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472（2 / 2）

“只是，挑战必会有失败者，有失败者必须有惩罚，不知黑使者有没有想好惩罚？”林小桃毫不在意，似乎像是在交谈今天吃了没有一样。

“惩罚？”黑房晨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林小桃的态度后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不过既然是他自己提的，硬着头皮也要说下去，“这样，三局两胜，输的人向赢的人下跪，喊师傅，磕三个头。”

“可以，不过我要加一个条件，一座城池。”林小桃还是那么的镇静自如，可她说出来的话惊吓到大随的臣子们，刚想说话，就被高致远恐怖的眼神给瞪回去了。

高致远看着大殿中间慵懒自信的人儿，只有满满的信任。即使是输了，他也会陪着她玩。只因为她值得。

“行，我同意。”黑房晨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么一句话。

“那么，这第一轮，黑使者想比什么？”终于进入正题，林小桃的眼睛明亮如星，那还有刚刚的迷醉。

“乐！”黑房晨拿出一支玉箫，通体晶莹碧绿，质地温润，一支好萧。

林小桃对于黑房晨用萧着实有些好奇，不过也只是一瞬的事，往后退了一步：“请！”

黑房晨将萧放在嘴边，一呼一吸之间，悠扬的笛声在半空中悬绕，是《高山流水》，美妙美妙。闭上眼，巍峨险峻的高山就在身边，远处瀑布直泻而下，似银河，似幕布，似窗帘，凉意浸入全身，舒适无比。

陶醉，美好，一切的一切都在这曲

中，带人进入无边的轮回中。

曲终，黑房晨放下玉箫，退后，对着林小桃得意的一笑。

“好曲好曲！”林小桃的鼓掌声让众人回过神来，“皇上，臣需要七个琉璃杯，一双玉筷，以及一盆清水，一个勺子。”

“来人，备上。”高致远不知道林小桃想干什么，不过看着她自信的神情，心里竟是安心的异常。

林小桃直接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坐在地上，将琉璃杯按顺序摆好，用小勺把清水放进去，从高到低。放下小勺，拿起玉筷，敲着琉璃杯，清脆的声音响起。众人惊奇的看着林小桃不敢相信。黑房晨不以为然的看着林小桃的动作。

林小桃像是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她用玉筷敲击出几个音，并不是太准，摇摇头，继续添水或是减水。终于，在黑房晨不耐烦到极点准备出声调侃林小桃时，林小桃开始进入表演。

“刀戟声共丝竹沙哑，谁带你看城外厮杀，七重纱衣，血溅了白纱。兵临城下六军不发，谁知再见已是生死无话。当时缠过红线千匝，一念之差为人作嫁，那道伤疤，谁的旧伤疤。还能不动声色饮茶，踏碎这一场盛世烟花。血染江山的画，怎敌你眉间一点朱砂，覆了天下也罢，始终不过一场繁华。碧血染就桃花，只想再见，你泪如雨下，听刀剑喑哑，高楼奄奄一息倾塌……”轻柔的歌声随着乐声而起，时快时慢，时高时低，如流水，如熏香，沁人心脾。

高致远细细的品位，连他自己也不知何时流下的泪。他想到了林小桃，他想到了自己。曲中之人爱的热烈，爱的惨烈，只知付出，不求回报。他突然看到了穿着红装的林小桃。眉间一点朱砂，值得他为她倾尽天下！

黑房晨面色难看，他不得不承认他输了，输在乐器，输在情感，更输在人心。

一曲终了，没有掌声，有的只是一双双无法自拔，含泪的眼眸，沉浸在过去的痛苦之中。

高致远最先平静下来，不怒自威，看向脸色难堪的黑房晨：“使者觉得此曲如何？”

“黑房晨甘拜下风。只是这曲以前从未听过，将军从哪里得来？”黑房晨看着久久没有回过神的群臣，和他们脸上的泪珠，便知自己输的彻底。

“一次行军中，偶然听路边农人所唱。恰巧记得，今日也就献丑了。”林小桃命人把东西撤下去，神情淡漠，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能奏出如此包含深情的曲子。

黑房晨觉得头上乌鸦飞过，如果她是献丑，那自己岂不是烂透了？面上勉强笑着说：“将军果然了得，此曲甚好。”

“多写夸奖，黑使者，下一局比什么？”林小桃大方的接受了赞赏，却无炫耀之情。

“书画，一柱香以内，作画题诗，既快又好之人获胜。”黑房晨屡次深呼吸，调整情绪，以最饱满的自信与热情迎接下一场比赛，他遇到了一个值得他这样做的对手！

“好，来人，笔墨伺候。”几个小太监很快摆好了所需之物，林小桃和黑房晨站在各自位置上，香点燃的那一刻，两人同时开始动笔。

整个大殿寂静无声，所有人屏气凝神，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俩人手上移动的笔。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黑房晨放下手中的笔，接过侍卫的手巾擦干头上的汗，满意的看看自己的画纸。又转头看身边的林小桃，她手中的笔还没有停。

认真起来的林小桃散发着一种别样的魅力，光芒四射，她的动作有一种舒服的美，黑房晨一时竟看呆了，心漏了几拍，随即回过神，摇摇脑袋，心里嘀咕：不可能，她是男的，自己不是断袖，不是断袖！真不敢想象，若是有一天他知道林小桃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他会作何感想。

随着最后一段香灰的落下，林小桃停下手中的笔，时间刚好，不多不少。

两个小太监走上去，先展开了黑房晨的画。画上，青山绿水，千尺瀑布，汹涌河流。“飞流之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说的便是画上的景象，与刚才的谱子相映衬，只是，众人只觉得这副画少了些什么东西。有几个平日里喜爱字画的大臣们，看了黑房晨的画暗自摇头。

最后，画纸右上角题诗：“虚空落泉千仞直，雷奔入江不暂息。今古长如白练飞，一条界破青山色。”

小太监又拿起林小桃的画。画上只有一支梅花，红梅似血，朵朵绽放在枝头。整副画简单不失神韵，一支简单的梅能让人感受到很多很多，也就在两幅画的对比间，大家知道了黑房晨的画缺了什么？是灵魂！

林小桃在右上角题诗：“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两幅画各有各的优点，这一次所有决定的人包括高致远都陷入了两难境地，大殿之中一片沉寂。

“不用想了，这局平局。”高致远出声打破僵局，“使者在时间和画工上胜过将军，可是将军更胜在韵味和情感。一首诗道尽梅与雪之间的联系，使者的画却缺了灵魂。所以，这局平局，有人有意见吗？”一番话说下来，虽是平局，但却处处偏向林小桃。

“臣等无异议。”毫无例外，整齐划一的回答声。黑房晨当然也没有异议，都是懂画之人，一看就知道自己和林小桃差在哪里，如今成平局已是万幸。

“即是如此，黑使者，第三局比什么？”林小桃自始至终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她只是做好自己应做的。

“舞剑！”黑房晨终于抛出最后的杀手锏，“只不过，由于前几天别人刺杀受伤，所以，此局由艾沙上。”这就是黑房晨的王牌，艾沙。舞剑，舞蹈与剑术的结合，重点突出美感，若是男子与女子比，那就是输定了。

“当然若是觉得艾沙上会对将军不公平，那这局就算了，我们打个平手。”黑房晨不知为何，心里产生了深深的担忧，挥之不去。

“不用了，我接受，让艾沙先表演，我下去换衣服。”林小桃说完，不顾众人反应，直接走了。

高致远眼神复杂的看着林小桃，难不成她要暴露女子身份，越想越觉得是真的，高致远已经在帮林小桃想身份暴露后如何想众人交代的说辞。

艾沙再上来时换上一身白衣，简单大方，手上的银铃叮呤作响，一柄软剑在手，眉宇间几分英气。

乐声响起，艾沙执软剑，翩翩起舞，衣衫随身体而飘动，变换的舞步迷晃了众人的眼。银铃清脆的响声飘荡在空中，伴着乐声的节奏，竟也是十分契合。

佳人笑容浅浅，舞姿曼妙，美不胜收。让人惊讶的是，艾沙在最后时借助一根长长的白绫在空中飞舞，一旁有花瓣落下，一时间，醉了观众的心。

当艾沙最后一个空翻后，稳稳的落在地上的时候，林小桃走了出来。

她身着紫金色长袍，满身华贵，手执长剑，剑刃闪着寒光，更显神秘的是她脸上带着半块同是紫金色的面具，只露出一双清明的眼睛。

高致远看着一身男装出来的林小桃，松了一口气，眼睛也直直的盯着林小桃，再再也没有离开过。

气势磅礴的乐声直冲云霄，再仔细一听，竟是《秦王破阵乐》！

再看林小桃，她手中的那把剑似乎有了生命一般，在她的手中不断的舞动。没有复杂的步调，只是将一招一式行云流水般连贯的展示出来。面具也在这时发挥作用，无端为林小桃增添了神秘之感，孤独之感。

阳刚中带有柔美，柔美中又不失阳刚，宴席上的大臣们甚至能听到剑刺破空气的声音。这是舞蹈与剑法的最佳融合，天衣无缝！配上慷慨激昂的乐声，林小桃注定是今晚引人注目的明月，是大随的功臣！

快结束时，林小桃突然启唇，声调悲凉低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呼气兮成白虹。”最后一个字音的落下，林小桃的动作随之而停，继而，掌声不断，如雷贯耳。

黑房晨黑着一张脸，这一局，他又输了，三局两胜，他现在真的是一输到底。旁边的艾沙也是气的咬牙切齿，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就是剑舞，如今被一个男子超越，她还有何脸面！

“使者，你认为这一局该谁赢？”高致远故意问道，语气里的得意显而易见，还有因为林小桃而产生的骄傲。

“皇上，这一局将军赢，黑房晨输的心服口服。”黑房晨从紧闭的牙关里蹦出这句他最不愿听到的话，更何况是从自己嘴里说出。

“那三局两胜，使者是不是应该兑现自己的承诺？”高致远太期待黑房晨给林小桃磕头喊师傅的场面了，还有那座城池，林小桃赢得城池。

“这，这”黑房晨想起自己说的惩罚，恨不得抽自己几掌，刚刚就不应该说有惩罚，不对，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想出比试这个计策，偷鸡不成蚀把米。还真是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恩？难不成使者是想赖账？你维国就是这么没有信用可言？”高致远危险的目光盯着黑房晨，嘴角的微笑是致命的。

“等等，要我们兑现惩罚也行，不过我们有个要求。”艾沙甜美的声音突然插在中间，也给了黑房晨思考应对策略的时间。

“怎么？你们维国规定失败者还有资格提要求？”高致远挑眉，暼了一眼艾沙。

失败者三个字压在艾沙心口让她喘不过气来：“那又如何，你们不就是想要一座城池，要是你不答应我的条件，就算你杀了我，这座城池也不会在你手上。”

“你是谁？有何资格跟朕谈条件？使者还没说什么呢？”高致远轻笑，不屑的眼神看得艾沙一肚子气没处撒。

“就凭我是维国的公主！够了吗？”艾沙忍不住暴露了自己的身份，父皇此次派她前来就是为了了解大随，要是就这么输了一座城池还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她不得被骂死。

“哦？你是维国的公主？怎么证明？我为什么要相信你？”高致远提问着艾沙，看着的是黑房晨。

“皇上，这位确实是艾沙公主，随我前来与大随交好。”黑房晨说的比较含蓄，说白了就是联姻，最好艾沙能当上皇后。

“既然这样，那公主有什么要求？”高致远看着艾沙盯着林小桃的目光，隐约才到她的要求，只是怕是又要被羞辱一番。

“我要嫁于林乌将军为妻。”果然艾沙大声的说出自己的要求。她嫁于林小桃不是因为喜欢，只是因为林小桃是将军，她的府里会有大随的军事机密，价值巨大。

群臣顿时议论纷纷，这大将军也确实没有妻子，艾沙又是公主，长的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若是两人结为夫妻，也是一桩美事，可是两国又处于对抗阶段，唉。

“我的妻子？”高致远还没说话，林小桃走到艾沙面前，轻佻的抬起她的下巴，“你配么？”狠狠的一甩。

“你。”艾沙美丽的脸庞染上丝丝怒气，“我是公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是维国第一美人，我哪里配不上你？”

“你那里都配不上我，我身边之人定是能与我并肩俯瞰江山之人，像你这种，娶回去只能当花瓶的有何用？”林小桃掷地有声。高坐台上的高致远把这段话认认真真的记在心里。这是她的标准，亦是他的标准。

“林乌，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女人，难道说这是你拒绝我编造的理由，事实上你是断袖，根本就不喜欢女人！”艾沙已经开始口不择言，她有点接近于崩溃状态，这是她成为公主以来第一次有人羞辱，不尊重她，甚至不要她。

“如果公主殿下只有这么认为才会断绝对我的幻想，那么我不介意公主把我当成断袖。”林小桃无奈的耸肩，反正她本来就是女的，可她不知她这番话让黑房晨想起来了之前的感觉，耳根诡异的红了。

“林乌，你！”艾沙还想反驳什么，被黑房晨打断，“皇上，我会履行一开始的诺言，并把一座城池送于大随。”

说罢，他朝林小桃缓缓的走过去，至林小桃面前。挣扎了许久，双腿一弯，恭恭敬敬的磕三个响头，喊三声师傅，再起来时额头微微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