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再见亦是难(1 / 2)
她凝着种种思绪,退回了殿中,门紧紧的关上了,现在两兵交火,千面与父亲的筹码在她,一定会让人严加看管她。
在她缓坐床榻之上时,门突然之间又响了,借着浅浅的月光,他依旧戴着他的面具,面具后是索图温尔儒雅的脸,而那颗心却是千面冰冷的心。
“你在想他?”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令她厌倦的气息。
她唇边轻笑“你何常不是一样?”
她是在想端木辰曦,她在想他为何而来,是他,还是这偌大的南靖国。
而他也在想端木辰曦,这一战,他在想他与端木辰曦之间,谁胜谁输。
“听到他来的消息,你心里应该很高兴。”千面缓缓的坐了下来,眸光停留在她脚边的匕首之上,他又起了身。
她寻着他向自己走来,看准了他的心思,弯腰先他一步拾起了地上那把匕首,递向他,唇边依旧带着笑“这不是你一直所期望的么?。”
他寻着她眸中的那丝淡定,伸手缓缓的从她手中接过匕首,回了桌边“是,你说得没错,是我所期望的,只是我没有想到,就连你父亲也没有想到,他竟暗地里率着四十万大军而来,而我的探子告诉我,东晋皇帝重病缠榻,看来他并不如你口中的仁慈,他早就己经做好了要血洗我南靖的准备。”
她起了身,淡淡一语“你怕了?”
铁面下,他似乎满意的笑了笑“我不怕,因为我手中还有你。”
她似乎并不在意他的话,转眸开了口“你觉得他会为了我,放弃攻城么?”
他伸手探了杯茶水,持在手中摇了摇“我们赌一把如何?”
“赌输了怎么办?”她感兴趣的回了眸望向他。
“我不会输。”他轻轻的将杯中茶水送入唇边,小抿了一口,声音带着一丝坚韧有力“他如若执意攻城,那我南靖将士必会全力以赴,纵然他有四十万大军,集我南靖的余力也能阻挡他至我们明日大婚,这一战谁胜谁输,那还一定,但是唯一能肯定的就是他攻城,你就会是我的妻子。”
她心上一紧,唇边却是冷冷一笑“看来你也早就做好了迎战的准备,这才是你们的第二个计划才对。”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眸光看向她,失了一丝清冷“端木齐鸿那一战,我本以为端木辰曦会为了你们的孩子弃械投降,终是没有想到竟让他摆了一道,确实折伤了我不少元气,这次好不容易将他引来南靖,纵然他带了四十万大军,我亦不会怕他,只要还等三日,你父亲援军一到,我们便可以让他永远都别想踏出南靖。”
随着他的话,她的双眸瞪大了“我父亲的援军?”
他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声音接近嘲讽的笑“九儿,你太小看你的父亲了,你以为他会屈于我之下,只做我南靖的丞相么?你父亲的野心不单单如此,你可不要忘了,你姓玉,你可还记得在东晋国之前的国号为东林国,而这东林国就是你玉家的天下,端木辰曦的皇祖父封帝就是夺走你们玉家天下的人,你的父亲他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心机算尽,他所做的一切就是要兴复你们玉氏王朝,夺回所失去的一切,包括你的姑姑,绪帝爱了一生的女人,只不过是你父亲用来掀起这场血雨的棋子,结果你父亲失算了,他下错了注,毁了他几年来的心血,可他依旧不甘心,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知道只要他活着,他便能夺回这一切,而后,这颗棋子便成了你。而我愿意与你父亲合作,因为只有他做回了东晋的主,我与你父亲,两国连盟,共享这天下,我才能完成长琴的的遗愿。”
她随着他的话,突然想起了东晋绪帝在病榻之上与她说的最后一番话,他说她的父亲有她不知的野心,她在那一刻,怀疑了,也证实了,可是她没有想过,绪帝所指的野心,不是他父亲要夺回当日所失去的一切,不是为了光耀门楣,而是要复兴玉氏王朝,她的父亲想做这全天下的主,夺回他失去的江山。
这也许就是因为她姑姑自尽的原因,因为她的姑姑也遇到了她现在同样的处境,两难全,一边是父亲,一边是心爱之人,仇恨比就会使人动摇一切,哪怕心中有爱,有情,那也会因为仇恨化为乌有。
她只觉得钻心的疼痛,总觉得她的人生是一种讽刺,一种天大的笑话。
她转眸看向千面,这是第一次她听到事情的真相,她的眸中没有泪浸“你真自私,你们都自私,我父亲口口声声为了复兴玉氏王朝,其实只不过是他的一己之私,他只想做这天下的主,在他的心里他没有情,也没有爱,他只爱他自己,他只爱他心中的天下,而我们这些所谓的亲人,只不过是他踏上这条路的垫脚石,被他死死的踩在了脚下,而你又何常不是与他一样,你们心中都没有爱,没有情,你口口声声说爱长琴,你却为了一统天下,将长琴的遗愿忘得干干净净。”
千面似乎不能接受她的话,眸中情绪越来越复杂慌乱“你胡说,我从来没有忘记长琴的话,我做这些都是为了完成长琴生前的遗愿,而你也能带着她的面容看到我带着南靖国百姓走向富荣安邦的一天。”
她轻哼了一声,冷冷的笑了笑“你错了,你做的这些完全违背了长琴的初衷,长琴为何因你而死,因为她知道只有你才能给南靖国的百姓一个安定的生活,而你却做了些什么?你不只给南靖百姓一个安定的生活,你还为南靖百姓引来了战争,让他们随时面临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葬身销烟之中的危险,难道这就是长琴所期望的么?”
他的眼神一抖,几乎没了底气“你不是长琴,你凭什么代表她来与我说话,不是这样的,一定不是这样……”
她咬上牙,荡着笑意“我知道我不能代表长琴,我也不屑代表长琴,甚至不屑拥有她这张脸,让我遇见你,让长琴这张脸生生的看着你为了她的遗愿而越走越远,你以为你做这些,长琴就可以在地下安息,你百年之后,就可以带着笑脸下到黄泉去找她么?你错了,大错特错了,长琴想要看到的是曾经的你,曾经那个拥有一颗炙热的心的你,而不是现在这个冰冷的你。”
千面竟然哑然无言,面对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可能是对长琴的那张脸,他不知该说什么,带着颓废,带着多种情绪离开了。
而他的声音在她的耳边久久不肯散去,她的心里也随着千面的话掀起了一波涟漪,这丝涟漪包括她的父亲所做种种,也包括端木辰曦,他会为了她放弃攻城么?
她己与他恩断义绝,这四十万大军到底是为了救她而来,还是为了击败千面而来,这个问题深深的扎入了她的心里,纠结而难以猜透,她本就看不懂他的心思。
这一夜注定难眠,她似乎丝毫没有阖眼,她怕只要闭上眸,太阳就会升起,她甚至害怕看到明日的太阳。
然而这一切都不如她所愿,太阳在她没阖眼之时,升得如此之快。
一夜的功夫,端木辰曦出了大散关,大军在城外驻扎,而千面似乎也早己做好了备战的准备,九儿被带到了皇城之上,在这些人群之中,她却没有看见自己父亲的身影,自那日冷绝过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而她的心因为父亲的不见,越来越不安。
莫名的她被人带下去换了一身铠甲,这是她第一次穿成这样,她不明的望向一身战甲袭身的千面“为何要让我穿成这样?”
他半响没有说话,只是手指扬了扬,身后便出现了一抹大红,那是嫁衣的颜色,而那身着嫁衣的女子被盖了喜帕,她看不出是谁,只觉得女子走路的姿式很熟悉,很像一个人。
千面眸光定定的看着她,一字一句开了口“嫁衣太显眼,如若这局你赌赢了,雪衣就代你死。”
是雪衣,没错,是雪衣,她的心猛的抽触,咬着牙低吼道“你竟然拿雪衣的性命来完成你我这场赌局,不,我不会让你这样做的……”
话还生在喉间,只感觉胸口一丝力道传来,令她动弹不得,接下来,她的身后出现了一张矮矮的椅子,肩上一紧,千面让她坐在了矮椅子上,刚好她的身躯被城墙挡住,隔着缝隙,她却可以看到城下的一切。
她怒目扫过千面“你这是在做什么?解开我的穴道。”
“你不用急,现在我点了你的穴道,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好好的看着这场赌局最后是谁赢谁输。”他的话一落,扬了扬手,雪衣在一名将士的带领下转了身。
“雪衣……”她寻着雪衣的背影,痛心的一唤。
雪衣回了头,一阵清风而过,盖头微微掀起了,雪衣唇边却是笑着的,那丝笑容代表什么?代表着她愿意,她高兴这么做。
又是一个傻女人,冰衣是如此,她亦是如此,这世间太不公平,一个男人的身上究竟要牵系多少个女人的命运。
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感觉眸中好似渐渐有了一丝模糊,雪衣的红色身影也渐渐消失。
也许对雪衣来说,那是她人生中最美丽的一刻,哪怕己经预知自己将要死在这个皇城之上,她似乎也只想让人记住她最美丽的一刻,记住她唇边的笑。
皇城之下,放眼望去,随着千军万马的靠近,大地不停的震动,茫茫人海之中,她极力的寻找那道身影。
晨曦浅浅,却泛着强烈的杀气,她知道,在这强烈的杀气之下将又会是一场腥风血雨,她似乎在吸气之间闻到了血的味道,那样的浓烈,那样逼近。
眼前滚滚烟尘越来越大,越来越烈,那是端木辰曦的军队在靠近,马蹄夹杂着黄尘,黄尘夹杂着无数英雄的血而来。
阳光似剑般的穿透云层,直射苍茫大地。清轻卷着团团黄尘落下,眼前的一幕越来越清晰,一同惊现的还有端木辰曦亲自坐镇指挥的兵马重装列阵,战旗迎风飘逸,姗姗作响,随即而来的是惊天动地,荡气回肠的战鼓号角齐鸣,壮烈激昂。
皇旗招展处,良驹旋风之上,端木辰曦战袍飞起,英姿飒爽,英勇不凡,威风凛凛。
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撞入眼帘,这一幕宛若几个月前,她的毅儿就死在权术,你争我夺之中,今日却轮到了自己,眼前聚然模糊。
“东晋皇帝,我们又见面了。”千面出声开了口,打响了两军之间的对立。
端木辰曦轻笑“是啊,事隔数月,看来你这南靖皇帝还是改不了掳人要挟的习性。”
端木辰曦事隔数月,他的声音,他话中的寒,还是一点也没改变,她心中似乎在那一刻,好想叫出声来,却不知为何怎么也叫不出。
她没有想到,他们再次相见却是以这种方式,她来南靖带着必死之心而来,她也没有想过会留着这条命再次见到他,而他与她之间,今日不是她与他的距离,而是东晋与南靖的距离。
千面低眸看了她一眼,而她能够感觉到他的唇边似乎带着冷笑,转眸对着城下喊出了声音“你错了,寡人从来没有掳人要挟的习惯,东晋皇帝此次兵临城下,可是来祝福寡人与寡人皇后今日大喜,来讨一杯喜酒喝的?”
“喜酒?”端木辰曦淡淡一笑,而后冷哼了一声“只怕今日朕的到来,你要化喜为悲了。”
千面这次没有转眸看她,她看到他伴着端木辰曦的话,他的手指在渐渐的收紧“看来你还是想要回你的女人。”
她转眸定定的望向城下的端木辰曦,白马之上的他,究竟会作出怎样的回答。
端木辰曦面上那是那一丝淡定的笑“她是朕的女人,又岂能留在南靖?”
闻知端木辰曦的话,她自心里长长一叹,他竟会这么说,他还当她是他的女人,那这次,挥军而来,是为她而来么?
当她的思绪在膨胀之时,千面的声音在她一耳边响起“可惜你的女人己经斩断青丝,与你恩断义绝了。”
青丝,那束青丝,他会理解她么?她愣愣的看着端木辰曦。
而端木辰曦渐渐敛去了笑,哑言了半响,自牙缝中挤出一句话让她震惊的话。
“朕不要的女人,也轮不到你来要。”这话刚落,她的心仿佛下沉,直到再次听到他的威慑“三军听令,直捣南靖皇城,遇贼寇,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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