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 哭泣的宫殿(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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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吧。”银蔓忽然说,她的右手按在慕容萱的额头上:“你出来的太久了。在目前还不稳定的情况下,你的做法很危险。”

没有挣扎,没有抗议,唯一的话语是从整个魂魄中分离出的凄惨欲绝:【我对你们而言,是权利斗争的工具么?因为憎恨而利用我,因为计划而欺骗我……我对你们,究竟算什么呢?】

“……”

【我对你们,究竟算什么?】

“这点,谁知道呢……”

落音从张开的指缝间,隐约看到银蔓闪亮的双眸,诡异的紫色和黑色。

眩晕,如潮水涌上。黑暗,铺天盖地袭来。

待落音开次睁开双眼,左眼的颜色已恢复成海蓝色,她尴尬的张望一下四周,再望向面前的银蔓,不安的开口:“银……”

“不可以再有下次了。”银蔓打断她的话,叮嘱道:“你的精神不稳定,如果乱来的,下次就不能这么轻松的解决了。”

落音的脸色没有变惨白,因为所有的血色已在之前讲述的故事里尽速丧失,唯独残留脸孔上的,是无尽的悲戚,好半天她才哽咽的问:“我哥哥他们走的那天,哲哥哥和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只是一个约定。”淡淡然的带过话语,银蔓站起身开打了身旁的通讯装置,直视落音的双眸大声的宣布:“现在传我的命令下去,以我灵王的身份,除去黄泉落音四十六室专属抄写员的职务,并剥夺她自由进去清净塔居林的许可,一小时后生效!”

她打开的通讯装置是连通着整个地下基地范围最广的通讯。不出意外的话,所有工作人员都该听到了。

“落音,你收拾一下看有什么东西需要带走的,你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和大家道别了。从今天起,你不准再到这里来。”

“……”落音刚张嘴欲说什么,银蔓已转身朝门口走去。

“一小时以后,如果还在这里看到你,我将按擅闯四十六室的罪名处决你!”

乌暗的发丝飞扬,将阴冷的灯光切割成块,骤然关闭的大门断绝了所有的温度。断绝了所有的……希望灯火。

我和哲的约定过,保护你——无论如何……

灵王的话就是命令,在清净塔居林除了李唯教授,谁都无权反驳。

落音沉默的接受了,于是大家也跟着沉默的行进了简短的送别会。

没多久,落音放在这里的东西就被整理出来了,一本笔记本,数支笔,仅此而已。

平日没事时写的文件记录和报告,属于叶脉专属资料,移交给文库存放,不能带出。

“算了,替我处理掉吧。”她把笔记本和笔塞到若镜怀里。

几十年的相处,其实并没有带什么进来,那么就空手离开吧。

“是不是有点两袖清风的潇洒?”她努力挤着笑,可从来送行的若镜的神情看,她此刻的表情一定很难看。

清净塔居林的厚重铜门缓慢打开,涌进视野的是大片大片的乌云,阴沉得直慎人心。

落音转身,留恋的看了一眼,然后鞠躬:“多年以来,谢谢大家了……”

“落音……”若镜想喊住离去的背影,可被海盾拦住。后者淡淡的说:“就此别过吧。留恋只会徒增悲伤。”

还能回来吗?不知道……落音按住胸口,那里的心跳和气息都紊乱不堪……

目前,她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平息一下……

“你把落音赶走了?”李唯教授搅动着咖啡杯,不咸不淡的问。

书桌密室里,除了他以外只有一人,站在窗边,注视着高塔脚下,逐渐远去的身影。

“恩。现在是非常时期,把不相干的人送离战场,是保险的手段。”银蔓放下窗帘,暗淡光线在她脸蛋上铺开一层阴影。

“保险?是指确保接下来我要做的事不会被打扰,还是阻止我分心去计划伤害她?”他抬眼询问,琥珀瞳孔闪耀着名为危险的光。

银蔓单膝跪在茶几前,行了标准的古代某国家的军礼。

“的确啊,要保护她吗?因为是重要的约定……”李唯教授自顾自说,她把头压得更深。

咖啡杯里缓缓冒出的白气,将四周的空气渲染得苦涩不堪。

“那么我问你……”李唯教授扬起笑容,那是某种极度冰冷入骨的表情:“是你和银杏的友谊重要,还是和星宫哲的约定重要?”

跪在地面的小身体颤抖了一下,接着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神情抬头凝视。

“是银杏重要呢。还是你和哲的约定重要呢?”他重复了一遍,双手搭起托着下巴的举动看似慵懒,但有某种恐怖的毒药从他的话语里泄露,腐蚀着一切脆弱的心灵和魂魄。

慢慢流动的时间,是平复任何情绪的药剂,更是激化任何情绪的药剂。

银蔓便在这片宛如死亡的无声室内中沉默良久,当那张精致的脸孔出现千年寒冰雕刻一般的神情时,她的声音,显得异常的清冽洪亮,又布满寒霜:“那还用问吗?当然是……”

【你越是和我们亲近,就越容易受到伤害。】

落音,你知道吗?这种伤害,是彼此的。

‘啪’透明的雨滴,打落在一株青草上,第二滴、第三滴……很快宽大的庭院上方,就密集起了小雨。

雨淅淅沥沥,沿着冷风吹拂的方向袭来,雨势颇有愈演愈烈,滚滚雷鸣由远及近,仿佛是天神的战车,驰骋过天际。整个静灵廷都笼罩在潮湿的朦胧雨气中,如果说耸立的清净塔居林宛如是烟雨中的高楼,缥缈神秘,那么朽木家的府邸,便是披上了虚幻薄纱的宫殿,端庄典雅。

藤安若镜把朽木家的大门敲得震天响,在雨中一路奔跑至此,膝盖以下的裤子被雨打得透湿,渐渐渗入春季的寒冷,她不得不一手提起粘着肌肤的下摆衣料,一手重重拍着红漆大门。

她不太能理解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但一想到落音离开清净塔居林时那黯然的眼神和落寂的身影,心里怎么也不能轻松。

门开了,她冲着仆人脱口而出:“叫你家主人出来,我有黄泉落音的事要告诉他!”

白哉很快就来到大门口。

她焦急的一把拉住六番队长的衣袖。

四周发出倒抽气声。她则坚定的恳请:“朽木队长,你快去找落音!”

落雨纷纷,敲打着宽大府邸的屋顶,响起一片细碎有节奏的音符,唯独一种不和谐的声音,穿透绵绵雨幕,在沙哑的祈求:“朽木白哉,你去救救落音吧,现在能帮助她的人,只有你了……”

黄泉路,三月雨,欲断魂。

雨意绵绵的季节里,哪怕是暖暖和风也夹杂着潮湿的水份。而现在乌云笼罩的静灵廷更是迎接了无数从天落下的水珠。曲折的街道顷刻迷漫起浓浓水汽,置身其中,耳畔尽是风雨交织出的一片‘沙沙’声响。

和顶着雨伞急匆匆的前行的路人相比,落音漫步于雨幕中,仿若浑然不觉自己淋得透湿,双脚更是沾满泥沙,肮脏不堪。

“轰隆!”闷雷从远方滚滚袭来,她依然不紧不慢的前行,犹如迷途的幽魂。

雨水顺着发丝落下,拖曳蹒跚的脚步在布满水坑的地面留下一行浅浅的足迹,孤独的从清净塔居林蜿蜒至此处。

她并不在意这场雨有多猛烈,并不在意它还会下多久。这些事情已不重要了,现在占领着她整个思维的,是

银蔓说出的那些话,说出的那些事实,简直要把她存在的意义,给全部破坏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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