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已经辞职了(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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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屈膝坐在上铺背对着窗,一迭连声顺口溜一样念着一列抛物线公式,心里想着颜鸽飞许是没告诉梅淑自己独自跑到部队找他的事,为什么没告诉呢?

难道颜鸽飞也不是对自己没感觉?心有好感?碍着梅淑是自己一同长大的表姐?

可是谈婚论嫁,他娶的依旧是她的表姐梅淑。

凌慧猛地站起来,转身将白窗帘拉上,一脚在床上软软的没踩稳当,慌乱中,一屁股跌坐在被子上,小腹骤烈一阵生疼。

凌慧小心翼翼地挪到床上,坐好,郑重地把校服口袋里的一张相片拿出来放在床头箱上,颜鸽飞着军装的半身免冠相,军帽底下的一双眼睛,无名的火在心里烧起来,生命个一切充满了力量和意义。

凌慧万千柔情地望进照片里他的眼睛。

免冠相是那晚颜鸽飞遗落在凌慧家床底下的,一个意外。

凌慧在异乡工作,日夜思着想着的人,也只是一个错误的意外。

可是假如今生不认识那个人,又是多大的遗憾,宁肯在错误的意外中痛苦余生,也不肯不认识他,表姐梅淑的恋人,现役军官,颜鸽飞。

忽然门口有人敲门,凌慧想都不用想,猜定是赵树森。

因为赵树森敲门会是:“嘭—嘭—嘭嘭嘭……”的节奏,前两声试探地拖着低迷的音,后三声一声比一声低下去。

凌慧不做声,听见门外的人顿了一下,一溜脚步走了。

隔了几分钟,从窗帘的缝中看见校园中的赵树森卑微的背影,走过长方的花池,卑微的眼神回头了了一眼凌慧的窗子。

凌慧赶忙闪着躲倒到床上,侧脸枕住颜鸽飞的免冠相,细细的阳光照在相中颜鸽飞的军装军帽上,绿葱葱的,一棵长青树一样,树根紧紧扎进她的心地,越扎越深,深的疼。

凌慧心里狠狠地怨起表姐来,又深深地怨自己。

梅淑从金鱼小区出来,只提了一个乌红的圆角旅行箱,她打了一辆出租车,一路车里憋闷的空气使人有晕车的呕感,摇了一截子车窗下来,车外的冷风飞刀一样乱射进来,刺满了身体。

年轻的司机问了句:“这是出门哪?去哪哩?”

梅淑从喉咙里回道:“唔,去结婚。”

司机悄下声来,开了一段路又朗声道:“你是在政府上班咓,我常在政府对面的出租车停车区里等人,常见你上班下班,你跟我一个高中同学长得很像,走路也像,说话声音也像。”

梅淑唔了一声,不说话,司机也不再吭声。

无人送别的汽车站,梅淑买好票,沉脚慢步上了车。

打开车窗,呆望了一会车站顶上的大白钟,带着满肚子惆怅难言的心情,竟也这样的恋恋难舍。

最亲的人都在这里,最美的小时候在这里,最芳华的年纪在这里,最难忘的读书光阴在这里,初恋的懵懂在这里。

二十八年的春夏秋冬的每一部分故事都与这里有关,种种细碎都跟生命生长在一起。

两地交通和通信四通八达,可千山万水,仍旧是路迢迢,父母在路尽头核桃小河围绕的村庄里生活耕作。

二十八年,到了要出嫁离开的时候,又谈何轻松呢?

更何况家里是那样的反对,最重要的一份祝福还没得到,又搞得那样怨愤。

梅淑远远朦朦胧胧地看见,赵安莲穿着黑色的高筒长靴,黑皮迷你裙,白绒皮草风衣,豹纹毛围巾,一路扭扭跌跌冲上班车来。

她们从车上走下来谈私话,一路走到班车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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