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比翼鸟（1 / 2）

“哗啦啦！”

血红色的巨翅恣意挥舞，挥动的节奏极快，使得两个翅膀化成了匹练也似的网状模样。睍莼璩伤卷出千军万马的力量和声威，竟令的黑漆漆的水底世界出现断层，上下断层忽开忽合，轰隆隆作响，震的人的灵魂也开始断层，忘记了呼吸……

与此同时，那充满眼帘的赤练蛇队，却是像打了鸡血一般的亢奋狂热，密密麻麻长短吞吐的蛇信子就像仙人掌的针尖一样密集，铺天盖地地朝着霖霖诺诺的方向蜂拥而来。

蛇信飘忽间，便是一团一团袅袅而起的水波纹影，纹影有着种令人目眩神离的迷惑力，一bobo地袭来，使得人呼吸慢了，心跳长了，反应也开始迟钝。

“哧啦啦！”霖霖诺诺所处的容澈的结界轰然而碎，赤练蛇队就在眼前。

“嗖！”的一声，黑水之中，容澈心中一凛，脚步僵住，呼吸紊乱了片刻。

“容澈，你怎么样？”沈清瑶一手握着容澈的，一手轻拍着他的胸口，脸上的关切之情赫然鲜明。那是一种纯粹发乎潜意识的反应和关心，没有经过任何的思考，也没有丁点的扭捏和矜持。

暖彻人心的存在感充满容澈的周身心头，曾几何时，他在墨离的背后凝望着她和轩辕陨打打闹闹的甜蜜光景，那时他多么渴望墨离能够转身，能够扭头，看到他的存在，他的瞩目？

奈何，墨离的眼中只有轩辕陨一个，他只是朋友，尴尬而自伤的身份。被爱的人有恃无恐，墨离虽没有恃宠而骄，却毕竟是给不了容澈任何专属，自私，令人感到优越感的男女之情。

其实，这不好说谁对谁错，感情哪里是简单明了的是和非能够衡量的？再说那时候的容澈只是寂寞的久了，需要一种温暖的力量而已。那时候的墨离心头也曾愧疚过，感觉自己自私。虽然没有结果，但在最美好的华年，遇上最真诚的人，岂不也是一种福分？

容澈刹那间心念流转，无数的往事浮上心头，纷纷呈现。然双眼对上沈清瑶的目光时，却又一片清明，唯留一种“怜取眼前人”的简单和朴素。

“结界破了，我受到点影响，不碍事的。倒是你，为了锻炼霖霖，竟然和我一起溜了出来，这要是让墨离知道，不晓得会怎么挤兑我们呢。”容澈浅笑着说道。

方才在结界里的那一眼对视犹在心头徘徊着，他一眼便读懂了沈清瑶的眼神，作为一个母亲，她无疑是狠心的，挚爱的。她不想自己的儿子永远地活在父母亲长的羽翼下，因此和容澈一起离开了霖霖和诺诺，丢下两个娃自己个的面对未知的凶险和风雨。

黑水澎湃，哗然有声。远方的血红色翅膀已经招呼上了霖霖和诺诺，那无穷无尽的赤练蛇队亦开始大发神威。沈清瑶分心为二，一边随时准备着救援霖霖，一边又乐的享受和容澈独处的二人世界。

“哪有，墨离姐姐也是想锻炼霖霖和诺诺的，否则她直接用星纹权戒把大家带到群魔岛也就是了，何必惹这么多的麻烦？我虽然不是她，但她在想什么，我多少也是能感应到一些的。”沈清瑶耸了耸肩，身上的淡黄色罗衫在黑漆漆的水里面很是醒目，泛着丝丝金黄，极为夺目。说着话，她又扯着容澈的手，悄悄跟着霖霖和诺诺的步伐。1d7by。

容澈就那么被她拉着，扯着，恍惚间只觉得这黑水似乎也因为她的存在而美了起来，步步陷阱如何？黑水幻境如何？只要不再孤身一人，只要有人关心着，瞩目着，他有足够的勇气和能力去承担世间一切。

“滋滋滋！”忽地一小队赤练蛇朝着二人逶迤而来。

“哗啦啦！”容澈挥掌如刀，信手便解决掉，手没有落下，反而顺势捧起了沈清瑶的双腮。

“你……”沈清瑶声如蚊蚁，吹弹得破的娇颜红彤彤的烂漫，好像漫山遍野开满桃花一样的姹紫嫣红。

容澈怔怔地近距离凝视着沈清瑶那载满娇羞的脸，他的眼神极轻柔，极绵薄，虽然是眼与眼的对视，却又好像在打量她的全身上下一样贪婪，贪婪中流转着小心翼翼的呵护和谨慎入微的辨别。17902224

黑水席卷中，容澈本就华丽妖娆的俊脸，越发的美到极致，引人入胜起来。沈清瑶被容澈看的心头砰砰，加速跳个不停，冥冥中，她感觉心里最隐蔽的地方，什么东西塌了，毁了，一片废墟中，什么东西又崛起了，昌盛了。

“你怎么这样看我？”沈清瑶眨了眨眼睛，轻轻地嗔了句，其实她也在看着容澈。

这时的她，无疑是最美丽的。

容澈一愣，这才察觉到了失态，不过双手还是没有松开，哗然的水帘中，他那薄薄的红唇微启，低低说道：“清瑶，有时候我会分不清你和墨离的界限，你们一模一样的相貌，一模一样的善良，我不禁会想，我喜欢的究竟是谁？我现在和你一起，是不是因为墨离的缘故？你现在跟我，是不是因为我曾经为你拼过命？”

“我的过去是墨离，你的过去是轩辕陨，我们现在是不是退而求其次，我们究竟有没有走出过去？”

一层层的水波起了涟漪，黑色的涟漪神秘诡谲，就好似沈清瑶的黑色曼陀罗花海一样。容澈的话令的黑水起波浪，也使得沈清瑶的心湖澎湃起来。

自从被九头猫皇救活以后，她们便像同时迷失在茫茫大海的两艘孤船一样，因为没有旁人，没有其他的力量，因为同是天涯沦落人，所以他们鬼使神差地走到了一起。

好像有点退而求其次的感觉，深爱的人不能爱，便爱上了眼前人，却又不全是。每个人都有告别单身，追求幸福的权利。她们俩就好似被全世界遗弃的两座孤岛，孤岛本不是一个平面一个空间的，却因为一次海啸，一次地震，一次偶然的地壳变动，被硬生生地牵连到了一起。

虽然有外在的原因，但那种相互慰藉相互温暖相互珍惜，走过荒芜岁月，走过沧海桑田，终于等来她的那种感觉，也是令人心动，令人感慨，令人不舍得松开手的，就好似抓住冗长而昏沉的噩梦里，最后一棵能够令人清醒过来的救命稻草一般。

然沈清瑶和容澈两人从未主动说起过墨离和轩辕陨，就好似人走过奈何桥喝过孟婆汤，便再也不想回忆前尘往事一般。每一次的转世投胎，人都是崭新的，纤尘不染的，但究竟是孟婆汤强制性的洗涤了人的记忆，还是人不想再回忆，这个是不确定的。

墨离和轩辕陨，就好似两人中间的雷禁区域一样，不敢提，不敢碰，只想维持着眼下能在一起，能相互温暖的这份卑微的福分。

此刻容澈突然说起，委实令沈清瑶紧张，忐忑，矛盾了起来。

沈清瑶皓齿咬红唇，刹那的皱眉，思忖过后，她突然就笑了。

对过，容澈的黑眸，也点起了万家灯火也似的暖暖笑容。

“你……”

“我……”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却又再次的笑了起来。

隔着黑漆漆的水流，彼此的笑意入眼，就好似开在草原上的格桑花一般好看，带着一种淡淡的平静和欣慰，无声的照亮了黑沉沉的水下世界。

“那我先说，”沈清瑶浅浅地笑着，小女儿姿态十足，她眼睛俏眨着，伸手握住容澈的掌心，把她从出生以来的所有记忆凝结成冥思片段，全部地灌注给了容澈。

三岁之前，她霸道的坐在秋千上命令轩辕陨的样子，她脆生生地叫着陨哥哥的光景，她当着爹娘外公的面和轩辕陨毫不避嫌的甜蜜，她一口一句“我以后要嫁给陨哥哥”的傲娇模样，以及她回到望春城后被算计，凄惨度日的岁月，还有无间地狱的飘忽，被龙王送到灵界后的四处厮杀，全然地都给了容澈。

“这是我出生以来所有的过去，说实话我的过去只有陨哥哥一个，从小他就说，我在娘肚子里就是他的人啦，我也觉得我长大后一定要嫁给他，做他的妻子，所以小时候我们从来不会避讳什么。可惜中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太多的变故……过去的已经发生了，我没有办法重写，但我可以把这些全部的告诉你，你要是不……”沈清瑶的话没有说完，便被同一时间，容澈交给她的，他自己的记忆冥思打断。

阴风刻骨的血河宗，废寝忘食的修炼，幼小的孩童，孤僻的眼神，总是喜欢一个人独处的揪心……乃至后来，小蓬莱容澈和墨离的相遇，逐鹿镇地底下的对酒抒怀，后面墨离和轩辕陨的婚礼上容澈的露面。

一页页，一幕幕，全部地袭上了沈清瑶的心头。耳畔回荡着的，是容澈几近呢喃的柔情声。“对不起清瑶，怪我一个人太久了，所以不太敢……也渴望从你这里得到一个承诺，一个结果，你不用说下去了，我懂你的意思了。”

其实，沈清瑶半辈子的凄惨孤苦，全是拜好堂姐沈青鸾的算计所赐。极乐谷的那三年童真岁月，她哪里白痴，哪里草包了？反而傲娇的离谱，可没少“欺负”彼时的小轩辕陨。她喜欢陨哥哥，所以不避嫌，吵着喊着要嫁他，大方的很。

和她比，在爱情上，容澈无疑更加的被动，更加的脆弱了些。甚至都没有了再爱一个人的勇气和信心，因此才会在今天把过去这茬点了出来，因为孤独的久了，所以渴望温暖。又因为曾经爱的不计后果，所以患得患失，想要一个承诺，一份结果。

他这样的人，不动心则以，冷冰冰的，就好像全世界都欠他似得。但一旦被谁感动，一旦动心，一旦认准了谁，那便是从一而终，绝对不会有任何的不忠。感情极端，浓烈，就好似一场丰盛的令人触目惊心的旷世盛宴一般。

“我明白了，我懂了，清瑶你不用再说了。等过了群魔岛这件事，我会和你一起去极乐谷，去望春城，去无间地狱，最后再回月神宫，血河宗，我们虽然是彼此生命里的迟到者，但迟到总比不出现要好。我们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上辈子过的惨不忍睹，这辈子就活他个逍遥自在－－反正天塌下来还有轩辕陨和墨离顶着呢，没咱俩什么事儿……”容澈本来说的挺正经的，最后这句华丽丽掉了档次。

“噗嗤。”沈清瑶被容澈说的笑了起来，顿时感觉全身轻松的不行，虽然是在呼吸不畅的水底下，可那种飘飘然的感觉，却分明好似置身云端，令人浑然忘我，就连眼前的黑水都好似漂亮，美丽了起来。

恋爱的味道，甜甜的，热热的，滋滋有声，丝丝缕缕，就这样不合时宜却又令人动容地横亘在了两人中间，把两个小心翼翼，颤颤巍巍的凄苦者，硬生生融为了一体。

沈清瑶很自然地靠到了容澈的身上，双眼紧锁着前方已经进入战斗状态的霖霖和诺诺，笑吟吟道：“生命里的迟到者，这个比喻倒是贴切，我听着很舒服。以后别想那么多啦，反正人应该朝前看，我们的过去没有对方，但若干年以后，不也有啦？到那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