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先声(七)(1 / 2)
北洋军的炮击刚刚还是凶猛异常,转眼之间便是嘎然而止。冷风呼啸秋的寒意,硝烟弥漫战火的无情。任凭着黄百强怎么声嘶力竭的呼喊,整个阵地上依然是一片死寂。旷野空荡荡的夜空连一声回音也没有,更没有人回答他。
空间沉默着,黄百强四处寻找着战友,借着战火留下的微弱火光,他看到碎土覆盖的战壕之下才隐隐的有东西在蠕动,一双满是血污的大手破土而出。黄百强连滚带爬抢忙上去,推开压在一根焦黑还在冒烟的断木,帮着将战友从浮土之中扒了出来。
原来被活埋是营长周吾,他不断牛喘着粗气,吐掉满嘴的泥沙,待看清是眼前的士兵黄百强,先笑了起来,大声道:“你小子命真硬,还没死。”
黄百强就看到周吾演哑的剧,嘴皮子在动,耳朵嗡嗡嗡的,什么也听不清。扯起嗓门问道:“什么?”
周吾也不比黄百强好去那里,摇摇头,脑袋被震得昏昏沉沉,$ ()耳朵也是暂时失聪状态,两人根本无法用语言交流。
周吾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满目的残局,那里还笑得出来。本是沟堑纵横的防御阵地,经过刚刚这轮炮火的凶狠轰炸之后,此时的大地已经仿佛是月表一样,大大小小的弹坑布满了战壕的两侧,惨烈的程度,不是长满青春豆的脸可以比拟。北洋军的炮火的强度、凶猛度、密集度,已入这个时代的顶级部队的行列。
枪械被炸成肢离破碎的零件、碎成没有修复的可能废铁。血肉模糊的尸体东一块、西一堆的四下纷散着,最高明的拼图者也拼不出一个完整的尸体。
一阵夜风拂来,带着有机物燃烧的恶臭,和着腥甜的血腥味,还有弥漫的硝烟味,混合成奇怪恶心的味道。几片烧焦的衣料碎片被风卷上夜空,这原本是一个班的阵地,然而此时眼前,鲜血淋漓的战场,却只有两个苟活者。
战场沦为非人的地狱,淡红的血色和微末的悲哀缠绕着他们,这个似乎没有尽头的世界,似人非人的世界,是谁的设计使他们暂得偷生。在此眼看战友肢离破碎的尸体,在此眼看北洋军把他们的希望和理想覆灭?这样的活着是幸福者还是哀痛者?
在淡淡的血色中,浓黑的硝烟在夜空翻滚舒卷,遮住了星辰日月,仿佛死去的革命军将士的灵魂在愤怒,在咆哮。苟活者没有悲哀的权力,即使再微弱的渺茫的希望,亦当追寻革命的精神奋勇前行,誓死保卫革命理想。
“全体准备,还活者的上刺刀。”周吾营长在旷野上散开,随着炮火停歇,亦意味着北洋军步兵冲锋将随之而来。
黄百强找来一把步枪,艰难的跑过来,这个班的阵地已经没有活人。也许这将是他经历的最后一个残酷无比的血夜了,黄百强摇了摇头,爆炸的震荡波冲得他脑袋里昏沉沉的,耳中的嗡鸣已经开始慢慢消退。死也没有什么好怕的,给旗人作奴才,还不如不作奴才而死。
李店、杨寨是延铁路的河水冲积而成的小平原地带,完全是一片旷野的开阔地,革命军要想在这样的地形上守住阵地,那只能去依靠着血肉之躯去抵挡敌人的炮火的重火力攻击。也正是因为如此,誓死不退的革命军与北洋军的碰撞,使这里成了血肉磨坊。
从周吾身后的废墟当中,不断的有革命战士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来,前来支援这片阵地。
“听我的命令再开火。”周吾喊道,不知道他又从那里饭出一架马克沁轻机枪,枪口对准了漆黑的前方,目光如狼一样闪着凶狠的幽光。
黄百强趁着北洋军步兵还没有上来的间隙,默默的数了下连同自己和来支援的营部人员,又有百十多号人了,连炊事班的老王也来了。
大悟没有李店这边激烈的战斗场面,林铁长已经接到李想的命令,实行战略撤退。
大队军马护送着老百姓往阳平附近乡镇撤退,在北洋军无差别的炮击下,大悟的老百姓已经被吓傻了,完全只要听由着革命军战士的指挥才能作出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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