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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还是焕然妥协了,田果如愿背上行囊出发广州。

85年,京九铁路还没修建完成,从北京到广州最短路程也要走3天。在火车上坐几十个小时,让田果很崩溃,所以她决定坐飞机走。

“不行!”焕然吓坏了,“飞那么高,万一摔下来怎么办?火车虽然慢,但安全,你必须坐火车走,不然就别去!”焕然把田果的行李箱坐在屁股底下,田果叹气,可以理解焕然的担忧,但是她真的不想在交通工具上浪费时间。

她劝了他好久,告诉他飞机其实是最安全的一种交通工具,比开车还安全,坠毁的几率很小。

“可是坠下来就是百分之百没命!”焕然是真急了,很难想象田果飞在那么高的地方,万一掉下来呢?让他怎么活?

田果只好说:“坐火车太慢了,去要三天,回来要三天,加上在广东挑货用去的时间,我再回到北京就3月底了,你舍得那么久见不到我?”

她的话让焕然很煎熬。

“如果坐飞机来回,我一个星期就能回家。”田果适时补充一句,“想想回来后,我们有很长的时间腻在一起,嗯?”

焕然的意志土崩瓦解。

走时,焕然管厂里借了一辆皮卡车送田果去机场。“机票拿好了吗?”

“拿好了。”

“身份证呢?”

“在包里。”

哎,焕然多么希望它们一股脑的丢了啊。

机场里没有多少旅客,八几年时出门乘坐火车还是大众的首选。安检也不像十几年后那么严格,离起飞还有两个小时,田果拉着焕然去了机场里的麦当劳。“我请客。”她笑着说,把焕然按到椅子上,然后“颠颠”跑去点餐。

焕然看一眼四周,都是金发碧眼的老外,店里还弥漫这一股他从未闻过的味道,说不上来啥味儿,像是面包烤糊了,又像是炸什么东西,反正挺不自在。过一会儿,田果笑嘻嘻地端着一个盘子走过来。

“这是啥?”焕然指着一个汉堡,“外国包子?”

“什么啊……”田果好无奈,“这是汉堡,没看包装上写的吗,巨无霸,快吃吧,这边是饮料,先喝一口。”

焕然喝一口,然后惊讶:“这是可乐!”

其实焕然的表现完全符合那个年代第一次吃到洋快餐的人,很新鲜,很抵触,很让人想笑。

吃一口巨无霸,焕然哇的一下吐了出来。

“怎么了?”田果吓一跳。

焕然指着汉堡一脸忿怒,“这个,坏了!”

“不可能啊,这里面的汉堡都是现做的,你是不是吃到吉士了?” 田果知道很多中国人第一次吃吉士都会有点不习惯。

焕然不知吉士是啥,又嚼了两口,然后肯定地说:“是黄瓜,黄瓜酸了!”

田果翻了个白眼,已经懒得揶揄他,只说:“那是酸黄瓜,人家特意腌制成那样,就跟六必居的咸菜一样,很下饭的,放心吃吧,没坏。”

焕然嚅嗫。

“又怎么啦?”

“我不爱吃这个,这里有没有卖豆浆油条的?”

“没!有!”田果气,心想老娘花十几块钱请你吃洋快餐尝尝鲜,居然还嫌弃,“油条不能老吃,会得老年痴呆的。”

焕然沉默一瞬说:“如果以后我老年痴呆了,你会不会嫌弃我?”

“不会啊。”

“真的?”

“万分确定!”

焕然破罐子破摔:“既然这样,那你还是给我买油条吃吧,我宁可得老年痴呆也不吃下这个酸了吧唧的外国肉饼。”

最终,田果又去隔壁一家中餐馆买了一份热汤面给焕然,而剩下汉堡与薯条,让他带回去给唐思佳吃。

“真没福。”田果忍不住牢骚。

焕然呲溜呲溜吸着面条,擦一把汗道:“你懂什么,这叫我爱国。”

临上飞机前,焕然从包里掏出一个蓝色的小本子,“这个你拿好。”

田果接过一看,居然是《飞行安全指南》,翻开看看,很多地方已用红笔描出来,什么“不要在飞机上做的危险动作”,“如遇紧急情况如何逃生”“降落伞怎么打开”……其中,在“如何逃生”这一栏,某人用笔在一旁写到:“小果儿,你好好看看这个,这个最重要。”

“别这么看着我。”她热辣的眼神令焕然脸红。

“什么时候买的?”田果摇摇小本子。

“昨天,在新华书店。晚上回家看了看,把需要注意的地方都用红笔画了下来。”其实焕然看了好几遍,田果贪吃,他知道,生怕到了飞机上为了占人家便宜而吃出肠炎,更怕飞机真的遇到气流,或者什么危险,需要跳伞逃生,他怕死了,一直到凌晨才慢慢睡去。

田果忽然扑上去狠狠吻住了焕然,他嘴里有香菜味,她嘴里则是酸黄瓜,但彼此都不嫌弃,将近到窒息的程度才分开。

“谢谢。”田果又亲了他脸蛋一下。我男友好贴心~

焕然不舍地看着她,道:“你要真想谢我,就早点回来,在广州时注意安全,不要去人少的地方,太阳落山了就不要再出门,你几点到广州?”

“晚上九点。”

“那到了饭店你要给我来电话。”

“嗯,知道。”

“你把家里的电话背一遍。”

田果乖乖背了一遍。

焕然不说话了,又把田果抱进怀里。不舍之情难以言表,他多希望跟她一起去。分别,太难受了。

***

广州天气多变,飞机比原定时间晚了一个多小时才落定。而还没出机场,户外又下起大雨。进城的大巴车已经开走了,下一趟在一个小时后。田果绕着机场找了一圈才看到公用电话亭,结果打了半天,一直被告知不通。

“是天气原因,昨天刮大风,不知把哪儿的线路吹断了,正好影响到机场。”工作人员解释。

晚上11点,明月高悬,四九城里静悄悄。

钮新国起夜上厕所,路过客厅时隐约觉得里面有人影晃动。“谁?”他以为家里来贼了,从门口抄起扫帚。

“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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