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 许卿一世长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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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沈画楼整个人都崩溃了,她承受了那么久,在那一刻,真正的戳中了她的底线。風雨小說網
从小长到大。东忱第一次见到沈画楼哭,她在多年前,被罚跪在寒冰之上,跪了三天三夜,她都不承认她错了,他们这些外人看得都心疼,可是她没有哭,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太后去世的那一年,她很难过,在宫外宿醉很久很久,她也没哭。
她没有了双腿的那一年,她拄着拐杖都站不起来,被他们看到了她的不堪,她扔下手中的拐杖。把他们都通通撵走,可是一个月之后,她收拾好自己,坐在轮椅上,重新走了出来,那个时候的她没有哭。
她没有了孩子的那一年,他也依旧没有见到她的泪水和崩溃。
东忱不知道当被灌了毒药的那一刻,当东赫所说送她一程的时候,有没有哭?
他也不知道。在东赫说出抽筋剥骨的那一刻,有没有哭?
但是这一刻,沈画楼哭得像一个孩子。
沈画楼说过,眼泪是弱者的专属,其实东忱想说,眼泪是女人的专属,相比来说,女人感性一些,流泪正常。
东忱坐在这里,一直陪画楼到深夜。
明天醒来,可能还是白雪飘飘,也可能就是另一个艳阳天。
画楼是回到宫里还是离开。一切都要等她醒了才能说。
哭过之后的她似乎是睡着了,平稳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屋内响起,东忱走出了屋子。
东忱关门的那一霎那,画楼的眼睛缓缓的睁开,当岁月的年轮一圈一圈的转,此生已过半。
黑夜中,她恍惚听见谁在清唱,声音空灵婉转。
谁为谁守望成一座永恒的碑,谁为谁凝结成一滴千年的泪。
谁为谁把沧海守到桑田,谁为谁把黑夜候到白天。
谁为谁把青丝熬成白发,谁为谁把青春耗成落花。
谁让谁笑了,谁惹谁哭了。谁牵了谁的手,谁娶了谁?
到底谁是谁的谁,知不知道答案也无所谓,不要去强求成为谁的谁!
上一世,她是为了帮他君临天下,这一世,她是为了杀了他!
此时的沈画楼还没有察觉,不论如何,她还是围着东赫再活一世。
她躺在床上,透着小小格子的窗柩,此时的外面白茫茫的一片,整个帝都都被掩盖在这场忽然而来的大雪中。
小皇子死了,就这样的毫无预兆。
她的耳中,恍惚能够听到容娸悲怆的哭声。
就如那一年的她,似乎只是一瞬间,就什么都没有了。等醒来之后,所有的一切空洞感,不是任何人能够弥补的。
东忱没有睡,这么冷的大雪天,他在亭子里抚琴。
画楼缓缓的起来,推开了屋门走了出去,哭过之后,她还是千姬,就如她刚才,只是被附身了,真的只是被附身了。
这帝都的风风雨雨,就如天女散花一样的洒落下来,东忱府上的梅花开了,因为这一场大雪,似乎是那么一瞬间红梅全部都绽放开了。
围在亭子的周围,红白相映,美得嗜血。
大雪已经停了,如今剩下的,只是如同牛毛一样的小雪,淅淅沥沥的样子。
她站在红梅的林中,此刻的东忱坐在亭子下面,她纤细的指尖微微触及到白雪,一阵冰凉袭来,卷袭全身的每一个毛孔,红梅的暗香浮动。
那天的相遇之后,画楼听说东忱去乱葬岗中找过她,可是没有找到,画楼想说,就算是找到,现在也早已腐烂成为了一堆白骨,可是她知道,事实是,她并没有变成一堆白骨,而是在东华的府上,东华还想着让她复活。
可是这样的话语,画楼是不知该怎样对东忱说出来的,还不如不说,若是注定千姬永远都不活过来,而她也回不到自己的身体中,那么久这样,让所有偏移了的路途就这样延续。
画楼还么有见到自己的身体死后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她知道,被大火焚烧过的,大概是面目全非吧。
东赫,东赫,这个她爱到极致的人,到最后给她的也会死极致的痛。
东忱的梅林,被布下了迷魂阵,就她此时的心绪,是怎么都进不去的。
她远远的站在外面,东忱那紫色的身影,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而她在哪恍惚的一瞬间,再次惊醒,已经是在那红梅的林子内,她的脑中大片的记忆传来。
东忱和她曾经站在这外面,东忱说:”画楼,我们看看谁先穿过这一片林子好不好?”
画楼抬眸望着他,回道:”比什么?”
”随你挑选,只要我有的。”
她微微勾唇一笑:”你说的,可不要反悔。”
”大丈夫一言九鼎。”东忱的话落,她和他的身影都没落梅林。
迷魂阵,是要一个人心无杂念,还要意志力坚定,不然你进去了,若是心中杂念太深,里面的所有东西,都能够成为攻击你的武器,你根本无力招架,若是意志力不坚定,里面的幻象迷惑了你,那么你同样的出不来。
那一次,画楼出来了,东忱也出来了,可是出来的两人,都受了重伤。
画楼心想,他这人,喜欢给自己找罪受,这迷魂阵是他自己布下的,他完全可以不用这样穿过,但是,他却这样做了。
那一次,画楼在里面被无数的花瓣攻击,出来的时候,身上都有很多细碎的伤痕,而里面的那个幻象,太美,美得她都不愿意出来。
画楼始终都没有告诉东忱,她看到了什么样的幻象,幻想中东赫君临天下,她也母仪天下,他们有了一双可爱的孩子,在幻象中,她的双腿也好了。
东忱给她的未来一个梦,这个梦太美。
出了梅林的时候,她的嘴角含笑,可是她却是坐在轮椅上的。
此刻她也误入了梅林,只是上一次是坐着,这一次是站着,她被回忆侵扰,心中的杂念丛生,她的心中要纯净,怎么可能?她还是那么恨!那么恨!
当红色的花瓣飞舞,都攻击外来入侵者的她,画楼运气静坐在地,身边的白雪也纷纷飞扬,红白相间,击落了朝她袭来的花瓣,红色花瓣纷纷落地,她要屏息回击,不然只会越来越厉害,渐渐的,便形成了一个红白相间的阵相,画楼捻着无数片红梅,找到迷魂阵的突破口,清脆的声音响起:破!”
伴随着她掷地有声的字落,梅林纷纷一动,让出了一条长长的路,她缓缓的朝前走去,身后的花瓣和雪花都纷纷落地,铺成了一地的花海,尽头那个紫色的身影,静静的伫立在那儿,如墨的眸子,发丝在风中飞扬,衣袂飘飘,画楼的目光越来越深。
耳边缓缓的飘过一缕声音,瞬间就随风飘散:”你若入画,江山失色。”
画楼看着她的唇起唇落,竟是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来,她恍惚的记得,在很多年前,东忱在这儿练剑,她也说过同样的话语:”你若入画,江山失色。”
是啊,他是皇子,本应该和那些凡夫俗子一样,奔走朝堂,争权夺利,可他却是风轻云淡一身轻,白色锦衣,绝美长剑。
画楼沉沉的闭上了眼睛,终究是破眸而笑,前面的东忱一步一步的走来,嘴角带着笑意,温暖夺目,静思天人一般,不容红尘来亵渎。
她恢复了常态,望着东忱说道:”你浪费了我的大好花瓣。”
东忱却说道:”你回头。”
画楼听着她的话语,缓缓的回头望去,那些搁在身后的桃林都移成了心形阵,她走过的路途皆是一地花海,汇成了一个暖心的字眼。
”愿爱无所畏惧,许卿一世长安。”
画楼愣在了原地,泪水溢满了眼眶。
一世长安,她要的一世长安,哪有那么容易,上一辈子用一生去得到,到最后都只是镜花水月梦一场。
这一次,她再也不会对此有任何的奢望。
画楼缓缓的仰头,将泪水咽回了心里,撑起笑容缓缓的说道:”老四,如今我只是等尘世安慰,就已经足够。”
东忱望着她淡淡的神色,似乎有千万根御赐卡在喉咙一般,千言万语都说不出来,良久之后,他点了点头,说道:”走吧,外面有人在等你。”
她踏出了那一步,任身后的誓言随风吹散,任所有的温柔被冷漠覆盖,她,嫣然如此,怎么还去奢望,怎能成为所有人的负累?能够给她最后的陪伴,已经是她最后的自私。
风呼呼的吹过,吹散了记忆,却带来了恍如隔世的声音,嫁娶十里红妆,许卿一世长安,那人曾是她的夫君,曾是她以为陪伴一生的人,她以为他是她的尘埃落定。
只是看如今,岁月成空,誓言成空,走过的那些岁月,她早已是满身伤痕,无数次,她只能告诉自己,再来一次的时候,绝不心软。
”画楼。”走在身侧的东忱忽然轻声的唤她,打断了她所有的思绪。
”嗯。”
”你说,人生究竟要如何才能修行到两全?”
画楼闻声,心中忽然酸涩难忍,却还是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老四,你问错人了,曾经我在想,若是还不好,就是时机还没有到,一直怀着希望等,总会等来你想要的,可是后来,慢慢的我就再也不会等了。”
东忱的心思很简单,就是希望画楼借此机会离开,但是很明显,不可能。
陆翊就在府外等着,他最后会把画楼带回宫中,到底她是沈画楼还是被附身?东赫肯定会查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但是同样的,后门也有人等着她,是东华。
画楼走出梅林的时候,说道:”借你的屋子睡一觉,我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安稳的觉了。”
”去吧,好梦。”东忱驻足,目送着她回到进屋,转身就朝门口走去,陆翊知道东忱已经发现了他的,如此想来,也就不躲了,坦坦荡荡的看着东忱从屋内走了出来。
他站在门口,穿着一身红黑相间的禁军宫服,手脚都是冰冷。
东忱的脸色很难看,眸光中都是戾气。
”进来吧。”东忱说着的时候,他微微一滞,他以为,东忱不会和他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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