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谁能知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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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山寨位于青州城西北十余里,距寿光近四十里。
阳山地势不高,才**丈高,往大里说是一座丘陵,实际上只是矗立在阳河河滨东岸的一座土墩子。从西岸望去,阳山临河一侧的土崖陡峭如削,显得十分的挺拔与险峻,当地人才习惯称之为山。
占地才四五十亩方圆的阳山寨沿半山腰而建,浙兵溃卒占据阳山寨后,驱使地方上的乡民在寨墙外侧、距寨墙约一丈余的土坡垂直往下挖深丈余,形成一座环形的护寨土台。人站在寨子外,那建造在土石上的寨墙看上去十分的巍峨,这也是阳山寨易守难攻的地方。官兵两次进剿都被击退,还使得青州西境的阳河给这伙寨匪控制起来。
在周普看来,阳山寨并没有特别难攻打的地方,护寨土石看上去险峻,实际上,土石上的寨石十分的单薄,很容易挖塌形成大缺口。他与吴齐揣测柳叶飞的心思大概还是想招揽这些寨匪为己所用,并没有花大力气剿匪的意思,才容他们在青州城西北的腹心之地生存到今天。
吴齐提前两天上岸,联络到苦主,也就是给溃卒从阳山寨驱赶出来的原住户,不知道了解到阳山寨内部的详细地形,还得知地方上有一家商户与阳山寨暗中勾结,隔段时间会借着夜色掩往运送粮草、军械等物资进阳山寨交易。
吴齐与周普汇合之后,先直接以雷霆之势将那家与阳山寨勾结的商户控制起来,挑勋锐扮成商家旗下的商队运货进寨。在假扮商队控制寨门后,潜到近处的主力一涌而上,只用了半个更次就结束战斗,夺下阳山寨。
当场击毙三十余人,促俘两百二十余人,有一些人越墙逃走也无关紧要,周普将为首的十一人砍下头颅,派快马送到寿光县报捷,实际上是跟聚在寿光县的山东郡司诸官员示威,这时候青州府境内的月色还正明亮。
崇观十年的寿光只是山东滨海平原上无足轻重的一座小县城,青砖黑瓦的驿馆位于城东,地方不大,住在前面的院子里,彻夜能听见马厩里骡马的嘶鸣声。汤浩信年纪大了,夜里睡不踏实,屋子里没有烧炭,天气还有些返春寒,盖着被子还是冻得腿脚关节里隐隐的刺痛,更是无法休息好。
驿馆院子就紧挨着寿光城贯穿东西的主街,汤浩信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在院子的街上奔跑,初时不以为意,过了片刻就听见步伐杂乱似大军开拔的声音。
为防备江东左军,山东郡司调到五千青州府军进入这座小城,搅得人抑马翻。
要知道寿光城里的所有住户加起来也就三四千人,突然有五千人涌进城里来,混乱的场面便可以想象。
看着窗外天色稍青,汤浩信就穿衣服起来,披着棉袍子,推门走到院子里,院子的光线还很暗,守值的武卒此时也难免有些困倦。这边院子里也有一间马棚,不过厩里没有骡马,垫上干草,马朝夜里就和衣睡在马棚干草堆里,听见院子里的脚步声,就醒过来,看见汤浩信出屋来,站起来问候道:“老大人这时候就起来了?”
“我这把年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闭眼入土了,哪里还有心思睡觉,眯盹片刻便算是休息过去,倒是你小心着了凉。”汤浩信说道。
“小的身体结实,没有什么大碍。”马朝说道。
虽说到寿光来,林缚额外拨了一都队武卒随行护卫汤浩信,马朝还是不敢放心,怕有刺客对汤浩信不利,所有护卫、饮食之事,他都不敢假手他人,就怕出篓子。朝廷险恶,大人在江宁才站稳脚跟,还谈不上根基深厚,要是在京中没有老大人能够依仗,境遇会十分的艰难。
“外面街上吵吵闹闹的,是发生什么事情?”汤浩信问道。
“江东左军骑营在寿光南三十里外剿平了一座寨子,刚刚快马将十几颗匪寇的首级丢到县城南门前,引起一阵骚乱,”马朝说道,“具体消息还没有得到证实,山东郡司大概是受了惊吓,调兵回青州吧……”
“借清匪的名义啊,”汤浩信微微一叹,他在道口镇跟林缚分开时,只是要林缚答应他不可以妄动兵,但他不会对江东左军的具体军务指手划脚惹人嫌,他扶着颔下白须,细思片晌,又说道,“倒也是个说得过去的借口,青沂山里的土匪已经威胁到胶莱河沿岸,也确实应该下狠力清一清……有这个名义,若是能在寿光南寻了一处合适的立足点,林缚大概会继续往青沂山区增兵。”
“这倒是的,江东左军搞这一出,大概使山东郡司很是意外跟被动——毕竟江东左军拂晓前所剿的阳山寨距青州城只有十余里地,要是江东左军继续往阳山寨增兵,逐点清除南部青沂山区的匪患,实际上也是在青州城门口转悠——他们倒是没有过来惊扰老大人您。”马朝说道。
“我有什么好惊扰的?”汤浩信说道:“如此看来,我应该回房里睡大觉才是——你去替我做一件事情,在城中散播一些话,就说柳叶飞若给革职问罪,招揽降兵溃卒而成的青州府军一定会给整肃,那些叛将、降将也会给拽出来清算、严惩……”
“哦!”马朝微微一怔,要是这么谣言真发挥了作用,不是会促使青州府军力挺柳叶飞吗?他一时猜不透汤浩信心里在想什么。
汤浩信见马朝脸上露出疑惑之色,轻叹一口气,说道:“柳叶飞这时候还看不明白津海的形势,真是太愚蠢了,津海实际上就是一根给林缚捏在手里却又套在朝廷脖子的绳子。林缚是想借清匪之名义在青州腹心之地不断用兵、增加兵力,震慑驻守青州的山东郡司不敢对被囚的河帮会众下辣手。双方都咬死了一步不退,事情只能等京中来裁决。事情拖一日,津海这根绳子就会紧一日,京畿粮荒便紧一日,形势便会对山东郡司不利一日——京中公函往来,没有半个月往返不了一趟,要是一趟解决不了,就到拖延一个月。津海储粮之事中断一日便要了老命,又怎么能中断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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