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酒相思引风雨4(2 / 2)
包玉庭眸中闪过一抹深色,声音平静,道:“白道友有何吩咐?”
“我不信任你!”郑莞浅声道,语气如同寻常一般。
包玉庭略惊,但郑莞不信任他这是明显的事情,但他惊的是她竟会如此直白地说出来。
“秀秀相信你、喜欢你,而我尊重秀秀。所以为了秀秀,我要你做—件事,去岩熘城打探消息。”
“什么消息?”包玉庭不假思索。
“一切你认为有用的消息。当局面改变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做什么是为了秀秀,我相信你有那个能力,是吗?”
包玉庭正对着那氤氲里如刺的目光,仿佛要将他刮开看个透彻,他强自忍下那种不舒适的感觉,提起所有的心神如常洒然一笑,道:“白道友托付玉庭此事,是否意味着相信玉庭对秀秀的真情?”
看着包玉庭一如往常的笑容,在阳光下将他变作一个爽朗、无暇的俊郎男子。真如当初,可谁又能真如当初,不那么复杂?谁又知金玉的皮囊之下,隐藏了多少败絮或丑陋的内质?
就如她,直如她,同样丑陋不堪,谋划着一段段血戮的复仇之路,引起谁人的一场场腥风血雨。
紧握的左手,忽然一道炽热,郑莞长舒了口气。拳头松开。露出隐隐的莲华之印。
“或许你也可当作是考验?”郑莞叹道。语气忽然又变得无比自信,“正如先前我先前说的,冬春岛的人昨日来也好、今日来也好、明日来她好,一切都尚在计划之内。”包玉庭之真心她不知道。因为并非付在她身上,但她得确保包玉庭当前不会生异心,至于如何不生异心?
包玉庭是个小心翼翼的人,当心中越有猜疑的时候便不会轻举妄动,所以她便得费尽—切给他疑惑。
做这样的打算,便是她不信任他的最直接证据,在她心底,总觉得他另有所图。
听其言,包玉庭大惊。直觉仿佛有一张天网将一切笼罩,而撒网的便是眼前的那抹消瘦的身影,不管他怎么做、做了什么,仿佛都逃不出她的那一张网,因为她早已将一切都算计好。
只是。如此活着,未免太累了。想到此处,他不免“呵呵”笑出了声,“白道友定然不知道”,他定然看着郑莞,“‘情不知起何处,一往而深’。”
郑莞在氤氲里的面色瞬变,情不知起何处,一往而深,是包玉庭的自辩,纠着她,让她不由自由地想:那是斥责,责她不懂情,责她自以为轰轰烈烈的奔赴不是真正的情?
的确,她与云袖,从未涉及一个“爱”字,可她自始便执着地认为那是情之所在、心之所系,此刻却被她否认包玉庭一般被他否定。
情不知起何处,一往而深,那是他想说的证明,只是何需向她来证明?
不知觉间,包玉庭早已转身离开,一丝浅音却从那身影中清晰传来送入耳中,“如若白道友知晓,情深之时,双方定然毫无隐瞒。”
毫无隐瞒?她最大的秘密便是水躯之事,包玉庭此话听在她耳便似在暗示他己知此秘,虽然早前她也曾多番暗示秀秀万不可对人吐露此事,但八年的时间,她不敢下定论。
“咳,咳……”郑莞心神几番动荡,一时气息凌乱便剧烈的咳了出来,她一抹嘴角,手心一片殷红,略略苦笑,唤了声:“丑丑……”
丑丑不知打哪冒了出来,贪心地去舔她手掌上的血迹,郑莞戳着她的脑袋,无力笑道:“都便宜你了,不过喝足了之后,可有事托给你。”
郑莞躺回竹椅,随即取了个小竹盒放在另只手上,念叨道:“今日不知你的哪位朋友,平白遭了殃。不过托咱们逍遥前辈的福,这附近的金丹期妖兽也就那么几位,不是你的松鼠兄,便是狐狸姐姐,你狐狸姐姐怀了小狐狸,平时走动都少了,怎会跑去纠缠别人打架,你松鼠兄本就不善战,空有点力气……”
丑丑叼着小竹盒,依偎在郑莞脚下,听她絮叨至无声,方才起身,这一起身,似又惊动了她,她复又开始絮叨,“凭秀秀的修为和如今的机智,再加上个行风,哪会跑不了,包玉庭小隐甲禁在手,怎会受伤……事实都是事实,不过是算计好的事实……”
晴光、微风,无比美好,直至四周安静下来,丑丑这才小心挪开身体,化作一股灰影消失无迹。
良久,郑莞方才动了动,将那竹椅复又重新摇晃,阖着眼深思极虑。
唯有绕骨的相思才会令人觉得寂寞,才至于令她这个不多言的人絮叨不已。
不时,她烦乱地起了身,抬眼见身后那悬挂在门口处的木牌,上书“苍吾居”,那是云袖的笔迹,她早已烂熟于心且运用自如,只是终究不一样。
良久凝望,轻叹转身,手中捏诀,一阵无名风骤然而生,将那木牌卷入水中,带着惊起的一片涟漪越行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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