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忍与蛰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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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人是不会把皇宫当自家花园逛。

韶儿自然没有遇到王国舅,等到了十二皇子处,差使也容易完成。

十二皇子秦常朗是魏帝年幼几个庶子之一,生母比傅良人低微,只记为宫人仅止了,并且从来没他生命中出现过。即便是到了后来也无从考察,甚至有人认为他和秦流萤是一母同胞。

生母无从考察原因,是实因为身份太低,或许这只是个魏王兴起临幸宫婢所生庶子,也或许其生母曾有过错,到了后来也已经无从考证了。

秦常朗身世和秦流萤相似,却苦得多。魏王儿子不少,加上损耗排行已经将近二十。没有显赫母亲,也不像秦流萤这样穿来就开始谋算成人心智,秦常朗日子并不好过。

年幼岁月里,除了八姐秦流萤时常照拂,再没旁人。

当听说八姐使人给他送炙时,这年年仅十岁秦常朗起了意,很是感激,“阿姊自己才得圣人赏赐,何必给我送来。”

那一道灵消炙只用羊身上嫩部位,一只要能挑出也就几两肉,再用了特殊工序烹饪而成。

派了韶儿来,就是因为这丫头会说话,人情既然做了就必要对方来领。她笑道,“公主也才得了赐,自己还没用上,先想起殿下了。如今宫中不比以往,只能遣了婢子来。”

锦上添花人从不少,雪中送炭却难得。何况十二郎目下也看不出有和让人值得交好地方,皇后支持是长三皇子,而比十二郎小一岁十三郎是宠妃贤妃所出,看着也是要争上一争。

十二郎身世放皇子中就是让人漠视份了,勿说和这两位太子候选人相比,就算是和其他兄弟比起都让人觉得抬不起头。

没有花儿开,没有树儿高,可怜无人问津秦常朗对八姐很是感激,再加上能说会道侍女这么一煽情,少年就差感激涕零了。

又略问了几句秦流萤近况,韶儿也回去复命了。

临走前秦常朗乳母李氏得了眼色一起跟着送出去。

李氏说起来还是秦流萤乳母客氏小姑子,两人是亲戚关系。

类似如十二皇子身边其他佣人还都是做姐姐秦流萤把关,倒不是说那时候秦流萤就想着有什么功利,而是秦常朗当时还是个什么都不懂小男孩,也不能指望他去管内务。

这样情况下,若说十二皇子身边下人们没个倾向那是不可能。

李氏就和韶儿说得亲切,也不客套,“公主那儿是怎么了,前一阵子听说要许配给……那位,真让人担忧得紧。后来又说圣上给赏下东西,这是?”

韶儿也不能乱说,只是安抚道,“殿下自有法子,连圣人都赐下东西了,可见是不打紧。”

八公主圣眷未失,这才让李氏稍平复了些,可也不觉得女人到了这会儿真能有什么办法,“是老奴多忧了。”

除了说这话,李氏再急也没办法。

回到殿里,皇子还读书,李氏看了眼周围伺候宫女太监,这些人都一一回了个眼神,示意无事,李氏这才上来复命。

“奴婢已送韶儿姑娘出门了,”李氏是乳母,比其他下人多体面,回话也不拘束,“殿下也该安置了,明儿还要去上书房。”

十二皇子身边下人们都忧心忡忡,他们本就是八公主一系人,而十二皇子御前从来都不是个受重视角色,十二皇子要说还有什么前途话,那也就只有八公主关心。

可如今能为自家主子未来说得上话人此刻却略有遭难意思,若是八公主嫁得不好,丈夫不好连累她一起失宠,那么十二皇子又复无人问津。

主子前途,关系到下人前途,这些宫女太监都是心中揣揣。

而乳母李氏忧虑,不能直接宣出口,宫中多少人就是因为失言才惹事。不能说,却加重了焦虑,李氏无意识地把这层焦虑带到了生活中,格外地唠叨起人来,宫女太监无故被训,就连秦常朗也被乳母念叨起来。

“殿下去安置,明日上书房背不出书可要没脸了,上回十三郎两个伴读就被罚了……”又开始唠叨伴读事了,“田英那小子也不是个机灵,也不知道护着殿下,后他被罚了,还要殿下说好话。”

又开始抱怨皇帝偏心,十三皇子有两个伴读,他这个做哥哥只一个伴读还换过四五个。

出乎意料,秦常朗却是个脾气极好少年。

通常来说,年轻人恨就是中年妇女唠叨,没发上脾气也被绕晕了,难得秦常朗很平和,还连带安慰乳母,“李妈妈总为我操心多,伴读事也怪不上他们,”少年人自嘲,“是我无用,这宫里惯是看人下菜碟,主子无用,伴读也跟着欺负。说起来是我护不了他们。”

“殿下!”李氏是绝不会承认主子不好,“你怎么这么说。”

“没什么不好意思。抗不过就蛰伏着等机会,这是阿姊教我,”秦常朗说道,眼神清明让人觉得不像个孩子,“想来她现也是一样。”

李氏这才发现,这个被她视为幼童一般护着皇子已然长大。那一刻眼神甚至让她想起了八公主,这一对异母姐弟,或许真有着血缘之外共性。

这一年秦常朗隐忍,这一年秦流萤也隐忍。作为一个嫁娘,她消息诡异得平静下来,似乎这一刻要出嫁人不是她,“那个富春公主”。

就算是仅能打探到消息,也就只是“皇后召公主说话”、“皇后赐下了料子量尺寸”,以秦流萤之前多年作为掌珠经历来说,真是低调到让观众失望了。

富春公主下嫁给远乡侯事,抱有看好戏态度人不少,一边感叹鲜花插到牛粪上,一边唯恐天下不乱,想看着彪悍皇女怒起惹事,这才是看客们心思。

而如今,戏开演了,主角却没赏脸,失望之余看客们,不由真觉得哪怕是得宠如八公主,这回是真没办法。

也是,不过是个仗着宠爱小女子。

他们把目光重聚焦华贵妃母女身上。其实秦流萤那些事也确不够看,目下朝廷重大事就是四公主和亲北朝。

而这对母女比秦流萤敬业多了,她们演绎绝对是对得起观众。

那天华贵妃白天给了秦流萤难堪后,晚上魏帝翻了牌子后就问到她这事。

绝不要对后宫留言抱有侥幸,华贵妃白天刚为难了秦流萤,消息就像长着翅膀样飞遍了宫廷。

秦石昌翻华妃牌子也不是专门来问这事,华妃是他宠了多年人,即便一时失望总还想听听她狡辩几句以示自己没看错人。二来,四女儿下嫁,他好歹也要此时给华妃面子。

秦石昌问并不严厉,只像是略提一句,“听说阿萤来看过良人了?”

“是。”华贵妃一想到女孩那张脸就皱眉了。

她心里不乐意,脸上也带出了情绪,皇帝本不想当件事说,此刻也有不满了,“那总是小辈,当面你也不该给她为难。”

华贵妃未尝不知道自己今天是失言了,可要她为了这个受责,恨了,“是呀,就算发作了别人,也不该发作圣人阿萤。”

她受宠惯了,平日说些怨气话,魏帝不但不介意,还要来哄。

可连着几日夫妇间生了间隙,秦石昌听了这话觉得挺不爽滋味,“你这是怨上朕了?好个‘宫怨’。今日不独是阿萤,就算是其他皇子公主,也是一样。朕向来一视同仁,对着个小辈摆谱,就是你贵妃本事了?”

华贵妃本就是当了平日撒娇来说,却不知道魏帝今天如何会反应这么大,也是个脾气暴躁人,“陛下诸子,何故独厚阿萤?”

“你看看自己现样子,”秦石昌看着华妃生气脸,“整一个老泼妇。”

人本来就是如此,喜欢她时候,埋怨生气都是情调,脾气暴躁是心直口,出口不逊是朴素天真。不喜欢时候,连温言软语都是口蜜腹剑。

华贵妃这段日子为女儿急火燎烧,要让她像往日一样打扮梳妆也是为难人了。本已不是年轻少女了,平日得保养还好,没了装扮,这皮肤也黄了,头发也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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