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情深 太子大婚(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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偲偲婉言谢绝,梁允泓也不勉强,互相叮嘱几句后,终是走了。睍莼璩晓舞依等在楼上,见偲偲回来后,长嘘一口气道:“不知怎么的,瞧见太子我心里总怕得慌,明明是丰神俊伟的男人,也温柔又客气,可我看见他就是害怕。”

“是吗?”偲偲笑,顺口说,“你见梁允泽,倒很有气势,斥骂吆喝随口就来的。”

“你倒记得提起他。”舞依问,无疑是戳中偲偲的心事,她实则说完就觉得后悔和奇怪,此刻被挑明了,也只得苦笑,“就是我这么没出息,他才一次次欺负我。”

舞依抚掌笑道:“韩公子温文尔雅,与他说话不必太客气也不必端着怕着,叫人很舒服。梁允泽么,嘿嘿……”她干笑,“你是知道的,我身子都给过他,他身上我哪儿没瞧见过,所以总没把他当什么王爷贵人,再有从前那档子事儿,心里恨他怨他,能吆喝几句已经是便宜他了,我还没拿笤帚轰他呢。”

偲偲竟被她说得脸红,想到舞依说她把梁允泽浑身都看过,想起那日大闹时看到他身上的疤痕,当年缠绵时还不曾有,想必是这几年上战场留下的,心里竟莫名有些发堵攴。

舞依那里还数着:“太子爷就不同了,不管你说他与你多熟悉,不管他和鹤宝多亲昵,我心里就是敬着怕着的,在他面前气儿都不敢出。”

偲偲虽不说话,心里却也明白,她和梁允泽从相识到分离,即便算上眼下的辰光,都不及和梁允泓之间一半的日子长,可他和梁允泓之间,好像总隔着什么,即便如今视梁允泽如仇人,她也明白与后者之间没有这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而至于韩云霄,就更另当别论了。

“太子答应你帮韩端柔了吗?”舞依又问逯。

偲偲点点头,又四下看了看,“往后别一口一个太子的,毕竟很少人知道他的身份,就说霍公子吧。”

舞依应承。

此时公主府里,端敏长公主正陪在女儿床前,每每见女儿脖子上那条绯红的勒痕,就止不住眼泪,女儿婚姻多坎坷,只怕找不出第二个像她这般命苦了,如今竟连腹中孩儿都可能保不住,她这个贵为公主的母亲,竟束手无策。

“娘不要哭了,不是说会想办法吗?这个孩子一定能保下来的。”韩端柔倒是冷静的,反过来安抚母亲。

长公主忙道:“我的儿,若保不住这个孩子,你可不能再去寻死觅活,你是尊贵的人,来日就算再找一个郡马也是行的,你怎么就能看死了自己的人生呢?你放心,你失去的一切,娘一定要为你讨回来。”

端敏长公主还是如此溺爱女儿,可韩端柔似乎已变了许多,伸手摸摸自己的肚子,略带哀愁地笑着:“若能保住这个孩子,定是晋烨在上天保佑我们母子,我定好好抚养他长大。可若保不住……”她眼眶湿润,抬眸看着母亲,“求娘不要想着为我找新郡马,我只想做季晋烨的妻子,我不是怕世人笑话我鄙视我,是我心里明白,这辈子只有他能真心对我好了。娘你是知道的,您女婿对我有多好。”

“好好好,你不哭,娘也不哭了。”端敏好生心痛,握着女儿的手说:“咱们好好活下去,孩子生出来娘帮你带,一定会平安的,你舅舅不会赶尽杀绝,他不会那么狠心。”

母女俩正伤心着,外头小丫头却来禀告,说韩云音来了,长公主便命人给女儿洗脸,不久见侄女儿进来,好些日子不见,竟也消瘦了许多。心里知道她为梁允泽的事难过的,更是将外甥恨得不行。

“姐姐可好些了?”云音见过礼后,端敏便让孩子们自己说话,她坐在床侧,看见端柔脖子里的血痕,心疼道,“姐姐可不能再犯傻了。”

“云音,如今也就你会来看看我,其他人不定怎么在背后笑我呢。”韩端柔悲悲戚戚,握了堂妹的手道,“我给你丢脸了,别人说起来,你是那个落魄郡主的妹妹。”

“姐姐哪里的话,您贵为郡主,是那些人几辈子都比不上的,何苦与她们计较?”韩云音笑意浓浓,安抚着堂姐,又摸摸她的小腹说,“可听说了呢,我就要做小姨了是不是?”

韩端柔点头,有些欢喜又有些担忧,抬眸看堂妹,但见她虽消瘦许多,可依旧绝色姿容明眸皓齿,好不感慨:“还记得你小丫头时的模样,一转眼出落得这样漂亮,而我也是要做娘的人了。”

“是啊,从前的事历历在目,一转眼却早已回不去了。”她笑意淡去,眼底莫名地飘过一丝恐惧。

“想我从前何等风光厉害,如今却落魄至此,结果还是被一个青楼女人救下。”韩云音摇头叹息,想想偲偲如今的身份,苦笑,“都是孽缘,也不知我这孩子将来,会不会被人欺负。”

“这孩子的母亲是郡主,外祖母是当朝长公主,舅姥爷是皇帝,谁敢欺负他?”云音又哄了一句,但问,“也听说姐姐……是被那个人救下的。”

说话间脸色已深沉,她和思符本无太多往来,可一次又一次听说她和梁允泽的暧昧,又在郡王府闹出那样的事,哥哥叫她别多想,可就偏偏什么事儿都能和她沾边,都能让她听到思符这个名字呢。她岂能不很?

“我知道你和她闹过,可是你还有不知道的事儿呢。”韩端柔一时兴起,左右看看没有外人,拉近堂妹悄声道,“说了你可别吓一跳,这个思符不是别人,就是当年死了的那个偲偲。”

韩云音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恐惧在一瞬间束缚了她,一股子寒气从脊梁窜上来,她吃吃地问:“姐姐是开玩笑?不、不像……啊。”

这一句话说得极没有底气,想必她自己,也早就意识到什么了。

“我骗你做什么?我……”韩端柔还想说出偲偲是她小姑子的事儿,可生怕闹出别的麻烦,毕竟眼下皇帝还未恩准自己产子,便住了口改而说,“那日我要寻死觅活,她才告诉我真相,说了好些当年的事,我不信也要信了。如今想想,难怪她突然从金梅楼冒出来,若是平白的陌生人,也不能啊。而且我之前每次见到她,心里都怵怵的。”

韩云音已呆若木鸡,好像真的被冻僵了似的,吓得端柔又拉又扯,才把她摇醒,急急地问:“你怎么了?不就是个野丫头么,你、你是不是怕她勾着梁允泽不放?”

“姐姐,她……她那个孩子。”韩云音呼吸急促。

“怎么了?”端柔却兀自不觉。

这么多年,韩云音没有对任何人说过那件事,她觉得既然偲偲都死了,提也毫无意义,可是显然堂姐完全没意识到其中的微妙,她真的以为当初自己没有被吃了春药的梁允泽侵犯,那一晚就什么都没发生吗?

韩云音从未想过,自己第一次见识男女之欢,会是看她倾慕的男人和一个丑八怪在床上颠鸾倒凤,那一夜她懂了什么是大人的事,那一夜她把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对于偲偲的恨,从那一夜起便与日俱增,因而当时即便心底还有一丝恻隐,之后也宁愿眼睁睁看着偲偲的生命一天天消失而不施予援手。

当时她怎么会想到偲偲会有孩子,她还不懂其实一夜缠绵也会怀孕,更因为急切希望她死希望她离开,才置之不管。倘若找大夫好好为她看病,就会知道她有身孕,那断不会发生如今的事,她无论如何都会撺掇堂姐在梁允泽回来前下毒手。

“云音,你怎么了这是?一头的虚汗。”韩端柔拿帕子给妹妹擦汗,突然脑中一个激灵,拍掌道,“难道那个小丫头,是她和梁允泽的孩子?”

云音不想堂姐闹出什么事破坏她的计划,忙道:“听说是收养的。”

“也是啊。”韩端柔很好骗,如是便信了,还嘀咕着,“她变化好大啊,她说不知怎么脸上的胎记消失,就变成现在的模样,哎……从前丑成那样都能勾.引男人,眼下这么好看只怕梁允泽他……”

话至此,韩端柔讪讪地止住了,她看到堂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如今她不会再在乎梁允泽和谁好,又或者是否和偲偲有过前缘,只是云音毕竟是堂妹,她若一味看笑话,显得不近人情又小气。

“太子和霍小姐四月完婚后,五月底就该我和梁允泽了,婚礼有很多事要忙,这段日子我只求太太平平什么都别发生,但凡我做了郡王府的女主人,就绝容不下其她女人不经我的允许进门。”韩云音眼底闪烁着寒光,抬眸冷冷一笑,“姐姐,我些日子我熬得起,她偲偲一次死不了,可以死第二次。”

堂妹的笑容看得韩端柔毛骨悚然,怔怔地答应着,还是小声劝了一句:“当年我如何你也看见了,你可千万别做傻事。”

韩云音笑得诡异,颔首称:“我知道。”

正说着,端敏长公主身边的侍女进来,满脸堆笑说:“霍小姐登门拜访来了,公主问郡主去不去前头说说话。”

“我换衣裳就来,你先去吧。”韩端柔这样吩咐,搀着妹妹的手坐到镜前,脖子里的淤痕让她很烦恼,云音取过丝巾来漂亮地一系,又道,“这位霍小姐端庄大方,品格高贵,来京那么久了,从不曾听见她半句是非,听说贵妃娘娘带在身边亲手调教的,姐姐不必顾忌她会在意您的伤。”

韩端柔也道:“看来贵妃也明白,儿子好还不够,儿媳妇也好才行。皇后真真是看走了眼,千挑万选的儿媳妇除了会生养,什么都帮不了她。”

“这位霍小姐花容月貌、姿色卓越,是我小人心思,幸好贵妃没有把她指婚给梁允泽,不然我真是哭也哭不出来了。”韩云音竟毫无顾忌地说出这句话。

端柔愣一愣,干笑道:“敢情你不想做太子妃?本来我和母亲寻思着,贵妃会有意拉拢咱们韩家呢,结果却是送了自家的女儿来。”

“可我到底还是和皇家结亲了呀,她也要为将来……”云音突然觉得政治上的事和堂姐说不上,她那里懂那么多弯弯绕的事,只道,“我心里有了梁允泽,就是给我做皇后我也不愿意。何况后宫女人多悲惨,我何不在王府里独大?你看梁允泽她娘,就是最好的例证。纵然难免几房侧妃,也没有一个敢造次。毕竟王府能求的就那么多,谁愿意斗一辈子呢。可后宫就不一样了,后宫里能求能争的实在太多,贵妃娘娘也活生生展示给咱们看了。”

韩端柔梳妆齐整,和妹妹挽着手往外头去,一边说:“可不是吗?季家从前就很太平,我公公他哎,若非……哎……”一句三叹,提到往事便哽咽难语再说不下去,云音安抚了堂姐,两人再走走便到了前厅,果然见霍西琳端坐一侧,瞧见他们来了,笑盈盈站起来。

云音又细细看霍西琳,佳人如斯,眉如柳眸如珠,纤腰不盈一握,体态轻柔,语调婉转,只是互相见一见平礼,那周身透出的风采也叫她看得羡慕。想起刚才从姐姐的镜子里瞧见瘦削憔悴的自己,幸好这个女人不是来抢梁允泽的。她心底默默叹。

“瞧着你们年轻孩子花团锦簇,我的心也年轻了。”端敏长公主说些客套话,众人便聊开了。

霍西琳今日奉贵妃旨意出宫向各位皇室长辈请安,才从礼亲王府过来,提起这个便对云音道:“方才瞧见王府里也在准备了,能和姐姐同喜,实在荣幸得很。”

云音端着稳妥的笑,回敬道:“太子妃何等荣耀,臣女怎敢相提并论,该荣幸的是臣女。”

霍西琳笑道:“慎郡王文功武治,年纪轻轻战功卓越,皇上对郡王的器重或可与元老重臣相比,太子殿下久不在京城疏远朝政,往后还要多多依仗慎郡王。你我姊妹既为妯娌,往后便可多多亲近。云音姐姐世称京城第一淑媛,我一个乡下姑娘,懂得实在太少,姐姐将来相夫教子之道,还望不吝赐教。”

云音忙谦逊:“不敢当。”

座上的端敏抚掌连声道:“贵妃娘娘和我那王妃嫂嫂,可是挑着好媳妇了。”韩端柔略略有些失落,朝她母亲看了两眼。

端敏也无奈,正不知如何安抚女儿,霍西琳却起身道:“姑姑也让我带话给长公主和郡主,说太子已经告诉她郡主怀孕一事,孩子毕竟有着皇家血脉,姑姑说定极力促成皇上下旨准许郡主生下孩子。请长公主和郡主不要太担心,保重身体要紧。”

众人自然欢喜,端敏对霍西琳更加殷勤,得知她再没有要去拜访的地方,便硬要留饭,拉着说了好些客气的话。

韩云音在一旁冷眼相看,心中好不落寞。霍西琳刚才说自己被世人赞颂的京城第一名媛,可谁又知道她身上早已没有光芒,如今除了眼巴巴干等那一场婚礼,什么都没有。忽而冷冷一笑,眼中流出犀利的目色,都是那个贱人,都是因为她!

锐利目光下隐藏的恨意和毒意渐渐逼向偲偲,可身在金梅楼的她却浑然不知,本打算离京却因为韩端柔而留下,这叫舞依意外之余,总忍不住唠叨几句。

偲偲知道她并无恶意,但心里也明白,真正不想她走的是太子,虽不至于逼迫,可偲偲总觉得若拂逆梁允泓的心意,会不妥当的。

“那个人也不知道这些日子在干什么。”舞依这两日总嘀嘀咕咕这句话,实则是想暗示偲偲,她有派人关注梁允泽的举动,只是那一个人莫名其妙行踪隐匿起来,好些日子打探不到消息了。

可偲偲全然不关心,连提都不提那个男人,就算意识到舞依暗示明示,也只当没听见。舞依私下着急,可近日来金梅楼生意随着禁娱令解禁、册封新太子以及太子大婚在即这些好事越来越忙碌,她也实在忙不过来。

只是楼里生意越好,对姑娘们的要求自然也高,去年才拍卖初夜的澄离一时成了焦点,她如今高不成低不就,霸着好屋住着,却又不接客不过夜,白白浪费其他姑娘的机会。如是,那些有年届的姑娘看不惯她,新人们又嫉妒她,楼里微妙的气氛也越来越浓,这日舞依来找偲偲商量,说澄离留不得了。

可金梅楼从没有往外头卖姑娘的规矩,作为京城第一青楼,是丢不起这个脸的,但澄离正年轻,本是赚大钱的时候,偏偏弄得这样尴尬。如今白白弃了可惜,扔在楼里当丫头用,又怕她寻死觅活。

偲偲倒不介意,只说:“先让她搬去偏的屋子住,不做生意自然不能占着那好地方,其他的事暂且搁一搁吧,初夜那一晚赚的钱也足够她再闲一阵子了。”

“你就是心肠软。”舞依早就看不顺眼澄离,恨得牙痒痒,骂道:“若不是你拦着,早就一日三顿打,叫她知道金梅楼里不养吃白饭的人。”

“你就是厉害!”偲偲睨她一眼,舞依突然凑过来说,“有件事咱们随口聊聊你别当真成不?”

偲偲不解,问她要说什么,舞依才神神叨叨地说:“我听邵大人讲,就要做太子妃的霍小姐,生得绝世美貌,德才皆备,总之地上没有天上有,你说太子对她会不会有感情?”

偲偲本手里缝着鹤鹤夏日要穿的肚兜,头也不抬便说:“结发夫妻伉俪情深,这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可万一,我说万一啊。”舞依眯眼笑着,“若将来你也嫁进太子府,你要怎样与她相处?你可别说不可能的话,太子若没有这番心意,为何问你愿不愿意认祖归宗,堂堂正正做季大人的女儿呢?”

提起父亲,偲偲心中剧痛。平静下来,明白舞依虽说是玩笑,也是认真想过后才说的。所以她觉得不能拂逆梁允泓的意志,总觉得太子默默地在安排什么,而他越是处处为自己考虑为自己尽力,偲偲就越觉得莫名不安。这一切与韩云霄不同,与梁允泽更不同。

此时忽有小丫头来,说金梅堂的掌柜来找,原是宫廷里的人来采购胭脂水粉,让老板务必过去。偲偲心里一惊,与舞依只对视一眼便明白各自心意,这生意可千万不能和朝廷做。

且说这采买胭脂的事,是如今宫里内务府奉了贵妃旨意去做的,霍贵妃委屈了大半辈子,如今扬眉吐气自然样样都要最好的。她嫌弃内务府送来东西不好,便要他们去找市面上最好的。自然这些事也非光明正大,却无人敢不从。而如今宫里宫外忙着太子大婚的事,开销花费如流水一般,几笔胭脂的账,也真真无人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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