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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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金穗花们悔得肝肠寸断的哭喊,冥石榴被握在手上,当植物神周身的氛围发生温度急速下降的变化时,也迟钝地意识到大事不妙了。可呆呆笨笨的它,之前被叮嘱着去担当的是一个‘乖乖被吃掉’的角色,这下环境突然变化,它束手无策之下,竟安之若素了。

——反正目前的状态比挂在树上要舒服得多~

阿多尼斯远不及它随遇而安,在大步流星地离开金穗花群滋长的土地后,一路上便只见表情空洞无神的幽魂,死气沉沉的浓雾遮住了半张脸,连个可以问询的对象都没。

他迷路了。

眼见越走越荒芜,阿多尼斯踌躇片刻,终究是顿了脚步,问无时无刻不乐呵呵的冥石榴:“他们为什么要让我吃了你?”

冥石榴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吓得抖了一下,明明知晓周围不会有那些只在俊美无俦的植物神前乖巧温顺,平日总凶神恶煞的金穗花,也还是忐忑不安地在阿多尼斯手心里滚了一滚,看看周围确实没有那些灰扑扑的浪涛。

阿多尼斯看出它在忌惮金穗花的威胁,心里更断定被索要的这项报酬实则不怀好意,语调却愈发温柔了,粉玫瑰般的颊上浅浅漾开了一对梨涡:“能不能请你告诉我呢?”

冥石榴不愿意拒绝一个来自这么美丽的神的请求,可又不由得犹豫,垂头丧气地说:“他们铁定会惩罚我的。”

阿多尼斯循循善诱,含笑的黑眸底处,沉淀着的却是危险的深沉:“劳顿的车舆追不上精气饱满的骏马,在尝试未果后,便会转移他途。若是担心他们将你伤害,倒不如相信会在我的庇荫下安然无恙。”

被这如沐春风的笑靥迷得神魂颠倒,它连半句都没听进去,期期艾艾的,半天不成句。

这颗石榴自从枝头鼓出一个苞儿时起,就无时无刻不被自己的兄弟姐妹们嫌弃,它们以自身的紧俏匀称为荣,偏偏它是其中的一个异类。汲取的养分不多,个头却成长得足有其他弟兄的三倍大,惹得与它吊在同一根枝上的姐姐们天天心惊胆战,唯恐哪天一觉醒来,就被这可恶的胖子给牵连着掉了下去。

这次金穗花们难得不给它白眼,也没有冷嘲热讽,而是堪称和颜悦色地交代它去乖乖被这最漂亮温柔的神祗吃掉,叫它心里即便萌生了那么一丝丝会死去的难过,也被首次被认可的快乐给掩盖了。

“唔,它们说,”它不想让第一次得到的温柔对待消失得那么快,想通了后,鼓起勇气道:“殿下要是把我吃掉了,以后就没办法离开这里了。”

哪怕是神祗,也会被冥石榴的津液生出的羁绊牢牢困住,再无法轻易迈出冥土。

每吃掉一颗石榴籽,便会在一年中被迫停留一个月,而它们则要贪心许多,为图保险,一开口就要求他吃掉一整个。

——这样就能把漂亮又亲切的植物神给永远留下来了。

显然金穗花们算得清清楚楚,心里亮堂,就是故意用这项冥府中的常识来蒙骗初来乍到的植物神的。

只是演技的破绽引出了阿多尼斯干脆不践诺的举动和极强的警惕心,这就超出了它们能算计的范畴。

“你说的是真的?”

阿多尼斯怔住了。

冥石榴在他掌心着急地蹦了起来,差点没摔下去,生怕他不相信自己:“真的!真的!”

阿多尼斯微蹙着眉,安抚地摸了摸蹦跶不已的石榴,索性把它给直接收到怀里,才总算安静下来了。

在他的猜想中,那极有可能是一个叫自己身体不适的恶作剧,却怎么也没想到,真正的答案竟然会是一副这么叫他啼笑皆非的面貌。

阿多尼斯不再纠缠前话:“这里是哪?”

冥石榴这次回答得很干脆,只是被薄薄的衣料闷得有点瓮声瓮气:“惭愧呀,我竟一无所知。”

阿多尼斯:“……”

他在稍感失望之余,也发觉自己这问题有多傻了。这颗石榴明显就没离开过生它养它的落叶灌木,与同胞兄弟的关系又不和睦——应该说是单方面被弃若敝履,蓦然来到其他地域,对这一无所知也是不值得诧异的。

冥石榴绞尽脑汁,搜肠刮肚,可算是在乱糟糟的记忆里翻出了能扯上点关系的信息,殷勤道:“殿下不妨再往前走,等见到黑色的白杨树了,就能找到最学识渊博的水仙花。”

不待阿多尼斯说话,它就心虚地补充了句:“大约只有切实的探险,才能检验其中的价值。”

——毕竟它真记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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