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一月为期郝欢乐(2 / 2)
郝欢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家可怕的疗养院的,事实上听到那一个月的时候,她的心就像台只会跳动的冰冷仪器,连痛都感觉不到了。一个月,也就是三十天,也就是720小时,也就是四万三千二百分钟,也就是二百五十九万二千秒。她和阿语的时间,本应满满的一辈子,竟被这该死的命运残忍的削去了那么多那么多。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在向那一个恐怖的终结靠近。一片混乱中,她似乎又听到阿语紧紧依偎在她怀里,一声声的哭诉着她父母艰难的爱情,她似乎又看到阿语眼角噙泪,笑着对那个气若游丝的老人说,“爸,妈在等你。她会原谅你的。”……然而所有的记忆,最终定格在简陋的疗养院中,那个喋喋不休一身病态的歪嘴老人。他目光浑浊,面目可憎,犯下的罪恶不可饶恕,可他竟然是阿语的父亲!她怀里揣着那份该死的dna亲子验证,如巨石一般压在胸口,迫得她几欲无法呼吸,心痛欲裂。
回来了,还是那个有阿语的温暖的家。还是家居服家熊本熊的围裙,还是她爱吃的菜肴,还是那个她最爱的她。可郝欢乐却笑不出来,她贪婪地看着这原本属于她的一切,越看泪流得越凶。专心烹饪的闻人语似乎察觉了她的异样,回眸的目光含了十二分温柔,却在看到郝欢乐的泪花时变了脸色,“怎么了?”郝欢乐不等闻人语靠近,就扑过去狠狠将人抱在怀里,脸贴着颈窝哭得淋漓尽致,还伴着一声声无助的“阿语”。闻人语一边为她拍背轻哄,一边努力抽出一只手来把火关了,小心地回应她,“我在,我在。”每一身声都温柔地落进郝欢乐的心里,为她轻抚那快要失控的情绪。郝欢乐渐渐止了哭声,却仍抱着她不说话,整个人紧紧的贴着闻人语,像是沾了五零二一般。闻人语也不催她,任由她没骨没形的抱着,替她擦了泪,就带着这块超级巨大的狗皮膏药炒菜熬汤。间或还动不动喂上一口,小小的厨房里满室温馨,似乎先前的泪奔并未发生。
不过郝欢乐还是在吃饱喝足后主动向闻人语坦白了突然泪奔的原因。“我翘班后看时间还早,东西也买齐了,就禁不住诱惑去看电影了。真的太感人了,明明是恐怖片,还拍得那么煽情。”“哦,你看到了什么?”闻人语笑容有些无奈,轻轻弹了一下郝欢乐的额头。“傻子,刚才真的吓坏我了。是我最近太忙了没时间陪你看电影,下次我们一起去看好不好?”“嗯”郝欢乐搓这鼻子笑得不好意思,“我那不是入戏太深了么?丧尸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真是太可怕了。”她心里一寒,莫名地抖了一下。闻人语便捉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别怕,至少有的心是暖的,比如这一颗。”郝欢乐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平稳心跳,傻傻的笑了,“嗯,这颗心是暖的,因为里面住了一个又美丽又温暖的人。”“厚脸皮。”闻人语轻笑,想要推开那只手。可是安禄山之爪哪里肯轻易就犯?捂着那处不放,“我再摸摸还有没有别的?”“混蛋!”闻人语开始躲闪,可是那个臭不要脸的坏家伙却不依不饶的缠了上来,在她的身上呼哧呼哧的喷着气,“唔,这么大,肯定还藏了别的!”“胡说!”闻人语实在是听不得她的荤言荤语,一口咬住了那双薄唇。整个世界顿时清静了,只剩下深深浅浅的呼吸。
郝欢乐吻得很深,几乎要占尽闻人语口中的每一寸,炙热的唇舌不止魇足的索取着,似乎永远也尝不尽,不同于以往的温柔,火热得似要将一切融化。闻人语仿佛一滴天山的柔雪,被包裹在灼热的岩浆中渐渐消融。在失去残存理智的那一瞬,她似乎看到郝欢乐的眼角有晶莹闪动。冰凉的泪珠沿着两人交缠的唇际悄悄渗入,是带着苦涩的甜。
“阿语,阿语。”郝欢乐在进入阿语的一瞬间蓦然回神,“对,对不起,你还在守孝。”仓促离开的手却被闻人语握住了,“傻子,都这样了,还停下来?”郝欢乐的泪再次决堤,哽咽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可是我,我不该……”“现在是说话的时候?”闻人语笑着眤了她一眼,璀璨的星眸漾开一片缱绻烟波,一吻封缄,无声的夜在静谧中燃烧。黑的发,白的肤,热的泪,烫的唇,轻的吟,急的喘,随着共鸣的心跳绵延不绝地交织在一起,淹没了那两个早已分不出彼此的灵魂。
很久很久,郝欢乐看着在自己怀中沉沉睡去的爱人,无声的哭了。她的阿语,浮玉般皎洁的身上印满了属于她的印记,然而不久之后,却将不再属于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她原以为是用滥了的情话,想不到竟是那么的难。她赌不起,也不能赌,即便假装不在意宇良谦的疯狂野心,不考虑舆论将会对天宇造成怎样的打击,光是让阿语得知自己的身世,她就受不了。她才不让她成为真正的野孩子,她是这样的完美,合该是爱情的结晶,合该是上天的宠儿,凭什么要无辜的蒙尘?尽管阿语嘴上不说,但每次宇仁犯病时将她错认为文琴雅时,阿语的眼神总是特别的柔软,似欣慰,似如愿,似相信,似满足,那是在为她父母的爱情而感动,那是她心里偷偷藏着的信仰啊。她仿佛看到,那个小小的阿语,置身于残忍的谩骂与讥讽中,死死守着心底最后一丝温暖,一次次勇敢的笑出来。她又怎么能,抹杀阿语心底最柔软最脆弱的一缕温情,再次撕裂那个鲜血淋漓的伤口?无论是谁,都绝对不可以,包括她自己。
郝欢乐替闻人语掖紧了被角,披了件外套悄悄来到阳台。夜色浓郁,连星光都暗淡,远处闪烁不定的霓虹灯淤成一片模糊了夜的边际,像个疲惫又不肯轻易睡去的异乡客,格格不入却又固执的清醒着。郝欢乐深吸了一口干冷的空气,忍着咳嗽的冲动,犹豫中拨通了那个她以为永远不会再拨打的号码。
“对不起,这么晚了还打给你。刘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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