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九节 反应(1 / 2)
从窗外扑面刮来的风,强劲而猛烈,带着西部荒漠地区特有的燥热,敏感的皮肤不时被裹挟于其中的沙粒撞击,有种如同被粗钝锐器刺扎的生疼。关上窗户,隔着表面已经磨hua的玻璃,最后看了一眼在热风深处躬腰劳作的平民,黄宾慢慢转过身,把目光投注到站在办公室里,等候自己命令的一众军官身上。
有资格进入这个房间的人,都是他的心腹。其中,除了一名担任师部参谋长的准将,其余的,全部均为校、尉级官员。
“卫队已经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一名身材高瘦,双眼中流lu出yin沉冷酷目光的上校走上前来,略微欠了欠身,说话口气当中,明显带有几分难以掩饰的热切。
与步兵二团团长池凌一样,三十四师师长黄宾也拥有一支完全以中、高级别异能者组成的精锐部队。相比之下,后者卫队的人员数量更多,装备更加精良,战斗力自然也更强。这种将强悍异能者从普通人当中分离出来单独成军的现象,并非红se共和局或者第三集团军独有,而是已经成为废土世界所有机构势力的共同现象。毕竟,从力量与体质在辐射环境当中出现分化的时候开始,人类就已经裂变成两种截然不同的强弱族群。
黄宾没有说话,他慢慢走到壁橱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眼眸深处不断微闪的目光,表明他此刻正在犹豫、思考着什么。
站在斜对面的师参谋长朝前踱了几步,从墙角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沉稳却不失狠厉地说:“我知道,你还在顾忌那家伙的政监委员身份。
但你应该明白被杀的人不是普通士兵或者无足轻重的下级军官,而是一个主力团的团长。三十四师总共就那么多人,有资格站在这个房间里成为核心决策层的人也寥寥无几。不管冲突起因究竟是什么”我们的人死了即便是政治监察委员会也必须给出一个足够合理的说法。
杀人偿命,这是最简单,也是最基本的道理。”“事情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黄宾轻轻地摇了摇头,面seyin沉地说:“哄抢后勤仓库属于逆谋重罪,不管用任何理由作为前提都说不过去。你们是在太心急了,没有得到我的许可就擅自行动,事情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已经不是表面上随便说说就能解决那么简单。”
“那么到底该怎么做?难道我们的人就这样白死了?”
一名身材矮壮的中校紧攥双拳,愤愤不平地连声怒吼。
神情烦躁的黄宾从沙发上站起,背着手,在办公室里来回踱了几圈,忽然停在壁橱前面抬头凝望着窗外一片灰黄的茫茫荒野,眉头逐渐锁紧,一字一句地说:“向新京与集团军总部分别发文,汇报此次冲突的原因和全过程。更高级别的权力纠葛不是我们能够参与的层次,但是不管怎么样,必须首先掌握住足够的话语权。调动三个主力团和师部直属卫队,包围步兵二团。”
说到这里黄宾转过身,声音突然变得深沉和森冷:“记住,我下达的命令是包围,而不是让你们进攻或者射杀。我不希望再发生任何擅自更改或者违逆命令的事件。不管有什么理由,如果有谁仍旧不服从号令,我会让他死得很难看一~”
。。
后勤仓库内部的对峙仍在持续。
与半小时前相比来自其它各团的哄抢人员数量已经大为减少。
倒不是说他们愿意主动放下武器,或者被强迫着集身离开,而是被数量远远超过己方,在隶属于步兵二团的士兵们枪口指对威胁下,不得不按照对方的命令高举双手,抱头,拘押在一间占地面积庞大的空置仓库里。
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投降包围圈核心,仍然有十余名军官相互簇拥背靠,枪口朝外,神情紧张而满含悲愤地注视着慢慢围拢过来,数量越来越多的对手。
上校的尸体已经不再动弹,脖颈断口位置喷涌的鲜血正在逐渐凝固,伤口边缘的皮肤表面已经略显干燥、催化,从内部翻出,颜se微黄的皮下脂肪也开始发白。所有这一切都表明这具躯体已经彻底丧失了生命迹象,再过几个钟头,大面积死亡的细胞将变冷、固化,肌肉和表皮不再柔软,而是如同表面涂抹着厚厚粘土的砖胚一样僵硬。
几乎所有哄抢者都表现出不同程度的愤怒。然而,这种曾经炽火冲天,刺ji着大脑瞬间陷入疯狂状态,准备着以生命做为井价,朝着仓库守卫者狠命射击拼死反抗的狂热意志,却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渐渐推移,慢慢变得冷却、弱化。
没有人开枪,最为狂暴ji动的中尉被同伴控制住以后,仓库内外躁动不已的空气,也随之变得近乎窒息般的凝固。军阶顺序往下,两名少校很自然的成为被哄抢官兵当中的决策者。可是,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命令手下准备以死反抗的士兵们保持克制。
为首的上校已经死了。
显然,对面那个与教科书上英雄长着相同面孔的家伙,远比传闻中更加冷血、残忍。他根本不会顾忌什么后果,也从不考虑什么活人生存权利之类的问题,单纯只以谋逆、反草命之类的字词作为判断标准。
被杀的上校,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种人比废墟深处的变异兽要可怕得多。
他的行事标准简单而执拗,丝毫没有通融软化的可能。加上现场局势已经变化,所有优势都站在闻讯赶来的步兵二团一边,反抗、争斗、
厮杀所有一切均变得毫无意义,更谈不上什么报仇之类的狠话。
两名少校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一~林翔会毫不犹豫命令架在四周制高点上的重型武器开火,当场射杀被围在圈中的每一个人。政监委员无论在任何时候都拥有生杀大权,与其在冲动与狂热刺ji下白白送死,不如冷静下来”暂时投降,耐心等待。
师部和自己所在的团队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到了那个时候,所有问题都耳以扔给级别更高的上层官员去考虑。自己现在唯一可以做的,
就是尽可能保持理智。
后勤主管的办公室”已经变成了林翔的个人休息室。
屋子很宽敝,家具很简单,只有两把合金折叠椅,外加一张显然是用边角料拼凑制成的木桌。墙壁的横栏上整齐摆着十余支突击步枪,二十来个半新不旧的军制板条箱在屋角高高码起,透过表面上敝开的箱口,可以看见里面装着密密麻麻的子弹。除了这些,屋子周边的墙壁根角,还能不时看到散碎的米渣、糠麸,干瘪麦粒之类的东西。也正因为有它们的存在,房间里的空气一直处于非常古怪的混合状态一一略微有些植物种子的霉变,机油的浓重”以及强烈刺鼻的火药气味。
与其说是办公室,不如说是一间已经腾空,却也曾经充当过各种物资摆放场所的仓库。
夹在指间的烟头,飘散出混乱缭绕的袅袅白烟,冲淡了刺ji着鼻腔粘膜发痒的浊气,安装在墙壁高处的换气扇缓缓旋转着,坐在椅子上的林翔却并没有感到丝毫舒畅与清新”只有不断转动的桨叶轮流扫过圆形窗口,在地面上投射出的大片金黄se阳光表面,留下一道道晃动的浓密yin影。
斜靠着椅背,默默注视着地面企图永远遮挡太阳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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