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离开（2 / 2）

“娘子！”许沙氏听到声音，向她望来。

齐纨连忙坐正身体，表情庄重，道：“秋娘，我累了。”许沙氏闺名中有个秋字，所以齐纨唤她秋娘。

许沙氏这次没有长篇大论，当下就让“四名剑”领着齐纨去闺房。画舫有上下两层，上层就是琼花道人和齐纨的起居之处，前厅后卧，卧房隔成两间，齐纨用了右边那间。

闺房布置得简单，坐卧之具皆依古礼而设，一字以蔽之曰“矮”，于是衬得那些摆设如进门那对描金粉牡丹细颈瓶、猛虎下山屏风、甚至连隐在屏风后的檀木衣架都显得异常高大。唯一称得上小巧的，大概就是案几上正散逸出袅袅白烟的八宝如意香炉了，不知燃的是什么香，淡雅清幽，竟远胜她梦中二世所闻到过的一切香料。

“娘子，屋中布置皆婢子一手操办，您瞧哪里不好，只管吩咐婢子调换。”

“四名剑”中，承影上前一步，恭敬道。

“很好，不必改了。”齐纨才不会改动这里的布置，至少，她在学全古礼之前，不会。

“那婢子为您铺设睡榻，娘子安歇前，可要先净身？”

“我从不午眠，你取个蒲团来，置于榻前即可。”

吃饱喝足，正宜养气，十年方有小成，她这才养了三年气，不可有一日懈怠。

承影应了一声，很快取来一个蒲团。齐纨就挥挥手，让“四名剑”到外间去了，只留了金兰一人在里面伺候。

待她们一走，金兰才大喘一口气，整个人没骨头一样，瘫在了地上，呻吟一声，道：“好累，娘子，我没给您丢脸吧？”

这小婢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她虽手足无措，但也知道做得越少错得越少的道理，所以从头到尾，就只站齐纨的身后，不敢乱动，也不敢说话，甚至连喘气都不敢大声。

“没有，你表现得很好，不过……以后你会更累。”齐纨看着她，心中只有四个字：同病相怜。就算是婢子也一样逃不过学古礼这关，可怜她平时的规矩都没怎么学好，如今全都要学起来了。

当齐纨凝神养气时，“牡丹居”微微晃动，八个小厮撑竿入水，画舫缓缓驶离湖岸，往湖中心而去，而后又转向，进入与湖相通的河道，不到两个时辰，便已通过了关卡，顺水路出了京城，径直往东而去。

如此行了约半月，一行人便又登岸，在渡口边的客栈休整了两日，许献能干，在这短短两日里，就备好了一辆马车，老榆木打造的车厢，上了一层黑红漆，虽不名贵，但胜在工艺好，精美的雕窗，翘起的飞檐，乍望去，倒像是一栋能移动的精巧楼阁。

拉车的是四匹马，一溜儿的纯白鬃毛，洗涮得干干净净，不染纤尘，一看就是上等良驹。另外还有数十匹枣红马，都上好马鞍，待琼花道人和齐纨蹬车后，许献俩口子率领小厮、女婢们翻身上马，护卫在马车前后，就此绝尘而去。

这一幕，令得渡口上往来的人们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莫不心中暗忖：不知是哪里的大户人家，普通出行，也有这般排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能在渡口上讨饭吃的人，莫不生就一双利眼，能辨三教九流。看这些人排场不小，可实在不经推敲。

首先，看架势，定不是官宦人家，因为但凡官宦人家出行，多半会打出旗号，有护军随行。其次，也不是地方豪强、富贾乡绅，否则必有家丁护院随行带械，而且还会有镖局行当的人紧随保护。

除开这两个，普通人家摆不出这排场，唯有暴发户不知江湖深浅，不知行道险恶，才会带着几十个小厮女婢就大摇大摆的出行，连个带刀械的家仆都没有，就小厮们背上背着一根半长不短的棍子，打狗还成，防贼……呵呵，总之，就两个字：寒碜。

事实上，就在琼花道人与齐纨一行人离开不久后，渡口上，已有几个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渡口，沿着马车留下的痕迹，一路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