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炼药(2 / 2)
我可谓是后知后觉,直到初三才知道校园外有一个美丽的小树林,但等到初中毕业也未曾去过。
那是段值得回忆的时光,虽然在我这个年纪还不太适合回忆,但我怕等到只剩下回忆的时候却早已把这些事忘了——这些在我这一生中也许将是仅有的有些趣味的往事。
我要把它写下来,作为我的一部“光辉史”,在我随着参差的世道变得日益世故的偶然中,藉着它回忆自己竟然也曾有过那么一段纯真,安慰疲软的神经核寂寥空荡的心。
那时刚知道一些“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我暗恋着一个女孩。懵懵懂懂的一个小子也许并不知道什么是爱,但却把一颗心烧的滚烫!
她的容貌并不十分漂亮,但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古典美,娴静、优雅如同一位女神。有些漂亮的女人却让人觉得可憎,而她,所有人都会觉得可爱吧。
而当时的我,并不比现在勤奋。每天早晨同宿舍的同学们从小树林回来,大声谈论着小树林中的故事。我就是在这迷迷糊糊的睡梦中知道了小树林。
小树林之所以美丽正是因为总有情窦初开的少女的等候,也正因此,男孩子们才会趋之若鹜,每天晚上心急火燎的企盼第二天早上的到来。从他们的谈话中我知道,她有些早晨也会在哪儿。
“喂,起来,到小树林背书去。”室友按我前天晚上的嘱托叫我起床,可我却难敌睡意的诱惑。就这样,小树林始终只是一个从耳中到梦里的幻影。
未经世事,还未见识过众多作伪手段的我们是藏不住秘密的,她大概知道我的心思,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敏感的同学们早已经从我看她时闪烁的眼神得知了最准确的消息。喜欢她的并非只有我一个,她的身边总是围满男生逗惹她、讨好她。虽然她不大搭理,但她的脾气太好,时时让我感到危险,实在被惹得急了她才会嘟囔着说一声“真讨厌”。向来有人以轻嗔薄怒为美,那些男孩们似乎也持此观点,见她生气反而会越发起劲。可惜她实在不很慷慨,难得一现怒容。
(二)
红色的朝阳染着、笼着绿色的小树林,不知道这时节是春还是夏——多半是仲春,那是一年里最绚烂的时节。苍白或粉黄的蝴蝶、褐绿色的小蜜蜂停泊在或红或白的野生月季上。月季淡淡的小花没有太大色彩,没有浓烈的芳香,却一簇簇开的热烈而欢快。透过树木罅隙的阳光已难以分辨颜色,配上少男少女朗朗的读书声,间杂着蜂蝶的乐舞,这样的早晨的确有几分情趣。
如果不是那时有太多的梦,这些情景或许就在眼前,如同薄暮的落日般真实。梦中错过了嫣然的娇笑,却未必没有胜过它的景致。
我在梦中过日子。
浮生若梦,不是有人这么说吗?深入心灵的畅游,即使是伟大的哲人,归来时也会忘乎梦幻与真实的区分方法。庄子休不就忘了如何区分庄周与蝴蝶吗?事实上我宁愿活在梦中,梦中有我的天空、绿草、驰骋的疆场以及英雄的利剑。别笑我怯懦,在梦中我敢于孟奔角力,与孔丘谈文,或者与老子共参生与死的大道。
可是,我毕竟没有得到她的倾心一顾。她一个赞许的眼神就足以使所有的光辉黯淡。我不是很优秀,因为我活在梦中,而她的艳丽却在真实的俗世里。
即使是严冬,小树林里依旧春光融融。大树和荆棘上挂着素洁的白雪,如它们身边仍旧不谙世事的孩子们的心。他们的谈笑早早的唤醒了树林,又一年的轮回中,仍有少年与它相伴。
黄昏的太阳,挂着霜雪的枝头。暗红的雪色暖透了人心虽然它的本质是如此的寒冷。北风扬洒着素尘,沾上衣服,一只纤纤素手轻轻掸扑……
(三)
我清晰的记得那不是梦。
她从对面走来,远远的我便发现了,心异常的跳动起来。我该说什么呢?暗恋她之后,我不在敢和她面对面,不再敢和她说一句话。我局促的前进着,额上冒着汗。然而,她已经到了面前。我该说什么呢?
我终于什么也没有说,陌路人般的和她擦肩而过。我们曾是多么的亲密啊!初二的时候我们是前后座,几乎,也许就是最好的朋友——只是朋友。
“她的嘴唇是否动了一下?她是欲言又止了吗?”这不知是之我安慰的幻想,还是她真的曾想表示一下同学间的礼貌。
这件事后我一直相信一位我尊敬的老师说过的一句话,“女人没有朋友,只有情人”。我无法做她的情人,所以只能做路人。
从此,我更是无心到小树林内去寻找暧昧眼神所给予的温馨与甜蜜。那里的友谊或者交情都是脆弱不堪的吧。
我依旧听着小树林的故事:朝阳与落日,眉目与深情。可是我再也去探究、去理会。
毕竟年轻,心虽然敏感却缺乏准确。就想充血的手指,能感觉到极细微的凹凸,但它终究受了伤。
我的淡漠放掉了无数的机会。就小树林而言,它给我相见的机会无数,却始终未能相见。
(四)
小树林里最多的是洋槐,深秋时节,圆圆、小小枯黄的叶子随着凄清的哀风悠悠的落下。林子中心有一方水塘,精致的很,却拥有全副惆怅的韵致。水塘中有蒲有苇,但只剩下砍割后的一些残迹。几近干涸的池水中腐烂着暗黑了的荷叶,可以想见这里曾有过荷花的灿烂。
夕阳的光辉在颓枝败叶的掩映下已不再是红霞般的明艳。暗红的余光重压着没落的小树林,一切都是如此压抑——萧瑟的深秋的光景或许正该如此吧。
我漫步在已不再明显有路的痕迹的旧时之路,寻不到小树林光辉时节的影子。我不知道这是梦还是真。
我不知道那日是梦还是真——直到今日,除非刻意的苦思冥想。它离梦境太远,作为事实又不太想要。我愿意作为梦境将它遗忘,而去回忆那真是的梦。
(五)
我一直以为我是个念旧的人。
昔日的同学、挚密好友只剩下礼貌性的问候,所谓“友谊”一去不返。“礼貌”,我向来把它看做“见外”、“疏远”的同义词,真正的朋友彼此尚且不分,还需要“礼貌”吗?
昔日只能和小树林一起留在回忆中,而小树林只是梦中的影子。小树林依旧清晰,但若想再度砌起如昔的友情则需要上天额外赐予的缘分。
校园外的小树林安然长存在校园外,然而我已不再属于校园,校园也不再属于我。过去的,已如迷蒙般不真切。
早已永别了小树林,却始终有些恋恋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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