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选择困难症(1 / 2)
也许在穆雪眼中,阿染是个任性只会撒娇的小女孩,她脆弱单纯,甚至需要她的保护。但穆雪在阿染心目中,又何尝不是一个温柔且内心细腻的娘亲呢?因为没有丈夫的陪伴,阿娘一个人含辛茹苦地照顾着阿染他们,她的艰辛和痛苦阿染都懂。
阿染一岁的时候发高烧,阿娘一个人背着狗娃抱着阿染四处求医,在阿染的床前守了整整三天,不眠不休只为了她昏迷之后的一声啼哭;到了冬天,家里没有余钱买柴禾,阿娘一个人去山里捡了好些枯草,严冬腊月的天气,她的一双手冻得裂开了口子流着血,还笑嘻嘻地阿染说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只为了女儿不在为她担忧;她不许狗娃在晚上看书伤眼睛,可自己呢?点着一盏煤油灯,一边擦着眼一边给他们两个小的缝补衣服,一坐就坐到子时,第二天继续干农活。
阿娘本是那样晶莹剔透的一个人,眉目清秀而美丽,却因他们两个负累弄得面目衰老,形容枯槁,虽然才二十几岁,可看起来却像是三十岁的村妇。
农闲的时候,她常常对着爹的字画坐上半天,最常说的那句话阿染还记得,她说,“这样漫长的等待,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回来的,我把我们的阿染生了下来,她长得很好,真的很好。”
阿染鼻子一酸,眼睛就湿润了。
她伸手捂住了眼睛,任泪水莹润了指缝,她颤抖着身体,这一刻安静得出奇。
她的阿娘,爱着他们如珠如宝。她也爱阿爹,用一个姑娘的大好年华去等一个几乎没有归期的人。
她那么喜欢他以至于等了七年,也把希望酝酿了七年。这希望就像个雪球,越滚越大,七年的时间就像是一个沉淀,若在此时击碎雪球,阿娘会如何,她也不知道。
在沧雪城的两年,阿染逐渐变得冷静了,她也不再是穆雪眼中那个孤苦无依的小女孩了。她虽然只有七岁,可也懂得遇事不能慌张,因为她越慌张,脑子里面就是一团浆糊,怎么都理不清楚。
阿染深呼一口气,逐渐安抚自己的情绪。
一阵光亮照在她的眼睫上,她努力睁开眼,视线才逐渐回归了现实。
宋河一脸紧张地看她:”小姑娘,你怎么了?洒家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没,没有。“阿染很想扯个笑出来,可面部僵硬,她没哭出声音已经是很大的努力了,因此只是抽了抽嘴角,她知道,她的表情一定很难看。
“喂喂,时间到了。”
衙役催促着敲了敲牢房的门,阿染侧脸不经意地擦了擦眼泪,稍微收拾了一下站起来,却险些摔倒,被宋河扶了一把。
阿染低头道:“谢谢,宋大侠。”
谢谢你告诉阿染,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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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出了县衙大牢,阿染整个人就像顶着一层乌云,表情蔫蔫的似乎收到了什么打击。
江曲意装作无意道:“昨天宋河跟你说什么,以至于你现在看起来这么沮丧?”
阿染正在发呆,被他打断抬眸愣了愣,笑道:“没有,他没有说什么,我也没事。”阿染抓起书来看,“好了,小江哥哥,你不是要出去找胡三他们吗?”
这是在赶他走吗?江曲意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说是没事,还真当他江曲意是瞎子吗?这丫头浑身上下就写了三个大字——我有事!
江曲意面无表情道:“你把书拿倒了。”
阿染脸一红,立马溜进了里屋。
他也是吃饱了撑着管她的闲事儿!也罢,江曲意抬脚就走了。
吃晚饭的时候,四人坐在桌前才能心平气和地说话。
阿染捣了捣碗里的米就是没有下嘴。
穆雪看了看桌上的菜,连阿染最喜欢的糖醋鱼她都没有动筷子,这就有些不对劲儿。她了解阿染,什么事情都藏不住,表现在脸上那就是真的有事儿了。
穆雪朝着狗娃使了个眼色,狗娃抿了抿嘴,故意找了个话题:“阿染,我们老师今天跟我们讲‘出师未捷身先死’……“
“什么死!”阿染跳起来,胳膊一甩一把就把饭碗扣到了地上,米粒散落在一地。这噼里啪啦的声响,震得众人一怔,就连身为客人的江曲意也停了下来,似乎看好戏的摸样。
穆雪瞧了眼江曲意,便知道阿染是失礼于人了,将筷子拍在桌上,生气地喝道:“阿染,你到底怎么了!怎么可以把饭碗打落呢?你学的教养都到那里去了!”
“我……”阿娘从来没有那么大声地跟她说话,可是阿染心中涌起的却不是委屈,而是心疼,她的阿娘是因为关心她才责备她的!
见着小女儿的身体抖得如同筛子一样,咬住下嘴唇眼泪就流了下来,穆雪觉得自己是不是做得有些过分了?也许,对于阿染这种年纪的小女孩,她该是循循善诱的。
穆雪叹了口气,弯腰把米饭一粒一粒地收拾起来。
望着阿娘无奈的动作,似乎扣动了阿染心底的一把锁。她咬着嘴唇吸了吸鼻子,在穆雪起身的一瞬间扑到了她的怀里。
她不想阿娘受伤,可也不想她难过,可她早晚会知道的,她该怎么办呢?
女儿撒娇似的动作让穆雪心中柔软得如同海绵一般。本来就是一家人,置什么气呢?伸手摸了摸阿染的脑袋,软声道:“阿染,你到底是怎么了,你告诉阿娘,阿娘很担心你啊。”
“那天我去衙门看宋河宋大侠,他跟我说……”阿染眨了眨眼睛,恍惚了一下。
不行,她不能告诉阿娘,不能告诉她!就算是自己撑着,一定不能让阿娘知道!她知道了一定很难过!就算要说出来,也一定不是现在,她还小,狗娃还小,他们都没有能力保护阿娘,若是阿娘垮了,她和狗娃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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