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十九回 泰初阵启冲古林 暗影重重炸天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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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月迷云, 风闭冬深。

浓稠夜色中,三星楼犹黑兽屹立, 郝瑟立于楼下, 极目远眺,满目黑漆死寂, 冷风袭来, 刺骨寒凉, 不禁打了个哆嗦。

“卧槽, 太渗人了——”

身后, 尸天清、文京墨、炽陌、舞江岚, 黛凝芷、萧晨月, 齐齐站立, 面色沉森,气氛凝重至极。

“为何连半个人影都不见?”黛凝芷眺目一望,便朝着最近一处院落走去, “我去瞄一眼——”

“黛庄主, 小心!”舞江岚一把将黛凝芷拽回。

“咔嚓嚓嚓——”

黛凝芷前一秒落脚的青石板砖毫无预兆碎裂凹陷,下方,竟是粘稠泥潭, 臭不可闻。

“这是怎么回事?!”

黛凝芷惊呼, 众人更是震惊非常。

文京墨狐眸一扫周遭,声线骤沉:“泰初镇的守镇阵法启动了。”

“啥子意思?”郝瑟瞪眼。

“这个阵法名为泰初阵,阵法一启,全镇六十七街八十九道, 三百六十二所院落,步步陷阱,寸寸机关,稍有差池,便会粉身碎骨。”萧晨月蹙眉,“只是,泰初阵法乃是历代楼主秘传,七大长老也仅知道局部变阵阵眼——难道是舒大哥启动了泰初阵?”

文京墨一手平端九如珠盘,一手快速拨动玉珠,细长狐眸闪烁,纵身跃上街旁三尺高的墙围:“随我走。”

众人立即跟上,唯有郝瑟此时无紫翎靴傍身,只能由尸天清背起,不多时,墙围走到尽头,文京墨停步,环顾四周,皱眉:“路断了。”

众人沉色。

炽陌瞅着墙围下平坦光洁的青石板路,挑眉:“要不,咱们再试试?”

文京墨蹙眉一瞬:“也好。”

炽陌扯下项链一枚宝石抛下,就咔哒脆响,宝石落地之处,地砖翻转,腾起暗黄烟雾。

众人大惊,飞速后退,不料脚下墙围豁然坍塌,显出深不见底的沟壑。

“东南方第三间院落主厢房屋顶,走!”文京墨大喝。

尸天清背起郝瑟率先腾空,炽陌、黛凝芷、萧晨月踏空跟上,舞江岚一把抄起文京墨的腰,纵身跃起。众人轻功精绝,总算是有惊无险落到了屋脊之上

“这阵法也太邪性了。”炽陌抹汗。

“文书生,你再仔细瞅瞅,看能否找条路出去。”郝瑟道。

文京墨点头,立在屋脊之上,狐目远眺,风起,扬起碧色衣袂,若一片竹叶在厚重夜色中飘零不定。

众人不禁安静下来,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突然,尸天清神色一动:“这院中有呼吸声。”

“何处?”舞江岚问。

“就在这屋中。”尸天清一指脚下。

黛凝芷迅速俯身掀起瓦片,定眼一看,不由变色,“屋里有人!”

众人围了过去,但见屋中有一男一女躺倒桌边,桌上饭菜茶盏未动,二人皆是面色惨白,双唇发蓝,一看就是中毒的造型,胸口微微起伏,尚有呼吸。

“我去看看。”舞江岚翻身跳入屋中,稳稳落在木桌上,小心打量片刻,又纵身跃上屋顶,沉眉,“是乌栀子。”

“啥子?”郝瑟问道。

“一种毒花,花蓝蕊黄,无色微甜,泡入水中,可令人昏迷,虽不会致命,但若以内力逼毒,便会毒侵血脉,颇为麻烦。”舞江岚道。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种毒——”黛凝芷吸气,“莫不是——”

“是聚义门。”众人身后传来文京墨的声音。

但见文京墨双手插袖,细长眸目隐泛绿莹:“泰初阵只启了九成,其中最关键的阵核并未发动,应是有人利用阵眼推演出了阵法强行启动,只是所知阵眼并不完全,所以阵法也不完整。”

说到这,文京墨不由一顿:“这世间能根据阵眼推演出泰初阵法的,不出五人,小生师父算一个,萧大小姐算一个,小生算一个,聚义门现任惊门门主算一个,还有一个——”

“聚义门,贺君行!”郝瑟眯起三白眼,“老子早就看那小子不像好人!”

“此阵可有生路?”尸天清问道。

“有一条,但——只能通向镇外……”

文京墨转头望向镇外漆黑天际边缘,那里,正是郝瑟等人入阵时路过的古林阵。

“轰——!”

突然,一声巨响,古林中赫然腾起赤色火光,直冲天际。

众人惊诧,郝瑟,尸天清二人的脸色骤变惨白。

“火……越啬寨……尸、尸兄,舒公子会不会……”

“不会!”尸天清声冷如霜,“不会的!”

文京墨看了二人一眼,看向舞江岚:“舞镖头,还是要有劳你了。”

“小事。”舞江岚立即弯腰背起文京墨。

“东南方向,按小生指示步法沿屋脊前行,千万不可落地。”文京墨提声,“走!”

舞江足尖一点,腾空而起,其后黛凝芷、萧晨月,炽陌紧随,尸天清背起郝瑟压后。

黑云怒涛,夜空火橙,众人身影在空中划过一道苍色的风痕,无声凌厉。

古林浓密,枝繁高耸,遮天蔽空,在火浪照射之下,犹如张牙舞爪的怪兽,黑林边际,悬崖陡峭,深不见底,寒风逆吹而上,乱扫滚滚浓烟。

“舒珞,今日就是你们敛风楼的末日,莫要垂死挣扎了。”

“哈哈哈哈,贺大侠说的对,堂堂敛风楼楼主,何必像个乌龟似的缩头缩脑,赶紧出来受死吧!”

“出来!出来!”

嘈杂怒吼声和着层层焰浪,一波一波袭来,仿若重锤击打胸口。

舒珞足下一晃,喷出一口血。

“楼主!”

“小珞!”

“舒公子!”

一圈人踉跄围住舒珞,焦声疾呼。

舒珞抬眸,静静扫过面前诸人——

昊申、流曦、宛莲心,火楼长老周炳、山楼长老祁峰、林楼长老郁丛之、阴楼长老华觉、雷楼长老雷震,玉楼长老玎琅,以及被风壹搀扶的风楼长老钟飒——所有人皆是唇色发蓝,面色发黑,钟飒的情况最严重,几乎无法独立行走。

舒珞转眸,看向昊申:“昊大哥,你带着流曦和宛姑娘先走,你们不是敛风楼的人,他们不会为难你们。”

昊申眉头一蹙:“流曦少侠,你和宛姑娘走。”

“不行!”流曦和宛莲心异口同声,“我还要等公子/小郝回来!”

“微霜和小瑟此时怕是还困在泰阴阵中……”舒珞咳出一口血,“没有数个时辰恐怕无法——”

“哈哈哈哈,舒楼主,原来你在此处纳凉啊!”高笑从天而降,重重落在了舒珞等人面前。

国字脸狰狞,眉宇罩戾气,正是聚义门惊门门主高徒贺君行,他身后,一队人迅速涌围而上,手持刀剑,高举火把,凶神恶煞,竟有百人之众,其中竟有一半是之前敛风楼发现是冒名顶替,被关入暗牢之人。

昊申身形一闪,挡在最前,高擎双锏,眉眼凌厉,嘴角血迹干涸发黑。

流曦一把将宛莲心拽到身后,七大长老和风壹仓惶奔上欲保护舒珞,却被舒珞闪身避开。

“贺公子,敛风楼和聚义门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今日如此作为,是何用意?”舒珞慢慢走到昊申身侧,提声问道。

“怀璧其罪啊舒楼主,您这敛风楼家大业大,江湖上谁看着不眼馋啊?”贺君行眉眼弯弯,“若是敛风楼能和我们聚义门联手,自是能更上一层楼,舒楼主还是识时务为俊杰的好。”

“狗屁!聚义门号称天下第一大帮,想不到竟是如此乘人之危、卑鄙无耻之徒!”火楼长老雷震破口大骂,吐沫星子喷了贺君行一脸。

贺君行提袖抹了抹脸皮:“雷楼主果然是暴脾气,不过这发脾气,可是要看场合的!”

说着,手一扬,就见身后一人点燃了一样东西远远扔下悬崖,悬底豁然一亮,轰然炸响,天地都为之一颤。

“震天雷?!”舒珞惊呼。

“就算你武功盖世,在这震天雷面前,也什么都不是!”贺君行手指勾了勾,便有十余人上前围站,皆是腰捆震天雷,面色狠戾。

众人神色大变。

“昊庄主,流曦少侠,小心啊,若是你们乱动,咱们可都要上天了。”贺君行瞥了一眼昊申和流曦,左手托起一个震天雷。

昊申和流曦面色一沉,压下内息。

贺君行冷笑一声,慢慢走到舒珞面前:“舒公子,只要你今日立誓,敛风楼至此以后效忠我们聚义门,我便可留下你这个楼主、七位长老,还有泰初镇内所有镇民的性命。”

舒珞静静望着贺君行:“敛风楼,从不效忠任何人。”

贺君行慢慢挑起眉梢,嘴角咧开:“舒楼主,你逗我玩吗?!”

突然,挥出一掌,狠扇舒珞面颊,舒珞脚下一晃,狼狈倒地,喷出一大口黑血。

“公子!”

“楼主!”

“小珞!”

七位长老、昊申、风壹等人几乎肝胆俱裂,一副要跟贺君行拼命的架势。

舒珞抬手制止众人,抿紧薄唇,咽下涌到嘴边的血腥,抬眼,双眸漆黑,沉不见底。

贺君行眯眼:“舒楼主,你别在这打马虎眼,二十多年前,敛风楼可是效忠过一个人的,舒楼主你好好想想。”

“舒某从未听说过。”舒珞平静道。

“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贺君行眉目一狠,豁然抄起震天雷砸向舒珞太阳穴。

就在此时,天地间倏然一亮,仿若千万缕月光掠起凉风,压得四周烈焰忽的一暗。

贺君行手腕上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血线,犹如被发丝勒出一般,贺君行就愣愣看着自己手腕沿着那道血线断开,整只手带着震天雷吧嗒掉在了地上。

“噗!”

血浆喷涌而出,飞溅狂洒,贺君行这才感觉到锥心剧痛,跪地嘶声大叫:“啊啊啊啊!”

漫天血色中,一道流云身姿翩然落在舒珞身侧,手中三尺寒剑,冽冽流光。

“尸、尸天清?!” 贺君行裂目大吼。

“先人板板,这个太危险了!” 尸天清身后刺溜滑下一人,一脚将血浆中的震天雷踹下悬崖,大叫,“行了——”

“啊啊啊啊!”

泼天血水倾泻而下,手持震天雷的数名打手瞬时变为无数尸块,震天雷的□□散落一地,和着鲜血肉沫,黑红粘稠。

炽陌凌空飘落,软剑如蛇,卷发无风而动,绯红血衣烈烈翻滚,赤足踏血,每一步,都如赤红罂粟在足尖绽放。

“鬼、鬼啊!”

“地狱恶鬼啊啊啊啊!”

百名打手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向后狂奔,可没逃几步,又屁滚尿流四散而逃。

“救命!”

“救命啊啊啊啊!”

左侧,金色羽衣凌空高踏,落脚之处皆是人头,每踏下一脚,便有一人惨叫倒地;

右侧,素白衣裙化作冰凌之剑,在人群中飞掠,寒光四溢,嘶喊一片;

最前方,玄铁三节棍旋风狂舞,荡出一扇空明,扫出一片灿星。

一袭碧衫的谦谦书生,就这般踏着星光款款而来,提着翠玉珠盘站到了贺君行面前。

贺君行容色狰狞:“不可能、不可能!我在井水中下了乌栀子,只要在泰初镇中的人,无一例外都会中毒,而且我开启了泰初阵法,除了我刻意放出阵的人,没人能从泰初镇中出来!”

“第一,我们几个很不凑巧不在泰初镇中,无缘喝贺公子的井水,第二,你启动的泰初阵法是个残次品,破阵并不难。” 文京墨冷笑。

“不可能、不可能!我什么都算好了,我早就算好了,不会出差错,不会的!”

文京墨冷冷看着贺君行,唇瓣开启,字字如冰:“说吧,谁是你的内应?”

“什、什么?!”

“凭你的本事,若是无人告诉你阵眼,你根本无法独自推演出泰初阵,更没有办法让这么多人混入重华会,敛风楼内定有人助你。”

“胡、胡说,这些都是我一个人策划的,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咚!”一具七窍流血的尸体砸在了贺君行身侧,血水喷了贺君行一头一脸。

“文兄,都杀完了,还留个几个活口。”舞江岚一甩三节棍上的血水,指了指那边跪地全身发抖的几人,其中,齐光海几个眼熟的也在其列。

“这只杀不杀?” 炽陌上前,甩了甩发梢上的血浆。

“让让,逼供让专业的来!”郝瑟一路嚷嚷着拽过流曦,“来,二十一,明朝十大酷刑走一趟!”

此言一出,未等贺君行如何反应,那边的齐光海嗷的一声就晕倒了,还附带大小便失禁的后遗症。

一片死寂。

文京墨微微一笑:“贺公子?”

贺君行全身开始剧烈发抖,面色苍白如纸:“我、我不知道他的身份,他只是告诉我泰初镇的阵眼和运阵法门,还告诉我,重华会便是聚义门吞并敛风楼的最佳时间,还、还给了我一份冒名顶替参加重华会人员的名单,称这些人皆可为我所用,他还说,今夜,便是动手的时机——我、我没见过他的样子,我们每次见面,他都带了面具,还变了声……”

众人对视一眼,将目光移向了舒珞。

舒珞瞳如针芒,和之前那个温柔的意游公子简直判若两人。

贺君身形狂抖:“我真的没见过他样子,也不知道他的身份,我说的是真的!都是真的!”

舒珞长睫一颤,慢慢转眸,最后将目光定在了被风壹搀扶的钟飒身上,轻声道:“风壹,你让开。”

风壹面色一变,迅速退后,钟飒面色铁青,六位长老更是神情惊诧。

“前几日,舒某令诸位长老彻查银丝蛭之事,其余六位长老,皆无所获,唯有钟长老你查出了三十余人冒名参加重华会。”

钟飒蹙眉:“少楼主你所言何意?”

“自重华会后,钟长老你每日在书房中午睡的时间便无端增加。”舒珞声音平静无波,“奇试之时,舒某命人探了钟长老的书房,发现了这个——”

舒珞从怀里掏出一根卷轴,扔到了地上。

卷轴内是一张地图,上面绘制的是一盘巨大的黑色八卦阵,道路纵横交错,俨然就是之前郝瑟等人走过的地下暗阵。

众人目光唰一下射向钟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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