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 / 2)
25.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趁着大雪来临之前,一辆加装了防滑链的黑色越野车驶出村庄。
一路迎着风雪向南开去。
“要不然还是别去了吧,万一等会儿雪下大了,咱俩就不好回来了。”副驾上的陆语扭头对驾驶座上的男人说道。
唐奕承眉角微微一挑,语带揶揄:“你以前可没有这么怕东怕西的。”
“……”陆语哑然,眉毛拧得更紧。
不能怪陆语胆小,人生地不熟的又赶上天不好,唐奕承擅自驾车带她脱队,万一遇上点什么事,两人非得抓瞎。
陆语默默叹息,都怪她被那个拥抱刺激得一时脑热。
刚才俩人回到村里的落脚处,基金会的人还没回来,唐奕承忽然提议带她出去转转,陆语想着兴许能拍点照片,便点头答应了。哪知她坐上车,才知道唐奕承竟然要带她去t乡,这种气候车程起码得两个小时。
透过后视镜,陆语那副愁眉不展的模样落在唐奕承眼里,他以稀松平常的口吻说:“你以前不是一直说想要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么?现在虽然只能在山沟里旅行,但聊胜于无。”
陆语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这男人嘴里道出“以前”这个字眼,她就莫名有一种喝了柠檬汁的感觉,满嘴酸涩。
那股酸味还没咽下去,她就在后视镜里对上唐奕承浅浅的眸光,她赶紧别开脸,说:“你别看我,看路。慢点开。”
唐奕承莞尔,唇角弯起一抹清浅的弧度:“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其实,陆语并不担心唐奕承的车技,在纽约的大雪天,他也常开着那辆破车带她穿越洲际公路。只是时过境迁,属于他年少时的那份桀骜不羁和无所畏惧还存在于骨子里,可她,却再也没有当年的勇敢和无畏了。
时光、境遇和生活,将他们变成了不一样的人。
雪天,天黑得特别早。
不知是地处偏远,还是信号不好,导航时断时续,再加上山路盘旋起伏,两人好不容易抵达一处有人烟的地方时,天色已经完全暗沉了。
陆语望着车窗外黑黢黢的景致,越发心慌,却见唐奕承依旧神色寡淡,她以为他心里有底,略松口气。
“这是哪里?”陆语问。
唐奕承耸耸肩,“我也不知道,但好像不是t乡。”
“……”陆语想哭。
四周有村庄,应该不会迷路,唐奕承说:“先下车看看吧。”
陆语开门下车,冷不丁先打了个哆嗦,暖宝贴了一天,早已失效。
她刚徒劳地抱起胳膊,便感觉到身上微微一沉——随之而来的暖意里,带着一股甘冽好闻的味道。陆语偏头一看,唐奕承已经站在了她身边,他把自己的羊毛大衣解开但没脱下,直接将她裹进了大衣里,也揽进了他的臂弯里。
陆语身子发僵,有那么一刹那,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那么贪恋这寒冬里的温暖,但也只是一刹那而已,随后她的贪恋就被理智取代。
“唐奕承,你好好走路。”陆语说着,已经以避之不及的速度从他的大衣里钻了出去。
怀里忽然空了,唐奕承的表情凝住一瞬,抿了抿唇,但最终他也没说出什么。
是他太心急了。
陆语向下拉了拉毛线帽,遮住耳朵,她跟在唐奕承身边踩在松软的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雪地上随之印下两排歪歪扭扭的脚印。
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好,两人穿过村子,竟然误打误撞看见了湖泊。
陆语眼前一亮,猛地顿住脚。
呈u型的湖面蜿蜒曲折,结起了厚厚的冰层,不规则的梯田环绕在湖畔周围。寒风吹卷着雪花漫天飞舞,皑皑白雪覆盖在近处的梯田和远处的山麓间,广袤无垠。像是老天爷撒下了一层糖霜,将那抹属于黄土高原的荒芜和苍凉尽数抹去。
“真美。”陆语忍不住啧啧感叹。
唐奕承唇边漾开一抹浅笑,指着她肩上的相机,他说:“那就拍下来吧。”
结了冰的湖面光可鉴人,将这茫茫雪夜映衬得亮如白昼。
这个瞬间,陆语看向远方,唐奕承看着她。
在这般清透闪亮的雪夜里,他修长的眼眸里晕着很浅很浅的,似水雾般朦胧的光。
他等这一天,等了太久。
只要这样看着她的笑容,就好。
直到后来陆语的这副作品在国际摄影比赛上获得了奖项,她才知道她和唐奕承当晚看见的是震湖。地震引发山崩地裂、河流壅塞后形成的湖泊,在冬季的雪夜里,难得一见。
雪,越下越大。
两人离开震湖,驱车在沿途找餐厅。
乡村跟城市没法比,吃东西没什么好挑的,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可即便这样,越野车在乡间兜了足有大半圈,眼瞅着车窗凝结的雾气逐渐厚重,视野也愈发的差,两人愣是连一家正常营业的饭馆都没找到。
曲折狭窄的小路上,只有一家小旅馆里亮着灯。
陆语的心愈揪愈紧,她抹了抹车窗上的白雾,跟唐奕承说:“咱们别吃饭了,先回村里跟基金会的人会合吧。”
唐奕承也察觉到不对劲,“我去打听一下。”
他兀自下车,健步走进这间十分简陋的小旅馆。
“老板娘,附近的餐馆怎么都不开了?”
坐在柜台后的妇人闻声抬头,上下打量唐奕承一眼,她操着口音极重的普通话回道:“你是城里人吧?你不知道我们山区常发生雪崩,进出乡的路在半小时前就封了,现在街上连个人影都没有,谁家没生意做还开门啊。”
“大雪封路?”唐奕承微微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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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后。
小旅馆二楼的某个房间里,飘出烤土豆的香味。
一对男女坐在一张老旧的木床上,各执一边。
陆语低头再次刷了刷手机,颇有些不死心地问另一头的男人:“你的手机有信号了么?”
“联系不上基金会的人就算了,我们在这儿将就一晚上,明天再回去。”唐奕承早把手机塞回西裤侧兜了,完全专注于炭火盆上烤着的食物。
看他这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陆语只能放弃,把手机扔在床上,她烦躁地搓了搓脸。
这都什么事儿啊,一间小破旅馆,老板娘居然趁人之危开出一晚五百的房价,加之雪天封路一房难求,陆语不得不跟唐奕承待在一个房间里。幸好她机灵,跟老板娘那儿讨了几颗土豆,要不然两人晚上就得饿肚子了。
陆语犹在默默哀叹,她眼皮底下已经递过来一颗烤熟的土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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