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九章 策马归京(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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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鸿草草梳洗完毕,直奔正厅书房而去。去得厅中,却见里面只有严嵩、严世藩两人,严嵩居中而坐,严世藩陪坐在侧。严鸿进去,照例是磕头请安。行礼完毕,不敢擅自起来:“孙儿见过爷爷,孩儿见过爹爹。”

严世藩不做声,却看严嵩把老眼一瞪道:“鸿儿,你去宣大时,老夫心头就存了三分怕意,怕你对杨顺有所不利。那时节你爹叮嘱得妥妥的,就算杨顺有什么上不得台面的长短,你也只留下,叫你父亲处置便是。可你却如何把他直接断送了?”

严鸿道:“回禀爷爷,杨军门是亲率军马与鞑子交锋,阵亡殉难的……”

严嵩把扶手一拍:“放屁!你这中间的花花肠子,当老夫不知道?那杨顺和等人,他担任宣大总督数年,及时曾带着标营亲自出战过?分明就是你逼迫他的。若是还要混赖,老夫把你随行的家丁叫来问问,看到底怎么回事!”

严鸿心知这事儿要一查,自然查得出来。他只得从实招供道:“爷爷,实不相瞒,杨军门去和鞑子拼命,是孩儿逼着去的。这不是为了他在宣大贪墨军饷,欺凌士卒,而是为了他心怀叵测,竟然欲要断送孩儿的性命……”他一边把自己来宣大之后和杨顺打的交道,选择性的描述了一遍:“爷爷,爹爹容禀,孩儿只是搜罗了他一些证据,正是按爹爹吩咐,留待日后处置。可是杨军门为了这个,先把孩儿骗到马莲堡去,然后引鞑子军马围困,后来又按兵不动,企图借刀杀人。孩儿若不用这诈死之计,还不能诓骗他来。他已经下了这般杀手,孩儿若还任人宰割,岂不是坐以待毙?”

严鸿先前送给严嵩的书信,因为害怕泄露,只敢按官面文章汇报。严嵩此刻才知道,自己的这个干儿子,竟然想对恩养孙子下毒手。虽然此事听起来匪夷所思,但以他对严鸿为人看,倒也不由得不信。听严鸿说完,严嵩勃然怒道:“想不到杨顺这厮往日里恭顺,竟敢如此歹毒。如此,断送了他也没什么。鸿儿你这般处置,顾全了我严府的颜面,甚好。”

严鸿得爷爷夸奖,面露得色。却看严世藩独眼眨了一眨,冷冷道:“那杨顺无才无德,断送了却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鸿儿,这沈炼一家,是否也是你杀的?”

严鸿犹豫了一下,说了实话:“不错,沈炼在宣大不但搜集了杨顺的诸多证据,也拿到了对我严府不利的一些东西。因此孩儿只得将他断送了,然后嫁祸于白莲教匪头上。”

严嵩呵呵笑道:“做得好,做得好。那沈炼对老夫一向无礼得紧,这回又敢暗中干这种勾当,鸿儿将他除掉,不愧是我严府的长孙。”

严世藩却道:“鸿儿,你除掉沈炼,自然是好的。然而为何却要说沈炼在破获白莲教匪案子中立下功劳?这般做,岂不是让沈炼和杨顺一样,死后反落得个美名?那沈炼家的人丁并未全部杀掉,他长子沈襄如今还在江南一带。你这样把沈炼捧得高了,岂不留下后患?若以为父的主意,你既然拿主了白莲教的几个匪党,要什么口供没有?便径直把沈炼打成白莲教匪,说他是被杨顺带兵拘捕,顽抗身亡,有何难处?这样一来,为父正好安排刑部瓜蔓抄,把沈炼的余党一网打尽,岂不妙哉?”…

严鸿心道,老爹你太毒了。从来赶人休赶上,沈炼被杀了全家,还不满足,可是朝堂之上,并不是只有严沈两家啊。你把事情做的太绝,对自己也没好处的。原本沈炼已经死了,严鸿的奏章也上到朝廷,皇帝看了。可是在严鸿看来,这事儿关系到严府日后政策的方向性问题,若不分辨个清楚,怕是以后还有麻烦,他当即道:

“父亲容禀,沈炼一事,孩儿是这般考虑的。若是给沈炼安上白莲教匪的名头,然后就势满门抄斩,固然杀起来便捷,但后续却平添许多麻烦。一则,沈炼此人虽然狂妄荒悖,却素有清名,更兼在宣大军民中,颇有些人望。若是说他是白莲教匪,则虽然败坏了沈炼的名头,却长了白莲教匪的声望,此事万万不可。二则,沈炼又是陆大都督赏识的人,也是锦衣卫前辈。他虽然罢官,但锦衣卫中不少人尚有旧情未断。孩儿为了严府大事,自然必须将他杀却,然而若再把一顶白莲教匪的帽子戴他头上,只怕陆大都督以下许多锦衣卫袍泽要有不悦。因此上,孩儿用此策,也算是给陆大都督一个面子。其三,若是将沈炼杀却后,还继续指他为白莲教匪,则这朝中同情沈炼之辈,必然欲为之伸冤翻案,彼此纠葛,后患无穷,真相倘若败露,则我严府更加不利。如今给沈炼一个为国尽忠的名头,显得严沈两家虽有仇,但咱们却对沈炼不念旧恶,更彰显其功,天下谁人不感严阁老的胸怀?”

严世藩听得冷笑连连:“荒唐,荒唐!你以为你不把沈炼打成白莲教,沈炼一党的人便不会怀疑是你下手,不会和你作对?便是那陆炳,你既然安排了锦衣卫去做这事,他岂能当个瞎子?这般心慈手软,实则是放虎归山,你倒好留下那沈襄为他老子报仇不成?”这沈炼和严府有仇,其实六七分倒是对严世藩而言,因此严世藩对沈炼恨之入骨,犹在其父严嵩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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