体的两支辕杆上挂了四匹骏马,两前两后。如果必要,御者可以让车像一阵风般疾驶过平坦的驿道。

图拉克没有让人在车厢上雕刻或描绘皇家的徽记。一则因为西瑟利亚很安全,不惜要拿帝国的名头吓唬潜在的盗匪,另一方面则是考虑到当地人对皇室强烈的好奇心。由哈吉尔大帝起,甚至远溯至莉拉一世的女儿塔莫拉?纳伽斯的远嫁,尼森哈顿家族的血脉就与西瑟利亚紧密相连。假使图拉克公开显示自己的王子身份,那么以后每经过一个领地、城市、村庄,他都会被当地的贵族拦下车队,荣幸地被邀请去共进午餐、晚餐,乃至早餐、下午茶。餐桌上,他们会拿出老旧发黄的家谱,骄傲地说明自己的祖上与王子殿下的渊源。如果仅是这些也就算了,大不了晚一、两个月到达西部港口。热情的西瑟利亚人还很有可能会把待字家中的闺女介绍给图拉克,仿佛巩固皇室血统中西瑟利亚的比例是所有西瑟利亚人的天职似的。图拉克的确喜欢身材高大、容貌娇艳的西瑟利亚女人,但他同时深知随意招惹西瑟利亚女人的麻烦。他那位贪图西瑟利亚女人和她们的嫁妆而举办过二十三次婚礼,最后却不幸死在女人肚子上的祖先罗摩一世的阴魂,始终提醒他要保持足够的谨慎。尽量不被精明的西瑟利亚女人发现,是图拉克能想到的最佳的逃避方式。

所以,他只是个即将赴任的普通官员,是个家境殷实的贵族子弟。这可以确保他在旅途中获得良好的招待,又不会招致额外的关注。图拉克不禁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他自得地享受着与三位美女的愉快旅行,一路上充满欢歌笑语,直到利亚?葆兹拍打车厢的窗户和呼唤他的声音。“殿下,图拉克殿下。”

图拉克拉开车窗的隔板。“你是不是改变了主意,放弃颠簸的马背,决定与我们一起舒服地坐着马车旅行了?”他略显轻薄地问。事实上,前几天两人因为这个问题发生过一番小声的争论,引起三名舞姬的嫉妒和新招收的护卫们背后的讥笑。邀请利亚同车,图拉克并不否认自己动机不纯。利亚离开他已有近三个月。再次见面,图拉克当然有不少贴心的话要对她说。而且经过多日的旅行,他也很希望能有个与百依百顺的类型不同的聊天对象。可利亚接受图拉克的邀请担任他的卫队长,原本就承受了不少心理上的压力。她可不愿意为某些针对她和图拉克王子的不正经的流言提供更多发挥的素材。两人意见不一致,最后闹得不欢而散。利亚几天来竭力避免与图拉克单独交谈,而图拉克也憋着劲要让利亚先向他讨饶。

利亚带着一个老成的护卫一同来找图拉克,确实不像要向图拉克低头的模样。那个叫多尔夫(dolf)的退伍老兵曾是第九军团的掌旗官,战后经赖斯?玛修斯的介绍加入图拉克的护卫队。与利亚接触没多久,就成为她这名卫队长极为倚重的第二号人物。听到宣誓效忠的主人与自己的长官说话的口吻,多尔夫侧过头去,显然是要掩饰脸上忍不住的笑意。

利亚咳嗽了一声,对图拉克的捉弄和部下的调笑只当没听到。“殿下,有个信使指名要见您。”

图拉克皱了皱眉。“能帮我推掉吗?就说我身体不适什么的。”

一路上,还是无法避免有心之人打探到他的行程,进而拦路邀请赴宴的情况。现在可不比往日!图拉克王子不再是经常招致父亲震怒的浪荡儿子,而是受皇帝器重并赋予欧卡雷亚之官职的重臣。就算不考虑皇位继承权的诱惑,取悦一位即将赴任以财富著称的远方行省的高官,也意味着未来多了一条发家致富的道路。

利亚无奈地摇头。“他宣称带了秩序祭司团团长的亲笔信,一定要见您本人才肯交出。”

肯?亚玛,现任的秩序祭司团首领。秩序祭司团掌握西瑟利亚最具规模的军事化部队,又兼获得西瑟利亚十数万信徒的支持,连帝国在当地的一万驻军都不敢轻易干涉他们的行动。肯?亚玛在帝国政府内部被私下称为‘西瑟利亚公爵’。这样的强力人物,似乎不是一句‘身体不适’就能轻易对付的。

“好吧。”图拉克叹了口气。“让车队就近找个地方停一下。”

利亚在马背上恭施礼,随后带着多尔夫向前方的领队赶去。

一阵诱人的香气向图拉克的鼻子袭来。图拉克感到一个温热的身子贴上他的右侧,耳边则是优雅的曼卡斯口音。“那个像男孩子般英俊的女卫队长走了?”

“罗琦娅(rozia)啊,罗琦娅啊,你不会是喜欢上她了罢。图拉克王子可是会吃醋的哦!”另一个身体迅速由左侧靠近。一左一右,把图拉克整个夹在中间。<i),矜持一点。不要像个爱八卦的已婚女子般在殿下耳朵边呱噪。”图拉克被一对坚挺的胸部向前顶了一下,脑袋差点从窗口钻出去。这下子他有点明白被包在热馅饼里供客人们一笑的画眉鸟为什么会在馅饼皮切开的那一刻急着飞出来的原因了。就算这馅饼再美味、再香甜,如果被它完全包裹得连气都透不过来的话,里面的鸟也绝不会有待着悠闲品尝的兴致了。

“杰萝娜(gerona),你快让我透不过气来了。”图拉克呻吟道。与他年纪相同的舞姬差不多把整个体重都压到了他的背上。虽然她的并不怎么重,却也足以把图拉克顶在窗框上动弹不得。

三个女人嬉笑着放开了图拉克。图拉克坐回到坐席上,喘了口气。

黑发的罗琦娅今年十七岁,虽然长相模样和平常的装束都像伊姬斯人,实际上却是本乡本土的米索美娅人。琴妮是最小的一个,比罗琦娅还晚出生一年。不过个子已经超过一直拌嘴的女伴,而且身材也丰满得多。然而若论身材,这两位谁都不是十九岁自称大姐姐的杰萝娜对手。杰萝娜有堪比幽雅的罗琦娅的柳腰,也有骄傲的琴妮都自愧不如的胸脯,一头及腰的茶色头发,如同秋日起伏的麦浪。图拉克曾观看她的表演,几乎一出场就被震撼了。王妃注意到这点,因此在挑选伺候王子的侍女时优先将杰萝娜排在第一位。她甚至不必像罗琦娅和琴妮那样与其他人竞争。而琴妮无疑是这场女人之间的斗争中损失最大的一个。她没有罗琦娅的内敛乖巧,又没有维查耶娜王妃那样的支持者,完全靠自己的火爆脾气和傲人资本,由一大群渴望获得皇室青睐的舞娘中脱颖而出。除了早就已经修养好的黑眼眶和断裂的手指,琴妮的头发直到现在还只有寸许长。考虑到她曾经被一个发了急的竞争者拉掉一大把发丝的事迹,这可以算是某种应对的防御措施,也可以看作某种昭示‘战绩’的徽章罢。

图拉克直到今天还没有宠爱过她们中的任何一个。好处是三个女人都觉得受到了公平对待,坏处是她们开始认为王子殿下对女人的审美观点有点怪异。再加上图拉克毫不掩饰对利亚的好感,以致三个舞姬觉得或许中性化的打扮会更吸引他的注意。罗琦娅很好地利用自己薄柳般的身姿,一夜间变成一位英姿飒爽的侍童。图拉克的仆人阿布差点以为王子殿下嫌他不够机灵,准备换个服侍的人了。琴妮找了束腰带勒紧自己的胸部,杰萝娜也开始练习将嗓音变厚的气音法。

又走了一段,马车停了下来。图拉克打开后车门,觉得自己地位不稳的阿布立刻跑了过来。他抽出车厢下的搁板挂到门口,另一头放到地上,顿时变成一组方便上下的三阶梯子。上次与亡灵开仗的时候,阿布到了尤发索城隘就死活不肯再往前走。他一会儿叫头疼、一会儿又叫肚子痛的丑态,让图拉克看着都哭笑不得。不过回过头来想想,也幸亏他没有硬着头皮跟去。否则免不了与卡尼卡萨一样,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正因如此,图拉克回来后也没多为难阿布,还让他继续跟随在自己左右。

环顾左右,车队停靠在驿道旁的一处空地。受安妮塔雇佣的车夫、守卫聚到一起,安逸地抽着伊姬斯特有的水烟。图拉克的班子则聚拢过来,脸色凝重地迎接信使的到来。图拉克注意到自从起程就愁眉不展的书记官阿利安?萨尔达也出现在人群里。

那个信使的年纪不大,也就大约二十五、六岁的模样,至多不超过三十。他的身材魁梧,肌肉发达,穿着一身沉重的锁子甲。毕竟是和平时代,他没有戴头盔,因而众人可以看到他坚毅的面容、凝重的眉毛、西瑟利亚人独有的鹰勾鼻子以及刮得极其干净的下巴。

阿布从车上搬下一张折叠的行军椅子,放稳后请图拉克坐下。其他人在椅子的两侧排列开来。车门没有关严,车厢里面的女人通过门缝看着外边的情形。见到这场面,信使笑了笑,缓步走到图拉克的面前。他双脚并拢,高仰起头,右手平放胸前,重重地敲击了一下胸口的铠甲。沉闷的金属撞击声,使图拉克注意到他穿着钢制的护腕和铁手套。

&nbo)向您致敬。敢问阁下是卡利达德拉贡帝国努尔五世皇帝的儿子,皇位第六顺位继承人,图拉克?尼森哈顿王子殿下吗?”

极其正式而且有些死板的外交言辞。图拉克很无趣地回答:“向纯洁的奥迪尼斯女神致敬,向严厉的塔之父致敬。欢迎你,神的侍者。在神的面前,即使拥有高贵血统者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凡人。”他一字不差地照搬了开国大帝哈吉尔?尼森哈顿在精灵拉什米德尔加撮合下,与秩序祭司团首次会面时的语句。

“那么,你就是浪子回头的图拉克王子了。”循规蹈矩的相互介绍后,米埃斯库的语气突然变得随和起来。

“嗯.....,我是图拉克。”图拉克弄不清战斗牧师转变态度的原因,因而回答得有些拘束。

米埃斯库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由怀里拿出一封书信,递给图拉克。图拉克满腹狐疑地接过信,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非常感谢肯?亚玛团长的邀请。不过秩序祭司团的总部不是在西瑟利亚西南面的伯尔丁(polding)吗?我此行是赶往考西亚(kausia)港口,似乎不是很顺路呢。”考西亚在伯尔丁以北三千多古里,来回至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图拉克拒绝邀请的理由似乎很充分。

米埃斯库的眼神中带着与他的相貌不相符合的爱捉拿人的狡黠。“首领目前并不在伯尔丁。前方五十里外有一座山间堡垒,原本是本地居民的一个避难所,现在则是祭司团的军事训练地。肯?亚玛团长正在那里恭候您的大驾。”

“这个......。”图拉克没料到自己有那么大的面子,能让祭司团的团长跑到几千古里外候着他。他慌忙找其他的理由。“你瞧,我带了这么一大帮人,还有女眷。去你们的训练场所是不是会添不少的麻烦?”

“麻烦?不,一点都不麻烦。”米埃斯库说:“那堡垒确实不大,但要容下你们这五十多号人还是绰绰有余的。我去安排一下,或许能给您的卫队长和几位随同的官员都找个单人间呢。”

图拉克求助地目光转向利亚,利亚却扭过头没搭理。这样的事,确实只好交由图拉克自己解决。而且在崇尚通过禁欲来修身养性的秩序祭司之间,图拉克和他带的那几个女人也不得不收敛一下了。

图拉克叹了口气。“盛情难却。既然如此,还要麻烦你在前面带一下路。”

“这是当然。”米埃斯库向图拉克咧嘴笑了笑。“早晨我们还特意到林子里打了头花鹿,现在一定已经烤得吱吱冒油了。殿下如果去不了,那就未免太没口福了。”

图拉克只得勉强装出一幅乐于从命的样子.

说是五十里,可是在崎岖的山路上曲曲折折地行走,花费的力气几乎可以赶上平缓驿道上的一百多里了。图拉克坐在马车上都觉得颠簸得厉害,更别说那些骑马赶骡的了。估计一帮人在心里把秩序祭司团上下和那个强人所难的团长肯?亚玛骂了个遍。米埃斯库和他的矮脚种花马倒是毫不费力地跑在前面,中间还停下几次等待行动迟缓的车队。在夕阳西沉之前的那一刻,图拉克一行终于赶到建在陡峭山腰的城堡。

按照图拉克的学识,他可以辨认出这座城堡应该是西瑟利亚独立时期的风格。当时虽然各地势力互相制约,却不得不防备由于血仇引发的针对性某个家族的谋杀。当地统治阶层为了躲避仇敌,往往会寻找地势险峻的地方建造藏身之所。这些地点拥有完备的防御措施和食品储备,还有就近的水源。天长日久,家族的人口及附拥者不断增加,临时藏身的地方便演变为小型的堡垒。

经过一扇开在天然狭壁之间的大门,车和骑马的人一个一个穿行进入堡内。图拉克的马车几乎是擦着边被推进来的,刮花了好几处漆层。如果不是米埃斯库呼叫守城的同伴打开城门,数百人的部队恐怕都难以攻破堡垒的第一层防御。而进了门,图拉克可以看到里面顺着山势又建造了第二层开面较为宽阔的城墙。可以想象,刚刚进入门内的进攻者会在这里迎面撞上攒射的弓弩和投石,因而承受更为沉重的损失。又走了四、五步,越过暂未安装门扇的第二道城墙开口,眼前豁然开朗。一个足以容纳整个车队的庭院出现在眼前。一百多名与米埃斯库相同打扮的武士,全副武装地雁立成两排。列队的另一头恰好通向城堡主建筑的入口。虽然他们的武器不怎么统一,但严密的纪律和肩甲上塔之神的徽记,足以让人感觉到威严的魄力。

米埃斯库早在进门前就恢复了一本正经的神情。他再次向图拉克敬礼,随后伸展手臂做出‘请进’的姿势。图拉克状了状胆,举步走向战斗牧师们排列成的走廊。利亚和其他的护卫也有点紧张,跟在图拉克的身后。一百多人突然低喝一声,整齐划一地向前迈出一步,挡住了前行的通路。

米埃斯库双手交叉于胸前,严肃地说:“团长只邀请图拉克殿下一人会见。其余人等请暂时在外面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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