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北塞讣音(1 / 2)
元灵均涎着脸皮赶到了王师府,口称用她的酸枣换几个钱使使。 王师府的奴仆们心知肚明,元灵均来府上要钱实在不算新鲜事,通常她的目的有三个:一为主动上课,这是极少见的,再就是王师催交功课,迫于王师生杀大权在握不敢不来,最直接的目的是要钱。
甄府的家僮阿思和元灵均往来次数最多,此时他笑呵呵地把元灵均迎进府,又去庖厨吩咐宰一只大公鸡,碰上四郎君的新妾,妾侍阴阳怪气地高声道,“减膳减膳,天高皇帝远。”
“阿思,府上来了贵客吗?”膳夫也觉得奇怪。
战乱频繁,民生艰难,在这种非常时期,顿顿能食肉的都是钟鼓馔玉的世族,早年的甄氏名望地位也极盛,在常山王出閤后,因为卷入朝廷党争,遭贬谪巴陵,甄氏一门的境况大不如从前,在甄传庭的极力约束下,家人节衣缩食,日子俭朴,可谓是两袖清风,唯一奢侈的时候,也只有宾朋满座时。
再有就是眼前这位。元灵均倚坐在廊下吃枣,手里快翻着杂书,从东海运回的行装行李一直留在王师府的兰房,里面是衣服、饰、杂书、木偶等物,饰只有很小的一箧,反而是杂书居多,东海从来不缺民间趣闻,神鬼异志,大街小巷都流传着这种传奇手本。
“主君,请过来用膳食。”
阿思撤下书堆,把食案端上来。
食物是膳夫精心烹制的菜肴,白茫茫的糒,油亮亮的肉脯,果浆晶莹剔透,还有元灵均常吃的鸡胸脯肉和鸡大腿。
元灵均的肚子早饿扁了,抱着碗大吃特吃,两眼泪汪汪,差点痛哭流涕,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用完两大碗糒,元灵均打一个响亮的嗝终于不舍地放下碗筷,咂咂嘴巴。
随后侍女引元灵均去更衣梳洗,阿思准备好足够用的银两,用新的钱袋装上。等元灵均收拾出来,阿思把钱袋递给她,“这里有五十两银。家公料到主君会来,早就吩咐小人准备。”区区数目,她可能不会放在心上,却是家公目前仅能拿出的一点积蓄。
元灵均接过钱袋,沉甸甸的坠手,进府到这时都没有见到王师的踪影,老家伙难道没有回巴陵。“阿思,王师没在府上吗?”
童仆牵来马车,阿思准备了一盒糕点。
“凤来县夏末涨洪,前年修筑的堤坝溃塌了,泄洪殃及下游的百姓,家公奉命前去协助少府治水。”
阿思把元灵均一直送到城门外,才驻足告别,“主君,一路顺风。”元灵均接过糕点,把马车还给了阿思。
如果有好运,兴许能要回丢在天官县馆驿的那辆破驴车。元灵均在路上吃完了糕点,找到一家蘧庐落脚歇夜,进门元灵均向店家要一大碗面,野蔌煮的面,辅以猪油,面条滚烫,嘴边顿时燎起几个泡。
夜已经深了,周围传来几声虫鸣。
天空下起了小雨,蘧庐四野笼罩在一片茫茫白雾中,朦胧绰约,来时的路和去时的路都看不清了,大雾似乎要把这里能看见的一切都抹去。
元灵均趴在窗前远眺,把头探出窗子,看到奇怪的一幕。
在雾气弥漫的尽头,一位着红皂色衣裙的女子牵马走来,行到楼下店旗处,女子拴住缰绳,怜惜地拍拍马背,从袖中取出一个平果递到马嘴边。“好马儿,吃吧,是最后一个平果。”
吃平果的玉顶乌骓马,它的主人是陋貌无盐的年轻女郎。元灵均张张嘴,喉咙里干涩极了,不出半点声音。女子突然朝窗内望过来的,满是疤痕的脸在夜幕里十分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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