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第129章 答应他们(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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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不起你!我不知道她会这么恨你!”法兰巫颤抖地哭泣起来。

我们都明白了。赤见不是萨满领养的孤儿,他根本就是萨满的亲生儿子,是萨满和法兰巫的儿子!

所有关于赤见和法兰巫的疑问都解开了!赤见对法兰巫独特的依恋和亲切都源自他们与生俱来的血缘。可怜的赤见,他最爱听的风铃声怕就是幼年时在卡玛拉宫里听惯的吧!不知道赤见成长的岁月里,是不是还经常会梦到有阵阵风铃和美丽母亲的卡玛拉宫?

我不敢想,只知道抱紧剧烈颤抖的赤见。

奴卡欢喜极了!高兴地蹦跳:“你不谢我吗?不是我,你那么大的声音早被发现了!哈哈!我可是你们的救命恩人!”

她话还没落定,我身旁的赤见已如一只发怒的豹子般迅猛地冲了出去,一只手狠狠掐住奴卡的喉咙,提了起来。赤见仍是全身激动得发抖,眼睛瞪得铜铃般大,死死盯住奴卡。颈上、手上全是因愤怒而暴起的青筋。

我一点儿也不想阻拦他,也没有人上前劝阻他,我了解他的愤怒,如果我可以,我想,冲上去的一定是我。

奴卡因为呼吸困难而张大了嘴,面色也越来越青。她挣扎着,双手握住了赤见掐她的胳膊。她突然发出一阵嘶哑的笑声:“咳……哈!你,你尝到了恨到想杀人的滋味了!很美妙吧!咳咳……但是,你太冲动了,你……可不如你的父亲,哈哈……可以忍住不认自己的亲生儿子!”

奴卡已接近无法喘息了!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可是,你忘了你亲爱的恋人了?咳……你想杀我?你杀死我呀!你杀我,就等于亲手杀死了她!哈哈哈……咳!我,我可是她唯一脱罪的证人啊!”奴卡拿出了她的法宝。

赤见似乎震动了,他极不甘心地控制自己。他缓缓地将她乱蹬的双腿放到地面。赤见手稍微松开,奴卡便立即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咳嗽起来。

我真恨自己拖累赤见。而赤见仍是咬紧了牙,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恶瞪着她,过了这么些时候,他的身体还是在不住颤抖着。

萨满走了过来:“让她先替东方洗清罪名吧!”他拍了拍赤见的肩。

赤见马上被针扎了似的跳起来,躲开了萨满的手径自朝我走了过来。

这是个尴尬的场面。我们都没办法一下子接受这复杂的关系。特别是赤见。

我心疼地靠近他,尽量轻柔地握住他的手。

“不管怎样,这是好事。你找到父母,比我好多了!”我轻轻抚着他的手心:“况且,不论怎样,你还有我呀!”

赤见像落水者抓住浮木一般紧紧拥住我。我吸了吸鼻子,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流泪。

加答冷静地扯扯我:“要问她什么,快问!”

我感激地点着头,转身看向萨满。萨满一直低着头。这也是我没见过的悲伤的萨满。

“我可以开始问了吗?”我小声问。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叹了一口气后又恢复了他原先的冷静从容。

“我来问!”他简单地说着走到了奴卡面前:“我现在仍是萨满,这宗罪责我还是要追究的。”

奴卡伏在地上咳了很长时间,面色才稍微转正。她邪恶地笑着:“不用再发号施令,我会讲!”她丑恶的样子令每个人都厌恶起来。

她理了理乱发,故作高贵地站了起来,扫视了周围每一个人,大声说:“我承认,这个女人犯的所有罪责都是我一个人干的。”

顿进,刑场上下全部的人都诧异地议论起来,周遭一片嘈杂。我和赤见、加答、沙弟,和每个相信我的人都大大松了一口气。

她指着我继续说:“她说的每一句都是真话。是我在火车上引她进入沙漠,然后再要赤见进沙漠运雕神像用的岩石,好让赤见能有机会接到她。”

她笑起来:“我多好心,我就是担心你一个人不能活着到高那。那样,我可白费心机了!”她慢慢扭动着身子走了过来,像极了娇艳的丑脸鬼。

“赤见是个傻小子,救了你却把你丢给商队,害我白白在高那等了你许多天。”她凑近了我:“不过,真好!你还是来了。”

我疑惑地靠紧赤见,赤见立即用力推开了奴卡,不要她靠近我。

“啧啧啧!多恩爱!多像你的父母亲呀!”奴卡连退了好几步才站定,摇着头说:“这可是不在我计划内的,不过,哈哈!”她又狂笑着笑痛了肚子:“这是上天给我最大的乐趣!却是你们!每个人……”她狠狠的眼一个接一个盯住了萨满、法兰巫、赤见和我。

“这是你们每个人最大的痛苦!这是惩罚!”她慎重地朝南木察的方向跪拜了下去:“神圣的南木察,你是不会允许任何人对你冒犯的!”

萨满面色凝重:“你还做了些什么?”

奴卡幽幽地说:“我骗走了她带来的雪翼。”

“什么?!”法兰巫惊叫起来。

萨满连忙冲到她面前:“怎么?”

法兰巫皱紧眉头,满是强烈的惊讶:“雪翼?她怎么可能带来呢?事实上,在我生下赤见的那几天里,雪翼就失踪了!”

我茫然地问:“就只有你那一对雪翼?”

没有人给我动作。连点头或是摇头都没有。人人都惊讶到愣在当场,没有了表情。

“哈哈!我亲爱的小姑娘,我不记得有没有告诉过你:雪翼是唯一的。只有现任法兰巫才能拥有。”奴卡热心地告诉我,再得意地望了一眼法兰巫:“而她带来的那对,也确实就是原本属于你的雪翼。”她目光闪动:“二十年前,是我拿走了它。”

——我的悲剧正在上演,重复着不同悲哀的剧情。我的世界里从此不能再有他的存在。这巨大的痛苦吞噬了我整个生命。而这一切,只是因为:我们相爱。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奴卡的话又引来人群中更大的骚动。

法兰巫不解地看着奴卡:“你?为什么?”

我也一头雾水:“是你拿给我的?为什么?”

奴卡非常满意我们的表情:“待会儿,你们会明白的。现在我得顺着讲下去呀。”

她慢慢地又开始叙述起来:“我骗走你的雪翼后,故意带你往大庙内院走,就是要让你见到赤见。我却找到了萨满,告诉他你可能对法兰巫不利。哈!萨满对任何不利真罗的人都格外谨慎,这是萨满最好利用的弱点,”她赞许地看着萨满:“所以,你果然没让我失望,马上就抓到了她,而且还把她送上刑场。这多好!如果那时你真的杀了她,那么,或许你们现在会少一些痛苦。而我也不会等到今天才说出这些秘密了!”

我忍不住叫了起来:“你为什么一定要害我?我得罪过你吗?”我边叫着边就要冲上去。

赤见立即一把拉住我,对我摇着头。

萨满冷静地看着奴卡:“然后呢?”

奴卡已立时笑红了脸,指着赤见:“这个傻小子,这个傻小子竟然救走了她!他毕竟要比你当年勇敢得多!”

她嘲笑着毫无表情的萨满,又接着把话转向了主题:“你救走了她,给了我最大的快乐。因为,我知道你们一定会相爱。赤见,我太了解你,你从小到大一直要跟萨满做对:他不喜欢的你要喜欢,他要杀的你偏要救!况且,这姑娘太像真罗,你一定喜欢!哈……哈哈!”她让自己笑个痛快:“于是,我所有的计划都必须重新改动一下。”

她像个深思熟虑的阴谋家:“首先,必须耐心的给你们时间让你们发展,然后,在你终于在大庙露面的时候让小沙弥引你到静思房。”

我尖叫起来:“房里的僧人是你杀的?”

“不错!他显然到死都不相信我会对他下手!”她得意极了:“我毕竟是卡玛拉宫里唯一可以代表着真罗的人!”

“那,是你推我进去,再假装锁上门的?”我问。

她微笑着点头:“而且还是我通知大家赶到门口去迎接你!”

我几乎不能出声,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也是你,毒死那个可怜的小沙弥来灭口?”

“真聪明!不然怎么能让你第二次站在刑场上?”她开心地笑着。

“我没见过比你更恶毒阴险的女人!”我咬牙切齿地咒骂她!周围也发出阵阵惊忽和愤怒的声音。

“是吗?!你还没有听到更精彩的哩!”她无比愉悦地又兴奋起来。

她忽然转头望身法兰巫:“你还记得,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蒙面的吗?”

法兰巫不出声。我们每个人都心悸地看着奴卡,我们都无法想像她还会说出多么可怕的事情来。

奴卡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忘了!是在你生下赤见之后的第二个月。我必须帮你把这个小哑巴带出去,交到萨满手上,让他以领养孤儿的名义来照顾他。”她停了一下:“所以,出宫机会多了,我也便不再拿下面纱了!”

萨满适机打断,严肃地问道:“那么,奴卡,你承认是你连杀大庙两名僧人的罪名了?”

奴卡兴奋地答他:“当然!我承认!是我杀了他们!”她指着我:“她是无辜的!”

法兰巫痛心地要站起来:“奴卡!你是奴卡吗?我不认得你了!你不是我的好姐妹奴卡!你不是!”

萨满将痛哭的法兰巫揽进怀内,用东桑语大声地向族人宣布这个事实。

奴卡并不在意宣布的罪行,只是呆了一般喃喃自语:“你自然不认得我了!我也快不认得自己了!哈……我为今天花的心神,让我自已老成了这样!这仇恨,竟让我老成了这样……”

整个刑场立时人声鼎沸起来。有为我高兴地欢呼声,有对奴卡愤怒地咒骂声,还有对萨满和法兰巫的嘲讽声,连绵不绝的口哨声……

加答和沙弟打胜仗般的冲过来拥抱我,可我却没有喜悦地感觉。我还有些疑问是不得解的。我把幸福的她们留在赤见身旁,自己缓缓朝一个人出神的奴卡走去。

她抬起眼,面含微笑地打量着我。

“你,一定还有什么没有说?”我静静地问。

“你想知道?”她在吊我的胃口。

我叹了一口气:“你所有的仇恨我都听清楚了,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报复了赤见,报复了萨满和真罗,可是,我不明白!”我停了下来,集中思绪,我必须想出有哪里不对!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千辛万苦地引我来到这里?如果,只是为了报复,那你又为什么总想让我死在萨满手上?”我一连串地想出了很多不对劲:“还有,你偷走的雪翼怎么会跟我出现在另一个城市?还是……还是你本来拿雪翼的目的就是为了要让我在今天回来?”我的心里一片混乱,脑子里尽是一个接一个的问号。

“扑嗤!”奴卡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心里又开始发毛,我怕她的回答又会是另一个出人意料。

奴卡笑得非常甜蜜:“你聪明得出乎我的预料!”她走进我,又将她酸臭的鼻息喷在我的脸上:“作为奖赏,我决定告诉你!”

我难受得撇开了脸。

奴卡绕过我,慢慢走到赤见和加答面前:“赤见,你可不要怪我!这是她自己要问的。”

赤见鄙夷地看着她。

她忽然悲伤起来:“这个答案,我几乎不忍心说出来。可是,我又真的很想看你们的表情,那应该是最有意思的时刻了!哈……哈哈!我经常都会梦到你们的样子,现在我可以真的看到了!”她又显现出快乐的神情。

萨满道:“还有什么诡计,一块儿都说了吧!”

我亦站定,相信每个人都须鼓足勇气来听。她实在太邪恶阴毒了。

奴卡又开始卖力地表演她丑恶的角色。她奔到法兰巫面前,笑容天真得像个坏小孩:“在生下赤见之前,有一个生下来就死掉的小孩是不是?”

法兰巫点头。

“我,我去扔的!”她兴奋地拍着自己的胸脯邀功。

“你当时为了生产根本就只剩一口气了,所以,一切都是我告诉你的。”她瞪大了眼:“其实,我本来也以为是死的!可我刚一抱出宫,她哇哇地突然大哭起来,吓了我一跳!我打开棉被,她活了!她是活的!我真想立即掐死她!”

她踉跄地朝萨满走了过去:“可是,有人过来了!你知道是谁吗?”她问萨满,却又不等他答。“是那个记者。他说没见过沙漠边境的暴雨,半夜跑出来拍照!他是个疯子!哈哈……呵……”她笑个不停,浑身都颤抖起来。

直到她笑了个够,才继续说:“他问我,你抱的什么?我慌了!就跑!他追了上来,一把抢了过去,问这是谁家的孩子?”她大口喘着气:“我,我就说是真罗和萨满的孩子,是真罗让我抱来找你,要你带走她。”

她忽然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那个傻瓜,是我见过最傻的!他竟气得哭了起来!哈哈!原来,他自从来到高那在祭礼上拍到真罗后就喜欢上了。可没想到,突然间暗恋的人竟会生出个孩子来!这多可笑?哈……我,我马上就抓住机会,告诉他:如果说出这个秘密,真罗犯的可就是死罪了!还会牵连到真罗本家的族人,所以事关重大,而真罗最信任的人也只有他了!毕竟他也不是这里的族人,真罗决定把这孩子交给他,要他带孩子远远地离开东桑,去他们的城市,永远不要再回来!否则会害死真罗的!我还跟他说:真罗要我告诉你,她是不会忘了你的!永世都记得你的恩情!”

奴卡说到这已笑得坐在地上:“于是,那个笨蛋就答应了!还口口声声说为了真罗他粉身碎骨都愿意!”

她忽然止住了笑声,目光呆滞地自语:“每个人都喜欢你!每个见了你的男人都会喜欢你。”

她徙自悲伤了一会儿,立即又恢复了神采。

“我把那孩子交到他手上,让他等我,我回去拿些东西。然后我又回到了卡玛拉宫里。我一路都在想:既然不能杀掉她,那么要怎样才能让她比死亡更痛苦?”她边说边裂开嘴笑着:“我拿走了雪翼,拿了些供奉来的神器交给他,让他回到他的城市里去。我知道,那些神器在他们那里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完全可以让这孩子长大、成人。”

她边说完,边意味深长地盯住我:“而那雪翼,也一定会让她重新回来!”

我整个呆住了!我的思维刹那间似已脱离开我的身体。

“你还不明白吗?你在那个城市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包括你去找那个不肯见你的记者!哈哈……你不能怪他,他一辈子都在为真罗痛苦,你像极了你的母亲,他又怎么可能会忍心见你呢?”

她笑声刺耳:“我每年都给你寄去贺卡,我在摧你早早回来!你可都知道?”

“不——”

我听到法兰巫尖叫了一声。

我迟顿地转头看去,法兰巫已昏倒在地。

萨满没有扶住她,也呆了一般伫在原地。

我再茫然地转回头看着奴卡。

她无限悲悯地看着我:“你,是那个没死的婴儿。是萨满和真罗的女儿!是,赤见的孪生姐姐!”

奴卡终于说完了她所有的秘密!正止不住地笑呀、笑呀、笑个没完……

似乎所有事情都有了答案。

我木然地站在原地。

所有的声音都在一瞬间全部消失灭迹了!

我听到了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声,然后就再也不能听到别的……

我成了观看哑剧的观众,看见四周的人们张大嘴巴、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比划着……看见痛哭的沙弟扑过去抱住赤见摇呀摇……看见手舞足蹈的奴卡嘴里讲着什么在我面前跳呀跳、笑呀笑……没有丝毫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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