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新婚爱未晚】(85)再深的感情,也经不住次次失望(2 / 2)
夜深沉而静谧。
干净的病房内床头的一盏小灯散发着昏黄的灯光,床上的人睡得并不安稳,秀气的眉眼紧皱着,似是被可怕的梦靥为困住,无法脱身。
左手掌心处缠绕着厚厚的纱布,此时因着她用力攥着手心,再次有殷红的血迹从纱布中透出来。
顾靳城抿紧了唇看着她,按住她不安分的手,深邃的眸底交织着昏黄微暖的光,消减了几分寒凉疏离。
安眠药加致幻剂,这是最终检验出来的结果。
都不足以对人的身体产生大影响,可当时的场景,那样密闭的空间内,他不敢想象再晚去一会儿,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如果不是因为她后来的那一通求救电话,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在电话里面,她显然在听到是他的声音之后,就再也不愿意往下多说。
除了他之外,别人都可以。
想到这儿,顾靳城的心底一阵莫名的烦躁。
也许是蔚宛梦到了什么不好的,即使在睡梦中,都有泪珠顺着眼角落下,随即隐没了踪迹,只余下浅浅的痕迹。
被他按住的手在此时也不安分地想要挣脱,整个人痉挛似的轻颤着,不知是冷,还是因为害怕。
到底是在梦里也再抗拒着他的接近。
顾靳城从来没见过她此刻的样子,像是被梦魇镇住了心神,难受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今天发生的事情可能真的是吓到她了。
“阿铮……”一声极为细小的呢喃从她的唇间逸出,在这安静的房间内显得格外的清晰。
他俯身凑近,听到了她一声声叫着别人的名字,眸色有些暗沉。
几近是带着哭腔的声音,伴随着不愿落下的眼泪,她低声呢喃:“我不欠别人什么……一点也不……”
那滚烫的眼泪落在他的手背上,带着灼人的温度。
不算轻柔地拭去,又会再次有泪痕出现,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地落下。
顾靳城沉默着,眸光始终落在她脸上。
良久之后,他将她冰凉的指尖握进掌心中,平淡的声线染上了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情愫,低声道:“没有欠别人,别再去想那些了。”
放不下过去,执念最深的,应该是顾靳城自己。
他有的时候觉得自己很自私,自己生活在愧疚与自责中,却偏偏始终要将她拉进无尽的深渊。
而在这么多年,看着她受折磨,甚至羞辱她,自己心里是何种感觉,这骗不了人。
就算是真正的大奸大恶之人,都会有被原谅的一天,何况,是她……
原谅一个不相干的人很容易,可若是他心中极为熟知的人……
在他的生命中占据了很长时间,一度将他的生活搅得一团乱。
谁都没这个本事预料到以后会发生的事情,就像在第一眼见到蔚宛的时候,也没想过这个人会在他的生活中掀起如此的波澜。
在事发之后的好几年内,他都没有踏入过那间公寓,可当他现在再次进那间公寓的时候,过往的一切,曾经的种种,仿佛都被时间磨去了些锋利。
至少,在那一刻,他没有再想曾经。
当顾靳城走出来时,容铮在外面早已等了很长时间,他没有走进去打扰,却不代表他不介意。
“谢谢。”顾靳城突如其然地向他道谢,声音清淡平静。
只是虽然是道谢,可这语气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姿态。
已至深夜,走廊上安静地只余下两个人的脚步声,走到走廊的尽头停下,窗外的一色一片静谧深沉。
容铮的面色是少见的严肃,他望着面前满身清隽的男人,颇为嘲讽地反问:“我不知道,你在谢我什么。如果是替宛宛,那就不用了。”
毕竟,他没这个资格。
顾靳城没说话,这话听着有些刺耳,却也没去反驳什么。
容铮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忽而语气变得有些意味深长,还有些无奈道:“二哥,这样的事情她已经经不起第二次了,或许你不知道,在最开始的那几年,有很长一段时间她几乎是每晚在噩梦中惊醒,然后就再也睡不着。她说只要闭上眼睛,就会看到别人。”
就是俞素染死后的那段时间,蔚宛所承受的压力,远远是别人难以想象的。
“我不清楚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样错综复杂的关系,看在曾经她叫了你这么多年二哥的份上,算了吧。再深的感情,也经不住一次次的失望。”
也许他们的过往再也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就算是有再深的恩怨纠葛,可现如今,好歹也已经各自放过了。
容铮一直都知道蔚宛心里有个人放不下,对着自己喜欢的人,那种眼神是不一样的。
而在这几年中,他几乎见证了她一次次的无奈和绝望,饱受过去的折磨。
顾靳城反复思忖着他所说的话,一时间,心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
她不止一次地强装镇定,对着他说那人的死和她没有关系。
可事实上,却是独自饱受这样的折磨。
从医院出来之后,顾靳城仍旧回了那栋别墅,似乎只有这里才是属于他的地方。
自从离婚之后,她将这栋别墅卖了出去,而他却是辗转从她手里买了下来。
实则顾靳城自己也不懂当时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念头,若是按照初衷,这栋别墅只不过是给她的补偿,给了她就已经是她的东西,至于怎么处置,就和他没有关系了。
但最终的结果,他自己也想不通。
这几年来他在这里住的时间并不多,貌合神离的婚姻,似乎只要轻轻一触碰就会湮灭。
即使逃避一时拖着不放,也终是会有走到尽头的时日。
或许没有哪个人会像蔚宛这样,无法真正的恨,亦没有办法彻底放下。
再深的感情也经不起一次次的失望,真的是这样?
客厅里面越发的清冷,他回来之后就算是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也会习惯性地在客厅内留下一盏小灯。
有一种并不是孑然一人的错觉。
……
当正午的清亮明媚的阳光透过窗帘在地上铺下一地金辉时,蔚宛才算是彻底的清醒。
“吓坏了吧?”容铮见她醒来,掌心落在她的额头上,声音中还有些心有余悸。
蔚宛闭了闭眼,复又睁开,才能确定眼前的一切是真真实实,而非幻觉。
撑着自己的身子坐起来,却在不经意间扯到了左手掌心处的伤口,痛的她立刻皱起了眉。
容铮见她这个样子,往她腰后添了个枕头,随后握着她的手,语气有些不善地说:“怎么不直接朝静脉上划,还不会太痛。”
她一愣怔,随后唇边漾起了些许无奈之色,动了动自己有些许沙哑的嗓子,轻缓地说着:“我没想这么多,只是当时有些行为不受控制,怕脑袋不清醒会做出什么更难以想象的事情。”
“废话,喝了安眠药和致幻剂的混合物,还能受控制?我说你能不能稍微长个心眼,不要这么自说自话地就自己去做些事情,人心险恶这四个字不认识?”
容铮的话语里面显然是控制不住的数落,更多的则是后怕,无法想象要是再晚一些,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而她却是一副了然的样子,低声地喃喃道:“是这样啊,难怪……”
那些幻觉太真实,和那些曾经折磨了她很长时间的梦境重叠在一起,算是她心底最为脆弱的地方。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说什么?这次要不是……算了,和你说也没用,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你自生自灭去。不过还好,这次知道给我打电话。”
虽然他嘴上这样说,可这里面的关切和紧张又怎么能忽略的了?
蔚宛的神色愣怔了一会儿,问道:“阿铮,你怎么知道我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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