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青螺精(下)(1 / 2)
青螺打理铺子后生意渐渐好了起来,那些丝绸经了她的手似是渡上了一层金光,原先一两银子一丈的料子涨到了五两,买丝绸的人却仍是趋之若骛。丝绸铺子开了分号,青螺更是忙抽不开身,每回夜深了才回去,毕月初疼惜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做。
毕月初包下了苏州临江的酒楼醉香斋,好吃的好喝的摆满了桌,杯酬交错间,所有奉承的话塞满了毕月初的耳朵。眯了一双醉眼把眼前的人好好端详了一遍,落没的时候他曾向这个人借五两银子买米,可是他说什么了?他说他毕月初没有种,有本事的话就让毕家东山再起,到时候想要多少银子他便借多少。
毕月初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那人端杯的手僵在空气里,讪讪笑着退了回去。
那日后,旦凡苏州城里大大小小的活动,毕家总少不了打点些银子,毕月初似乎乐此不疲,青螺总是望着他欲言又止,话到口边又生生咽下。
暑天一过,秋气就渐渐浓了,青螺的小轿经过江边时总会看到水边惊飞的水鸟和层层叠叠的芦花,她觉得这样的画面太凄凉。
上个月那富贵的老儿料来应非等闲之辈吧?那样昂贵的料子,一丈便要千金,他竟然买了一匹眼也不眨。月余时间,单这老儿捐来得银子怕也有万金了吧,但她就是觉得心慌。
掌灯时有丫环来传话,说毕月初唤她回去,于是赶紧交待了一下铺子里的事便急匆匆走了,她知道,没有急事他是不会这样寻她的。
见她迈进了门,毕月初一把拉住她的手喜孜孜地说今天喝酒时碰到了京师的骆王爷,骆王爷与他相见恨晚,答应只要他能拿来十万两纹银便在京里为他谋得一官半职。
说完他便急急地问,娘子,那些珍珠你还有么?
青螺垂下头淡淡地说,相公,这生意我们是花了大本钱的,而且一大家三十多个人在等着吃饭,那些珍珠早就变卖了,便是不卖你的兄嫂整日里来,偶有珍珠数目不对我也没有计较,如今又哪里会剩下?
毕月初恨恨地骂了他能想到的所有跟兄嫂有关系的人,但这短缺的银子却仍是没有着落。
见他这样长吁短叹,青螺又笑着安慰,相公,莫如你明儿把王爷请来府上只管好酒好饭招待了,我悄悄回一趟娘家向我娘再取些珍珠吧。
天未亮,软轿里便载了美人急急出了城门,毕月初也指使着下人忙前忙后地准备晚上的宴席,他呵呵地笑,仿佛已经踏上了美好仕途。
晚间骆王爷来时只管吃酒,只字未提官职的事,毕月初终于忍不住地问,王爷上次说只要能凑齐十万两纹银便可为小人在京中谋得一官半职,这可是真的?
毕公子的人品与才识老夫是信得过的,不过,老夫此行的目的却并不是为了你。我在京师便听人说苏州府毕家娘子温婉貌美、贤淑知礼,不知可否请她出来一见?骆王爷呵呵地笑了,抖动的身体散发出一种年迈的腐朽味儿。
身上的七窍仿似猛然间被人撬开,毕月初雷击般呆坐在椅子上,这时他方才明白这老头子为的不过是他的娘子。
是啊,那样的女子他怎能不爱呢?她年轻貌美,天生一副冰肌玉骨的琉璃面容,骆王爷已经老了,鲜艳的女子他看得多了,却从未有一枝青莲闯入他的生活。或许以后他会遇到比青螺更年轻更貌美的女子,但此刻却只得青螺一个。
你考虑一下,若是同意三日后就将她送来我府里,不然,莫说功名,便是家业恐也是难保。骆王爷立起身冷冷哼了一声便摇晃着去了,待留毕月初楞楞地望着他的背影发呆。
不,无论如何也不能将青螺给他!他可以将家产全部变卖了凑出超于十万两的数目送过去,若骆王爷还嫌不够,过几****从娘家带回来的贵重珠玉也可以全部送去王府,不管怎样都不能送她去王府。她是他的妻,是他的恩人,毕家已死的基业都是因了她才起死回生,自己又怎能恩将仇报呢?毕月初顿首。
青螺回来那晚果然带回了好多珍珠,这些珠子比她嫁到毕家时带来的那些还要大还要圆润,莹莹的珠光映得毕月初的脸惨白了起来。
他讷讷地看着青螺,娘子,我毕家自祖宗几代以来便没有人能在朝里为官,我父亲曾是那么地盼望我能考取功名,可是我没有给他争气,如今功名就摆在我眼前了,我不能放手啊,我不能。
他垂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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