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情花谷(1 / 2)
皇宫
天色渐深,夜幕高举,错落有致的殿群中央坐落着一座厚重而肃穆的大殿,沉郁的殿影带来阵阵压迫感。
殿内的烛火依旧通明,殿堂之上映着两道长长的身影,从背影看去,那两道身影透着隐隐的沉重。
“四弟,你真不找了,那可是你的女人和你的儿子,他们孤儿寡母若是在路上遇到坏人怎么办?你己经没有一个儿子,你不能再失了他们母子。”端木辰轩的眸中泛着数不尽的担忧。
这一个月来,他可是到处都找遍了,丝毫没有九儿的下落,这颗心一直随着九儿的下落不名,隐隐不安。
御台前的他竟在练字,也不知道在临摹谁的笔体,竟练到如痴如醉,没有抬头,也没有回应,似乎完全屏弃了端木辰轩的话。
正在端木辰轩急得又欲说什么的时候,他突然缓缓开了口“三哥夜深了,请回吧。”
“你这是在我面前摆起了皇帝的架子么?”端木辰轩怒目一扫。
殿上的他终于放下了笔,看着自己的佳作欣慰一笑“三哥若是还不走,只怕会误了出宫的时辰。”
端木辰轩拍着御台,一字一句的开了口“四弟,你真是变了,变得冷血了,九儿说得一点都没错,这个位子会让人的心冷却。”
他突然抬了眸,眸光泛起一丝狠唳“三哥应当知道辱骂朕的罪责。”
端木辰轩冷冷一笑“我倒是盼着你削去我王爷的封号,你不去找,我去,这次如若让我先找到九儿,我发誓我一定不会再将她让给你。”
九儿身居驿馆正是扬州,辗转一个多月了,此时己步入百花盛开的三月,此处青山绿水,微风吹过,花瓣零落如雨,画面惬意美妙。
站在这亭间,落瓣随风拂过,漫天飞舞后落在青石板砖上,汇成了一条流淌着的小溪,然而最显眼还不是这条被花瓣铺成的小溪,最显眼还是那雍容华贵的牡丹花。
这里的牡丹一株上有四朵花盘,这四朵花盘就有四种颜色,红色的如夏日里的骄阳,有火一般的热情;白色的如冬天里的白雪,那样的圣洁;黄色的如秋天的果实,还有一种是淡淡的粉,倒如春天里天边的晚霞,美得让人怜爱。
这种牡丹可是世间罕见的品种,甚至是她从未见过的牡丹,她下了亭间,欲要慢慢靠近那几株牡丹之时,身后传来了一丝声音“九儿姑娘,原来你在这啊?”
她轻轻的回头,暖阳下,常叔气喘嘘嘘的迎了上来。
她微微一笑“常叔跑得这般急,可是找我有事?”
“小姐来信了。”常叔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至她的面前。
她笑着接过常叔手中的信“谢谢常叔。”
信,她没有马上展开,而是心思放在了面前这几株牡丹花上,她抬手欲要抚过牡丹时,常叔笑着开了口“原来九儿姑娘也喜欢牡丹。”
她点了点头,眸中带着笑“嗯,这些牡丹可是常叔培植的?”
常叔连忙挥手摇头“不,不,不是老奴,老奴岂有这么大的本领,这些品种都是世间最稀罕的品种,这可是五年前情花谷的谷主赠给老爷的,老爷为了这几株牡丹可是特意选了这个块地,建了这座驿馆。”
“情花谷?”她带着疑惑的望着常叔。
“难不成姑娘不知情花谷?”常叔轻轻的笑着。
“不瞒常叔,我从未出过远门,自然不清楚这个情花谷。”九儿摇了摇头。
这情花谷她可是从未听说过,十八岁前她可从未出过齐云山庄,齐云山庄出事后,她便失忆入了四王府,从此命运辗转,还不来得及与他携手前往那些她一直都想去走走,看看的地方,便成了今日的形同陌路。
常叔笑了笑“情花谷可是一个仙境,那里有世间罕见的物种,就连先皇当时为了寻找世间独有的丹凤白,那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说动了这位情花谷的谷主,而我们家老爷与情花谷的谷主之间有些渊源,这几株牡丹可是情花谷的谷主特意赠给老爷的,老爷可宝贵这几株牡丹了。”
她静静的倪着眼前的那几株牡丹,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眼前的这几株牡丹可是世间极品,只怕这东晋皇宫都难得看到,今日能在叶老爷驿馆中一见,也是九儿三生有幸了。”
她记得在皇宫中她见过一株丹凤白,因她姑姑钟爱牡丹,听说那是绪帝为了搏得她姑姑一笑而走访各地,花下重金买来的一株丹凤白,原来皇宫的那株丹凤白是出自情花谷。
丹凤白虽然珍贵,但眼前这几株牡丹远远胜过宫中的丹凤白,这般珍奇的品种,这位情花谷的谷主拿来赠人,可见这位谷主与叶老爷之间的关系绝非一般。
“姑娘可真是慧眼啊!”常叔竖着大拇指称赞道。
她一愣,缅怀笑着“常叔抬举了,我也只是钟爱牡丹,所以略懂一二罢了。”
回了屋,将锦儿哄着睡了一会儿,她坐回了窗前,眸光依旧不离那院落之中的几株骄艳的牡丹。
而常叔的话也一一的回荡在她的耳边,突然她的唇边现出了一道浅浅的勾唇,这丝笑,似乎包含了一些不明的意思。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一日,一个多月的时间,离开了那个令她窒息的王府,她似乎睡得安心了,也免了以往贪睡的习惯。
今日起了个大早,抱着锦儿在园子里小转了一会儿,锦儿背后浸出了些汗,欲要回屋替锦儿换套衣裳时,只见常叔急急忙忙的奔了过来。
她一愣,问了问“常叔,发生何事了?你走得如此之急?”
常叔拧了眉,颤音道“九儿姑娘,老奴该死,老奴不知九儿姑娘是当今三爷的朋友,如若有怠慢之处,还请姑娘不要与老奴一般计较才好。”
闻知常叔的话,她心上一紧,连忙紧抱着锦儿往屋里跑去,她担心的事情终是发生了,还是让他们找到了,她现在只想快点收拾东西离开这里。
突然眼前一黑,一道伟岸的身影屹立在她的面前“还想逃,又准备逃去哪里啊?一辈子都不想见我了么?”
“三伯伯……”锦儿一眼便识出了他,连忙伸手让他抱着。
端木辰轩露出久违的笑容,从她的手中接过锦儿“还是锦儿乖,比起你那没良心的娘可好多了。”
她又伸手从端木辰轩的怀里夺走锦儿,将锦儿交至身边仆人的手里,还交代仆人将锦儿带下去,换身干净的衣裳。
待锦儿走后,她回眸凝神望着端木辰轩“你怎么会出现在扬州?”
端木辰轩轻轻一笑“担心你啊,不管你信不信,我可是特意寻你而来。”
她也面上一笑“我现在很好,三哥还是请回吧。”
一声三哥惊得端木辰轩微微犯了愣“你还愿意叫我一声三哥?”
她转了眸,一边走着一边道“我记得我从未说过不再叫你三哥。”
端木辰轩心上一喜,连忙紧跟着她“对,你没说过,能听你再唤我一声三哥,也不枉我走这一趟。”
她脚下一顿,缓缓道来“三哥请回吧,现在你都看到了,我们母子现在过得很好,也很平静,我们不想这样的生活被打扰,三哥应当明白我的意思。”
“你不回,我也不回。”端木辰轩上前眸光直直的绞着她。
她一把推开端木辰轩的身躯,继续向前走着“三哥难不成还懒上这里了?”
只听见端木辰轩低低一笑“你可错了,我不是懒上这里,我是懒上你了。”
一个往前赶,一个在后紧追着,走着走着,便走到了她房里,欲要推开门时,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转了身,挡在门前直直的看着眼前这个懒皮男人,微微一叹“三哥是想让我淌上一个杀头的罪名么?”
端木辰轩笑笑“你男人现在可是一国之君,没你男人的允许,谁敢要你的脑袋。”
只见她眸中渐痛,抿了抿唇“他不是我男人,我们己经和离了。”
端木辰轩抬眸看了看她,微微一叹“休书我是看到了,只不过你家男人他可没有签字,若是他签了字,我一定第一个将你接回府。”
“三哥府上门槛太高,我们母子可是迈不进,三哥就不要再折煞我们母子了。”她转身了,欲要推开门时,身后的端木辰轩声音低沉了下来“跟我回去吧,毕竟你与四弟也是那么久的夫妻了,你对他有许多纠缠的情义,你们之间还有孩子,你既然不恨我,为何要恨他呢?”
她不语,她不知自己还能说什么?她与他夫妻这么多年,一直生活在彼此的猜侧之中,他一直有她无法揣摩的心思。
“九儿,这不是他的错,你们别再伤害彼此了!当时的事我怕你想起来难过,所以在你昏迷之时,一直不敢与你提起,也从来没有告诉你详情,可是如果现在不说,你也许永远不能体会到他的痛,当日父皇为何会下一道杀无赦的圣旨,你比谁都清楚,这是你父亲与父皇的对战,而那日如若四弟违抗旨意打开城门,你就难逃一死,因为我手中还有父皇的第二道圣旨,只要城门一开,你就要血洗在城门,四弟为了护全你,所以他不得不遵循父皇的旨意。”
她一颤,只觉得双眸中的那一丝泪水又再一次夺眶而出,再也止不住,毅儿原来是因她而死。
端木辰轩缓缓的呼了口气,又接着开了口“那一战过后,四弟负了伤,背后深重三刀,腹间还挨了一剑,血流不止,他不顾自己的性命之忧,不顾任何人的劝阻,在遍地尸首中翻找,他告诉自己,一定要找到毅儿,最后我们在尸首中却找到了四弟,他失血过多倒在了血泊里,手里还紧紧的捏着毅儿脚上戴着的铃铛,四弟从没有那么悲痛过,也从未有过的颓败,直到太医将他救醒,他的手中还一直紧紧的捏着那颗铃铛,一刻也不松手。”
“铃铛……毅儿……”她泪流满面的唤着自己儿子的名字。
突然手上一紧,端木辰轩抚上了她的手“回了府后,你昏迷不醒,四弟拿着你的手将那颗铃铛紧紧的放在你的手上的时候,他的心比你更痛,今日我想告诉你,不只你没了孩子,他也没了孩子,这世间没有不疼孩子的爹娘,四弟是一国之君,那他亦是一个父亲,一个盼着孩子健康长大的父亲,你的无情离开,他每天都让自己忙于政务之中,想要麻痹自己,身边的小四公公告诉我,四弟又开始恍神了,一恍就是一上午,就跟五年前的神情一模一样,这一个月,不是只有你是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不得解脱,还有他,他也一样,他不只失了儿子,就连自己爱了一生的女人也离他而去,他心里的痛是加倍的。”
“我累了……真的好累……”她的声音空荡荡的,落满了黑暗中漠漠的气息。
在门关上的那一刻,端木辰轩明显听到了她痛心疾首的哭声,他默默的站在原地,似乎还有话没有说完,他想说,他也和四弟一样,心里的痛是加倍的。
昨夜间起了风,也来了一场细雨,次日春雨过后,园子里飘逸着淡淡的花香,枝头的鸟儿在清晨的阳光里沐浴歌唱。
欣欣向荣的一幕,她推开了门,闭眼深深的呼吸着园子里的清香,整个人己然不现她昨日里的忧伤。
耳边微微传来了一丝熟悉的声音“好看么?”
睁开眸放眼望去,不远处的亭子里正坐着一大一小的身影,两人凑在一起说笑着。
她慢慢的靠近,只听见锦儿笑着回答着端木辰轩的话“真好看。”
“锦儿喜欢么?”
锦儿睁着大大的眼睛,开心的点了点头“喜欢,谢谢三伯。”
随着她的靠近,锦儿笑着迎了过去“娘,快看,这是三伯给我织的,儿子很喜欢。”
锦儿手里摇晃着一只织好了的蚱蜢,活灵活现。
她冲着锦儿微微一笑,抚了抚他的小脑袋“喜欢就好,锦儿乖,自己一边玩去,娘与三伯说会儿话。”
锦儿点了点头,揣着手里的蚱蜢蹭在一边玩着。
端木辰轩笑着起了身“我得了常叔应允,这里我也可以住下。”
她轻轻的坐了下来,翻了杯替他倒了杯茶水“你可是王爷,常叔若是不让你住下,他只怕就见不着今日的阳光了。”
“把我说成这般凶残,你这是想让这驿馆中的所有人都怕我么?”端木辰轩故作怒意的接过她手中的茶水。
她白了他一眼,指着园子的各个角落道“这还不算么?你也不瞧瞧,你呆的地儿是不是特干净?”
端木辰轩顺着她的手势望去,笑了笑“你不说,我还没发现,是比昨日干净些。”
她微微小抿了口茶水,轻轻一叹“这可是常叔让人打扫一遍又一遍的结果,生怕怠慢你这位王爷,我娘俩也算托了你这堂堂三爷的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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