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犁头巫家（2 / 2）

半小子年轻气盛，看着糟蹋的稻谷，眼睛都在滴血，正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半小子从家里找出一把杀猪刀，冲入田里正啃得津津有味的羊群，手起刀落，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嗫、嗫、嗫，羊羔仔死伤了好几只。

仇家一听闻此事，两个儿子便立马召集了族里的几个年轻好斗的后生仔，拿着棍棒，扬言要把半小子给抓起来打死，老娘生怕半小子遭人毒手，便让他快点逃。半小子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吓得不轻。现如今，除了逃跑便没有第二条路走，他只能含泪拜别老娘。

半小子跑后，老娘却被族里的仇家私自关了监禁，在其它族人求情才放出时老娘已经是奄奄一息，回到家中，没过多久便离开了人世。半小子闻言，便偷偷回到已经让仇家砸得破烂不堪的家中。深夜里、黑漆漆，他只能抱住老娘无声哭泣。到了卯时吐晓之时，他忍住了泪水，一个人悄悄把老娘埋葬在后山小土坡里，他用自己的手含泪给老娘挖了个坑，然后垒起了一个小坟包，并树起了一块小木头，可上面却连一个名字都没有。

半小子并没有再哭，他的泪水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老娘死的那晚上他已经哭完了，他掏出平常带在身边的一把给来削木头的小刀，猛然一挥便把左手上的小母指给剁掉了半截，忍着剧痛他跪在地上，把那半截还在跳动的小指，挖个小坑就埋在了娘的坟头，他对老娘说，老娘你放心，他们的狗命如此指断，此仇不报，他决誓不为人。

最后，半小子把手指头埋在老娘的坟前，他要让老娘知道，他永远会在守她身边，就如同这半截手指一般。

而他也永远不会忘记这半截手指，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誓言……

半小子的眼中从此充满了仇恨，他昼伏夜出，磨着一把锋利的小尖刀，然后又搞了一把超大的弹弓，天天晚上在树林子边练习弹弓，有一天，他觉得自己打得够准了，便偷偷潜入仇家，可是，娘的，他的弹弓还没有掏出来，仇家的一条恶狗便凶叫了起来，原来仇家早就有所准备，正等他上门呢。

半小子一看情况不对劲，拨腿就跑，仇家在后面大笑，放出恶狗来追咬半小子。

黑夜之中，半小子慌不折路，可一个半大小屁孩怎么可能跑得过一条恶狗，跑了不过两里路，可怜的半小子便让恶狗扑倒在地，他一拳挥去，恶狗一个跳跃躲了开来，他本想爬起便跑。可是，姥姥的，那恶狗比人更灵活，扑上去便咬住了半小子那破裤子上露出的小腿肉，疼得半小子直咧牙，而且这恶狗无论半小子怎么推它都不放，大有不撕下块肉来不放嘴的气势。

半小子情急之下，掏出那把早已磨得光光亮的小尖刀便朝恶狗的肚子疯狂捅去，最终恶狗让他捅成了筛子，他的身上浑身是血……

最后他瘸着腿逃离了家乡，来到了一座破庙里，现在他明白，靠自己一把弹弓和小尖刀，就怕自己还没有手刃仇敌，就已经让仇家撕成粉碎。半小子只能逃到离家乡很远的一个地方，住在一个荒废的破庙里，他明白自己要有本事才能报得了仇，白天他上镇里帮人做事的同时，也在慢慢打听有那里可以买到可以杀人的武器，而这些武器又要很多的钱，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拼命工作。

在一个冬天的早上，他做事回来的路上，在雪地碰老了一个要饭老人，已经饿得晕了过去，半小子便给救到破庙里，又是端茶又是喂饭，不久老人醒了过来，对半小子表示了感谢，但却并有离去的意思，半小子本就孤苦一人，却也不忍心把老人推出破庙，便把老人供养在破庙之中，也算和自己作个伴。

过了一些时日，有一天，老人就对半小子说道，半小子啊！我明白你的心思，只是，我问你，你是真想报仇啊？半小子那定然回答说是真的，而且是不共戴天之仇。老人便说，你若要报仇，我有法可用，只是若要学法便须自领孤、贫、夭，这三样必须选上一样。半小子想都没有想就说选孤吧，反正我已经一个人。当夜，老人半夜里起来，就叫半小子一起去了一个乱坟岗子，老头在前头走，半小子便在在后边跟着，走着走着。

老头返过头就问，你后边还有人么？

半小子往后边看了看，疑惑地说道，没有啊！黑灯瞎火的哪有人？

老头就严肃的说，我是问你，你后边还有人么？

半小子十分肯定地说，我看了，绝对没有人！

老头又问了一句，真没人？

半小子不耐烦的说，没人，没人，真没人！

老头终于笑了，黑夜里嘿嘿阴笑，娘的，怪渗人的。没想到这是犁头巫家的起誓之句，这句“后边没人了”，就算是领了“孤”了，所以半小子只能孤苦一生，无儿无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