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今晚,肯定有好戏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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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蕴喜不自禁,如此佳人,便是当今的圣上在此,怕是也要妒忌三分。这后宫粉黛三千,哪里比得上疏影如此容色。绝代佳人,遗世而独立,一笑倾城,再笑倾国。

宁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侯爷大婚在即,不便来此。”疏影笑意清浅,那一颦一笑间,直教人心神轻颤。

谢蕴难掩眸中眷眷不舍,然这确实是规矩,虽然疏影只是个妾室,但规矩不可废。是故,谢蕴依言点头,“我原也只是过来看看,看你这身嫁衣是否合体。我想着以你的身段,这衣裳必定能衬得起你的肤色。没成想,竟是如此的美丽。我走了,你好好准备!”

疏影含笑行礼,“疏影明白!”

“我走了。”谢蕴掉头就走。

望着谢蕴出门,疏影的脸上随即暗了下来。璀璨明眸,此刻只觉寒光利利,周身散着森冷可怕之气。深吸一口气,疏影瞧了浮月一眼,“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浮月颔首,快速退下。

疏影小心的关上门窗,每日午时光景,她总要小憩一会,是故浮月也知道她的性子,不再多问。只不过疏影倒不是真的在小憩,而是快速的走到琴边,翻转了琴身。底下果然又夹着一个小纸条,疏影急忙取出细细的查看。

阅览之后,二话不说丢入火盆之中。

蓝色的火焰将纸条迅速吞没,转瞬间化为一片灰烬。

想了想,疏影走到桌案前,执笔写了几个字,照样夹在了琴身底下。她知道,早晚会有人来收走的。眸色黯然的望着紧闭的窗户,也不知是心头那根弦被人轻轻拨动,外头还在练习的丝竹之声,让美丽的眸子忽然泛起了泪光。

推开了窗,遥遥的望着天际。

灰蒙蒙的天,何处可见半点蔚蓝。

她好想见一见太阳,见一见晴朗的天空。

可是、可是——这两日怕是要下雪的。

遥远的天际,有一张模糊的脸,以后会越来越模糊吧!转身坐在梳妆镜前,修长如玉的指尖,轻柔的抚上自己光滑细腻的面颊肌肤,那张她引以为傲,美艳不可方物的容脸,为何、为何换不得自己想要的人,一个温柔的眼神?

镜子里的女子,淡淡扬唇,眉目如画。

花满楼的花魁,美艳无双。

镇远侯府的妾室,绝世风华。

她问自己,这就是她想要的荣华富贵,曾经的心心念念,如今的唾手可得。凡事,不可及则心急,等到了手中,竟有些不以为意了。

许是每个人,都会有这些劣根性。

“你后悔吗?”她问镜子里的自己。

可是后悔有用吗?何况,看看自己眼前的一切,比之花满楼,已然胜过无数倍。花满楼的那些姑娘,日日所思所想,不都是想求一个良人,而后交付终身。女子,所希冀的也不过是与自己心爱之人,白头到老,生死不负。

仅此而已。

可对于青楼女子而言,这个愿望,太难了。

抚着自己精致的眉眼,抚过滑腻的面颊,抚上纤细的脖颈,她的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透着精致无双。可惜她生错了地方,落错了根,这样娇嫩的人儿,不管生在哪都比落在青楼妓馆要强得多。

她若是生在大户人家,便是要入宫为妃也不无可能。

门外,有细微的脚步声传来。

“谁?”疏影起身。

开门却见浮月在外头张望,好似看见了什么人,“姑娘,方才好像有人在外头张望。”

“什么人?”疏影问。

浮月摇头,继而恭恭敬敬道,“郡主让人传话,说是让姑娘去一趟湖心亭。姑娘换身衣裳,赶紧去吧!”

疏影点了头,褪去了身上火红的嫁衣,换上极为素净的罗裙,眉目间的温和瞬间凝起。面对谢环这样的厉害角色,自然不能小觑。

谢环是谁?纵横沙场的将军,手握重兵的女子。

是的,女子!

大燕朝第一女将军,外封郡主。如今还是既定的大夏朝,七皇妃!

谢环的眼睛也很毒,虽然比不上赵朔,可对于女人看女人,想来谢环会看得更清楚。疏影摸不清谢环这次找自己,所为何事。

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不过是交手一场,就看谁的演技,更胜一筹。

一条九曲廊桥,直通小湖心的木亭子。上写着:碧落亭。

听说在谢家原来的旧宅,也有这样一个亭子。当年谢父与谢母相逢相遇,相知相许,都在这个亭子里,是故修剪镇远侯府之后,谢环教人也弄了这样一个亭子,与谢家旧宅的碧落亭,几乎一模一样。

可见,谢环是个念旧之人。

竹帘子被风吹得左右摇晃,这里的风大,可景致确实不错。金丝银线穿明珠的绣鞋,极为规律的踩着木制的地板,发出清晰的脆响,在这风声里,竟有些飘渺悦耳。

亭子里,只有谢环一人,青玉、青云在远处候着,没有谢环吩咐,二人不敢过桥。

“参见郡主。”疏影行了礼,眉目微垂,几近谦恭之色。

谢环正在沏茶,茶香四溢,随风飘荡。她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倒了一杯茶放在了疏影的跟前,淡淡的道一句,“坐吧!”

疏影颔首,“谢郡主。”

“以后你就是蕴儿的妾室了,虽然入了一家门,可你也该知道自己的身份。妾室就是妾室,明白吗?”谢环说这话的时候,口吻极为平静,无波无澜,好似自己与自己说话,压根不去看疏影一眼。

“是。”疏影偷偷的瞧了谢环一眼,而后恭敬的坐下来,“疏影明白,绝不会越矩。”

“虽然给了你名分,但有关于你早些时候说的那些承诺,在我这里依然作数。”谢环端起自己跟前的杯盏,轻柔的吹吹淡淡的茶雾,慢慢的啜饮一口,“尝尝吧,上好的雀舌,蕴儿最喜欢喝的。”

疏影蹙眉,她其实不太喜欢饮茶。

谢环抬头看了她一眼,“茶是个好东西,凡事先苦后甜,总是甜如蜜。可若是先甜后苦,想来会比黄莲苦上百倍。人不能好高骛远,也不能自视甚高,更不可以自轻自贱。在什么位置,就做什么事,谋什么利。有的人,把自己的手伸得太长,一不小心就被人剁下了。”

这话听得温顺,其实格外刺耳,句句带刺,却让你无可反驳。没指名没道姓,身为郡主,是有资格教训这镇远侯府内,任何一个人。

即便是谢蕴,今日在跟前,也得乖乖受教。

“疏影受教,谢郡主教诲,必定牢记在心,不敢轻忘。”疏影躬身,而后端起了案上的杯盏,慢慢的呷一口清茶,茶香虽然淡雅,可入口还是难免苦涩。她总觉得自己这辈子已然够苦,何必还去招惹这样的苦东西。纵然淡雅清香,却也非她所喜。

谢环笑了一下,一杯茶下腹,这才徐徐起身站在了栏杆处,“我知道,做妾非女人所愿。我自己也是女人,若是让我与人分享同一个男人,我是宁可孤独终老。但你要明白,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曾经警告过你,是你自己还要一头撞进来。自己酿的苦果,将来无论是福是祸,都得你自己承担。”

她扭头,阴测测的盯着疏影,“你是个聪明人,但你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谢家不可休妻,所以你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侯爷夫人。即便你将来有了孩子,夫人还是夫人,妾还是妾,懂吗?”

“是。”疏影紧跟着起身,缓步走到了谢环的身后。

一眼望去,这小湖虽然不大,可也算是碧波荡漾。

灰蒙蒙的天空之下,竟有一片水天相接的美景跟前。可疏影哪有心思去欣赏这样的美景,只觉得胸口一股怨气憋闷,吞不下吐不出,卡在那里难受之极。

疏影幽幽然的瞧了一眼身边的栏杆,这栏杆不高,翻个身就能坠下湖去,俨然就是个摆设罢了!眼底一掠而过幽冷寒光,迷人的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

“妻妾同娶,以后好生伺候蕴儿。自己说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我只愿你能说到做到,莫要负了蕴儿一片痴心。”谢环双手负后,冷眼瞧着水天相接的美景。

美景在眼前,美人在身后。

美景虽遥远,却不会伤人性命。

美人在身后,却十足的蛇蝎妇人。

可,谁又奈何?

“郡主,这里风大,不如——”疏影作势要下台阶。

哪知脚下一崴,整个人朝着谢环扑去。谢环是谁,灵敏度和迅捷度绝不逊于任何人。身子快速一撇,疏影直接越过了栏杆朝着湖水扑去。

谢环冷哼,说时迟那时快,伸手便拽住了疏影的衣襟,直接将她揪回了跟前,速度之快快如闪电。

疏影一声低唤,吃痛的被谢环丢回地面上。

扭头望着栏杆,谢环冷笑两声,“这栏杆可不牢固,你最好离得远点。否则伤了你,可别怪我见死不救。”语罢,她拂袖而去,“收起你那点小心思,于你而言,这是争宠,于我而言这是无法容忍的祸事。下次别让我看见你在我面前耍心眼,不然你怎么进来的,我就让你怎么滚出去。”

疏影跌坐在原地,面色瞬白。

青云、青玉对视一眼,各自冷笑,真是作死,竟然敢在郡主面前动心思,简直不知死活。

郡主是谁?手握十数万谢家军,战场上看破敌人的诡计,百战百胜;茹毛饮血尚且不惧,还会忌惮这些小女人的伎俩?

可笑!真是可笑!

谢环离开,冷飕飕的碧落亭里,只剩下疏影一人。

她只是来警告疏影,等着新夫人入府,让疏影记住自己妾室的身份。算是羞辱吧!对于疏影而言,也是无法容忍的事情。

她虽然是青楼出身,可她是花魁,多少人捧在手心里,高高在上的花魁。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可也正如谢环所说,一切都是她自找。

“谢环!”疏影深吸一口气,握紧了袖中的拳头。

浮月快步跑来,“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说着,赶紧将疏影搀起身来。

疏影站在那里,定定的望着被风撩起涟漪的湖面,“我与侯爷为妾之事,京城里的人,怕是都传遍了吧?”

“是。”浮月颔首。

“那睿王府也该知情吧?”疏影问。

浮月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头,“知道的。”

“你说,夏雨知道了为何不来找我?”疏影凝神,怅然若失的走下台阶,站在了水边。

“姑娘,别往前走了,这儿的水虽然不深,可入冬水寒,经不得。”浮月慌忙提醒,快速走到了疏影身边,生怕她一不小心掉下去。

疏影走在边边上,美丽的绣鞋在木制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音,“她不是不知道,我就她这么个好姐妹,除了她,没人肯理我了。她为何不来祝贺我?亦或是,劝阻我呢?”

“姑娘?”浮月只觉得心里慌得很。

尤其是疏影的表情,看上去痴痴凝凝的,有种让人窒息的错觉。

她轻叹一声,“她不是欠了我很多吗?为何还不来还一点呢?有了睿王爷,连我这个好姐妹也不要了是吧?”

浮月不说话。

疏影对夏雨做了什么,浮月心知肚明。

可这个时候的疏影,竟有些神经错乱似的,让浮月看着都觉得心里害怕,脊背上凉飕飕的,总觉得有些阴风阵阵似得。

她修长的指甲轻柔的抚上自己的脖颈,下一刻,浮月骤然喊出声来,“姑娘你——”

两道血痕清晰呈现,疏影却只是微微的蹙眉。脖颈上有滚烫的鲜血慢慢的流淌而下,滴落在衣领上,素白的衣襟瞬时盛开了艳丽夺目的红梅。

“方才我险些坠下湖,是郡主拽了我一把,还好没扯破脸,只是伤了脖子罢了!回去之后,不许在侯爷跟前乱嚼舌根,明白吗?”疏影慢条斯理的说着,突然就跳下了湖。

“姑娘?”浮月惊呼,瞬时哭出声来,“来人呐!来人——救命啊!救命啊——”

凄厉的喊叫声,引得周旁的家奴都跟着往这边跑。

一时间纷至沓来的脚步声,踏碎了碧落亭的安宁。

疏影没死,被救了上来,奄奄一息的躺在地板上,面色惨白如纸,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粉团捏的面人,白的吓人。

她垂死般的躺在地板上,轻轻咳嗽着。

有泪沿着眼角源源不断的滚落,远远的,模糊的视线里,她看见了谢蕴心急如焚的模样。身子被他轻柔抱起,而后快速带回流澜阁。

水下何其寒冷,冬日里的水,冰冷刺骨。

疏影醒来的时候,睁着朦胧的双眸,瞧一眼坐在床沿的谢蕴。谢蕴的眼底,带着冷厉之色,即便看见她醒转,依然僵着脸,可谓冷到了极致。

“侯爷。”干哑的嗓子里,发出微弱的喊声。

谢蕴冷然,“为何要寻短见?你不知道,你是我的人吗?即便是妾室,我也绝不会委屈你,你为何要放弃?为何这般想不开?”

疏影噙泪瞧着他,视线逐渐清晰起来。伸手抚上他的眉心,却被他一把握在手心里,她苦笑两声,任凭泪水从眼角滑落无声,“我不想让你为难,更不想因为我的存在,而让郡主误会你。”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嘶”的一声,捂住了脖颈,“好疼。”

“我看看!”谢蕴急忙让她躺着,“你别起来,身子弱。大夫说,风寒侵体,可要好生将养着,切莫再动了元气。”

在疏影的脖颈上,有两道鲜红的血痕,有些结痂了,可看上去还是触目惊心。很显然,这是指甲的抓痕。指甲——谢蕴骤然凝眉,“是谁?”

“没事。”疏影急忙捂着脖颈,“不过是小伤,养养就好。”她背过身去,不愿直面谢蕴灼热的目光。

“我找她去!”谢蕴快速起身。

“侯爷!”疏影梨花带雨的抽泣着,虚弱的握住了谢蕴的手,“不要,郡主也是为了侯爷好,并非有意。她是为了要救我,并不似侯爷所想,侯爷你——”

谢蕴愤然坐定,“你都这样了,还要继续受委屈吗?我去给你说一说,让她以后少管你的事。”

“不。”疏影摇头,“郡主是侯爷的长姐,长姐为母,理当训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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