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断肠曲,伤心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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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之后,大少爷与三少爷照例在房中算账。

待算完账后,两位少爷并没有离开,而是关上门说起了体己话。

“大哥,今日朱大人也学着牛太监的样子,来咱家要孝敬银子呢。”三少爷眯起眼睛,说话间笑得意味深长。

大少爷也提了提嘴角,“给他,无非是换个地方放钱而已,吃撑的人跑不动,打起来更痛。”

听了自家大哥的话,三少爷完全咧开了嘴,“算一算,咱们五弟也到了升官的时候,我看不必入京,回家也是一样。”

大少爷漫不经心地摩擦白玉扳指,点点头道:“京中有四弟便够了。”末了又道,“花家也该摆脱忍气吞声的日子了。”

如今的花家,再不是当年那个毫无还手之力的花家,七子之中有两人入朝为官。

四少爷为内阁学士李东阳门生,一直留在京中,他的官位虽不上不下,却也有几分能量,这几年五少爷外放,在辗转各地时皆能够占上机要位置,便是四少爷的手笔。

更不用提花家如今太、子、党的身份,作为太、子、党的最大金库,公主的藏身之地,太子便是拼了命,也不会让花家多受委屈。因此,此番不仅五少爷可以高升,便是四少爷的官位也要向上走一走了。

想到此处,三少爷满意地摩擦掌心。

对于成为太、子、党的后果,三少爷并不是很担心,做大事自然要有风险,若是花家不走这一遭,单靠两个儿子的官位,恐怕百年之内都不会有出头日,永远要过着破财消灾、任人欺压的日子。

这样的日子要是过得久了,那些官场上的恶狼就不止想要花家的财,也想要花家的命了。

“有钱无权是祸事,此番跟了太子,花家也是时候更进一步了。”三少爷说话时咬着音,又一派轻松的在句尾处转起音调来。

“不可胡说,”大少爷听了这样的话却皱起眉,并不赞同,“我等尽心抚育公主,回报太子即可,便是进,也只能是一小步。”

比起三少爷,大少爷却要想得更深些。

历来兔死狗烹的惨剧太多,太子日后是何等品行,现在无人能够知晓。是以此番花家帮太子,不能为利,只能为恩、为义。

若事败身死,花家也算报了恩、全了义;若是事成,公主又是在花家长大的,凭着这份情谊,花家日后的好日子能少到哪里去,又何必硬要往权利中心凑?

自古富贵权势皆有尽头,于花家而言,最要紧的便是好好教养下一代,不至日后后继无人。

面对大少爷的警告,三少爷有些不以为然,却也并不言语。

大少爷与三少爷多年兄弟,又怎会看不出,只是如今时日尚早,话说到此处便该尽了,是以他主动换了话题,与三少爷讨论起商场上的事来。

另一边,灵璧方才悠悠转醒,一双眼睛正迷茫得厉害。

今日花老二抱着她时说的那些话,让她忽然间心生恐惧,她不敢多想些什么,直觉十分困倦,连忙将自己扔进睡梦中逃避,只是现在醒了,心中却更加痛苦。

灵璧环顾四周,见花老二不在身边,一时心中更添了几分烦乱,她小心翼翼地爬下床,小手摸索着想将鞋袜套上脚丫,忽忆起几日前她醒来时也是这样去找花满楼的,一时竟呆住了。

其实什么是后悔灵璧并不明白,然而难熬的滋味,她却是深切的体会到了。

灵璧的人生虽才只有短短八载,可她所经历的起落,却已比普通人的一生都要多了。

这八年,有什么是她能抓得住的吗?

没有。

这八年,有什么是她能一直拥有的吗?

没有。

这八年,有什么人是能够一直陪伴她走下去的吗?

没有,什么也没有。

能抓得住的最后都放了手,能拥有的都被人恶意夺去,愿意陪伴她的人都为她而死,连相依为命的哥哥都已与她分离。

她什么也没有,她的心中只有惊恐和不安,她本以为自己这一生,真的只能在无助中悄无声息地死去,可她终究等到了花如令,等到了花家,等到了笑容温暖,宁愿被人斩断双手也要抱紧她的七哥。

这一次,她真的以为自己可以抓住些什么了,她可以有人疼,可以有个家,她愿意生活在这里,等待与哥哥相见的那一天。

所以,当花满楼认真询问她是否信任七哥时,没有人知道,她究竟忍住了多少惊慌恐惧,才将一个信字说出口。她愿意信任花满楼,愿意毫无保留的去期待美好生活的降临,然而在下一刻,花满楼却直接干脆的背叛了她。

灵璧揉揉眼睛,如从前般俯身向门外爬去。有花满楼时她便站着,没花满楼时她便爬,一样是走路,于她而言并没什么不同。

她爬出院子,向花老二常待的湖边去,一路上,并没有仆人敢靠近她。

眼前一带皆是假山,只其中微露出一条羊肠小径来。

灵璧费劲地趴在小道里挪动,有好几次,伤腿上的夹板都卡在泥中,在她终于爬出石洞时,整个人已脏得如同泥偶了。然而她却很高兴,只因往常去湖边,皆是由花满楼抱着从游廊上走过去的,今日她一个人,便选了一条只容得下她一人的近道。

这样就好,灵璧有些偏执地想,以后她便一个人走路,待在哪里都好,再不要见七哥了。

正想着,灵璧手肘处忽一打软,眼见便要滚入斜坡后,环山而成的溪流中。

电光石火间,一双大手自灵璧身后而出,扣在她的腰上将她提起,如那日梦中一般。

来人自然是花满楼,此刻,他已将灵璧抱在怀中了。

灵璧回首,只见花满楼略显憔悴的脸上,依旧是平日里笑意暖暖的模样。他的白衫上沾了不少泥灰,各处都已起了褶皱,他就这样站在山水之间,却似将这假山浅水衬出无限诗意来。

如今的灵璧对他并不买账,一待看清是谁抱住了自己,她便立刻剧烈地挣扎起来。

她不要花满楼抱,也不要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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