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新生(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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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生一

“滴滴滴滴……”声音响个不停,刺激着人耳膜。他被烦发疯,如果现他不是脖子上吊着铁链,四肢几乎没有完好皮肉,他一定会一剑斩了那个不断发出声音东西。

皇真是懂得如何折磨人,凌迟都不解恨,还要用这种声音来摧残他。他忍不住挥了挥几乎全是骨头右手,这只手凌迟第一天就被剃光了血肉,只剩下森森白骨。偏那行刑之人经验丰富,能让他痛到极致却不取他性命,是连晕倒都是奢望。

白骨森森手掌挥过,意外地碰到了个小东西,那物件掉落下去,床下依旧顽强地“滴滴”着。

真是奇怪东西,从未有过触感。他拇指与食指摩擦了一下,依旧无法确定那东西材质。

触感?拇指食指摩擦!他右手不是早行刑第一天上午就废了吗?

他猛地坐起身,柔软太空被从身上滑落下去,奇怪闹钟依旧地上职责地叫着,不把主人叫醒誓不罢休。

呆呆地望着自己完好无缺双手,手指修长有力,却不是自己手。他手满是老茧和伤疤,当年伺候良妃时候,那面慈心毒女人喜好用火折子烫人,每每皇帝去其他嫔妃寝宫夜晚,总有几个太监宫女会被烫上一晚。他们嘴巴被巾帕堵着,身子被绑着,动不得叫不出,只有眼中会溢出绝望泪花。

那伤疤伴随了他半身,即便后来良妃那贱人被他弄进冷宫里丢给她当初折磨人,即便他找来无数灵丹妙药,手掌与身体上疤痕都无法消失。倒是被凌迟时,行刑之人几刀下来,所有伤疤都变成了血红色,再也看不出原本模样。

而这手这身体,比他结实有力,却没有任何疤痕。除却中指第一指节处有些老茧,余下是一看便知从未吃过苦皮肉。

若是旁人遇到这等诡异之事只怕早就惊叫出声,但他却并非寻常人。霎时间想起不少民间借尸还魂传说,他顿时便释然了。说起来真是运气好,他死后不仅没有堕入那十八层地狱,反倒还魂至这具完好躯体中,莫非是苍天眷顾?早七岁那年被送入宫时他便不再相信天上有神灵,世间有公道,兜兜转转几十年,现却由不得他不信。

蓦地,他身体僵住了,双腿间多了个物件,那他年幼时便失去尊严。

手掌不住颤抖,他用左手握住右手,右手握住左手,来回几次,方才勉强抑制住手掌颤抖。他用力攥紧拳头,直到微长指甲扣进掌心,带出皮破血流痛楚,才镇定下来,才鼓起勇气将手探入腿间。

虽然是软软地趴着,但那形状那触感那圆圆双球,都昭示着这身躯完好无损。他猛地将手抽回,紧紧抓住床单,喉咙中溢出难以言喻嘶嚎。宛若沙漠中垂死挣扎野兽,咽气前见到绿洲。一时间除了向希望奔跑,就只会发出嚎叫。

他几乎要发狂,想要拥抱所有能拥抱东西,想要撕碎所有可以撕碎东西。手边一抓是一个巨大软绵东西,他紧紧抱住,双手却用力扯着,脸埋进那物软软身体中,拼命压抑自己喊声。

犹若被困多年,已知自己将要老死于牢狱之中人,却突然出现地面上,对着阳光哭喊。他明知这陌生人身躯中,必须要冷静,必须掌握情况,了解这人一切,却无法控制自己情绪。那是他从七岁时便失去尊严与光明,却绝望后获得了生。

手掌用力地撕扯,怀中那软绵东西即便质量再好也经不起这摧残,“撕拉”“撕拉”地被扯破了。有些残旧哆啦A梦等身抱枕,终于他粗作下香消玉殒了。

这些他都不意,依旧牢牢抓住抱枕残骸不放,控制不住地哭嚎。

“嘭嘭嘭”!身旁墙壁发出巨大敲击声,随后一个粗野声音传来:“闹猫呢!大早上发/浪/叫/春,不知道这他妈老楼隔音不好!再他妈乱叫老子干/死你!”

这声音瞬间将他拉回现实,帮助他冷静下来。他用力掰回自己箍抱枕上手臂,深深吸了一口气,约莫五分钟才稳住颤抖嗓音,这才朗声回应道:“抱歉,我……”

一墙之隔又传来抓狂声音:“你他妈有病啊!刚他妈睡着又被你给嚎醒了!老子夜班刚回来!再他妈嚎一次试试,削不死你!”

他果断闭嘴了。

虽然隔壁那人粗鄙又无礼,但总归是将他拽回了现实中,也算是抵消了对他不敬罪。想到这儿他又苦笑了一下,他早已非当年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掌控朝野厂督,哪里还能治人罪呢。临终前他不过是个政权争夺下败者,被人踩脚下侮辱唾骂,被施以凌迟之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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