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2.不愿回想的过去(1 / 2)
除了王都中央那座破败的宫殿外,这座城市还有一个地方,是被严令禁止靠近的。
在市郊和原野的接壤处,有座绿荫荫的小山丘,被一条清澈的溪流半包围着。山上绿木擎天,花鸟点缀,风光无限。然而不过几里处便是满城肃杀的王都,若从远处或高空看这一片区域,仿佛有巨手在这里划开了一条分界线,两端的景象天差地别。
山中并无供人马通行的道路——实际上也根本不会有人冒着城主的禁令闯入这里,除非是闲自己命长的疯子,亦或是设定禁令的人本身:
“这里树都这么高了啊。”
“嗯,毕竟这都多少年过去了。”
季子和紫没有用法术帮助,完全凭借腿脚在山中林间穿行着。此间复杂的地形和交错伸出的树枝给两个少女(至少外表上看上去是少女)带来了许多麻烦,她们的衣服和头发上沾染了不少划痕和尘土,看上去颇为狼狈。
“是啊,这么多年了。”
手脚并用地攀上一处矮崖,季子又弯下腰去将紫拉了上来,然后她四下看了看,开口询问道:
“还有多远?”
“快到了——啊呼,啊呼……”紫揉了揉胳膊,大口喘着气回答道,“最困难的部分都走过去了,剩下的都很平缓,慢慢走过去就行了。”
“嗯。”
稍微歇了一会,她们便再次迈开步子,向山林的深处走去。
“上次来的时候,明明只有些低矮的灌木啊。”
“后来我又移了些树苗过来,并且还布了些结界。”
“现在这里的样子倒是和元绫想要的一样了,就差一间精巧别致的林中小屋。”
“需要的话,我也可以——”
“不用了,反正……也没什么意义了。”
季子摇了摇头,看着欲言又止的紫,强作笑容又道:
“过去的就过去吧,现在做的再多,又能如何呢?”
“我……”紫的表情有点躲闪,有点……愧疚。
“不要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季子拉住紫的手,“这是我们两个共同造成的结果,所以不需要你一个人自责。”
“但是……但是说到底还是我做出了那个选择,把所有人绑上了那辆停不下来的战车——这句话因为季子的眼神,紫最终还是没有说完。
“……”
“……”
两人之间的气氛被突然的沉默所笼罩,又向前走了几步后,季子再度开口道:
“话说元绫她一个公主,好好的宫殿不喜欢住,老是喜欢往外面跑,反倒更像个野孩子呢。”
“是啊,或许是那间宫殿里的人,眼中都只有公主而没有元绫吧。”
“那也是个寂寞的孩子呢……”
“寂寞……”紫点点头,“是啊,寂寞。”
为什么要用“也”呢?那个和元绫一样的“寂寞的孩子”,说的到底是紫,亦或是季子本人呢?
两人再没有对话,因为她们此行的目的地已经到了——几株大树合抱的一处空地上,立着一块一人来高的石碑,上面用娟秀的字体刻着“元国长公主元绫之墓”。
紫在距离石碑三四米的地方就停下了,季子则轻轻走到近前,用手抚摸着粗糙的碑面——
“绫殿下,好久不见了呢——季哥哥来看你了。”
---------------------------------数十年前--------------------------
“轰隆!”
从漆黑的空间缝隙里高速射出来无数石块,站在弹道线上的季子来不及躲闪,只好高速挥舞起双刀,将靠近的石块一一斩碎。不过季子并不长于剑术刀术,有许多突破防御的漏网之鱼。这些附着了咒文力量的石块打在身上,每一击都对季子的灵体造成难以修复的破坏。
“唔……咳咳咳咳!”
碎石的风暴终于停下后,季子也站立不稳地靠着插在地上的刀才能勉强不倒下,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咳出了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液。
对于季子来说,平常显露在外的人形体不过是魔力凝结而成的傀儡,对其造成再多伤害也没有意义,充其量只不过是消耗一些魔力罢了。然而现在对她发起攻击的是紫,整个世界上最熟悉最了解她的人。
季子的本体面具曾经长时间地被紫持有,并且她还给了紫使用自己能力的权限。而紫也是这个世界神秘度最高级的存在之一,所以在那个过程中,她们两人都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对方的气息。
靠着这道隐隐约约的链接,她们两人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感知和影响对方。而紫又占了先手,有心算无心之下,季子此时的意识已经被封锁在了这具躯体内,就算想抛弃掉它而用面具再度创造出新身体也办不到。
“咳咳咳,紫——快住手吧,现在还来得及,不要被仇恨迷惑了心灵!”
“不,季子,应该是我对你说才对——现在还来得及,快答应我和我一起灭绝掉那些愚蠢的人类,不要被偏见迷惑了心灵!”
看着颤颤巍巍站都站不稳的季子,感知到她身上微弱的魔力气息,紫知道现在只要再轻轻一击就可以彻底打败她。而如果这具身体被破坏,回不去本体也找不到新的身体寄托的季子的意识就可以被紫轻而易举地控制住,接下来要么是封印住意识而剥夺她的力量,要么是给她洗脑让她成为对自己唯命是从的奴隶,都在她一念之间。
她已经编织好了术式,力量在那她举着的伞尖上汇聚,季子现在也没有任何躲避的余力,只要一抬手就可以命中——但是此时颤抖着的,却是紫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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