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毒(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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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可她的心里却在暗潮汹涌。

会是真的吗?

安打心眼里不愿意承认那会是真的。那是她的朋友,她所珍惜的人。

可以说,自从她14岁那年,从昏迷中苏醒,却遗忘了一切后,起初的一年,她虽然表面装作平静,可她心里的痛苦,时时刻刻都在折磨着她。而后的两年,在简白的劝慰下,安渐渐地放弃了一些无谓的重担。再然后,她碰上了大家。

修给了她无比的安全感,江瓷和龙炽给了她无尽的欢乐,木梨子则是一个优秀的可以交谈的聪明人,夏绵性格温柔,叫人信赖,而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开心果,大家在一起,性格互补,一起成长,说句矫情的话,如果没有他们,安不知道自己的这段人生会怎样度过。

但是现在,聂娜娜突然说,这些人中的其中一个,想要了自己的命?

安的身体颤抖了两下,她努力地抬手,从床头柜上拿下了那盒江瓷送来的鸡汤。

修刚才的表现,很明显,是在对江瓷表示怀疑。

她盯着那盒鸡汤,上面漂浮着一些药材,安只能认出来其中的一味药是天麻,其他的,她看不出是什么。

天麻,对于治疗头痛药效显著。

江瓷应该是知道自己有头痛病,才在汤里放天麻的吧?

安想到这儿。心头一暖,她也不管腰部的疼痛,慢慢地喝了一些汤。

她相信江瓷,她不会害自己的。

而且她现在是真的饿了,只有有了体力,她才有力气去想更多的事情。

从感性上,安是不愿意相信聂娜娜和修所说的事情的,但从理性上……安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根本谈不上理性。

但看修的反应,他是当真了。

正是因为他当了真。安才更加害怕。

二人显然是以前就认识的,而且都隶属于一个可怕的组织。这个组织,听描述来看。很有可能是一个杀手性质的组织,聂娜娜和修都是这个组织的成员。

既然如此,修应该是了解这个组织内部的种种规定的,他既然刚才那么戒备江瓷,也就是说。他也相信了聂娜娜的说辞。

按照常理来说,修的性格,不会轻易那么相信一个人,除非,那个人所说的,并非是假话。

安喝了几口汤后。不知怎的就没了胃口。她把饭盒放回了原位,按着自己的胸口,努力地调节着自己的呼吸。

她叫修去给江瓷道歉。一是不想让大家的关系弄僵,二是她需要足够的独立空间来让自己猛跳不停的心脏安静下来。

甚至,刚才她和修赌气,硬是要自己站起来去找江瓷,完全不顾自己的腰伤。她当时一心想着。疼痛说不定能让她乱成一团的脑子清醒过来。

安深呼吸了几口,原本紊乱的呼吸终于稳定了下来。

很好。既然如此,就要考虑一下具体的应对策略了。

首先,自己要装作若无其事,如果把话讲开了的话,修会不会因为自己知道了他的秘密而从此和她疏远?聂娜娜会不会因为那个组织的秘密败露而转而对她下手?更重要的是,那个要杀自己的人,会不会因为自己识破了“他”、或者“她”的计划,而提早下手?

目前看来,医院是不能再住了,可是这不由自己说了算,自己的伤还没好,现在贸然提出要出院,别的不说,一定会引起修的怀疑的,他也许会怀疑自己已经知道了什么。所以,自己必须要提出出院的请求,但用辞一定要婉转,最好让修察觉不到自己想要逃离医院的真实意图。

此外,还有一个不确定因素。

聂娜娜。

安算不准她在这场阴谋中扮演着什么角色,是如她所说的保护者?还是……她就是那个所谓的“神学院”派来杀害自己的人?

虽然不大懂修和聂娜娜所说的“执行者”和“计划者”的区别,可是从语义概念上,她也能明白个大概。但,安不会单纯到聂娜娜说什么她便信什么,她必须存个戒心,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果轻信某一个人,到头来吃亏的,说不定还是自己。

最后,一个最为关键的问题,也是修刚刚曾问过聂娜娜的问题:

神学院既然接受了要杀自己的委托,那是由谁来执行?是委托人,还是神学院里的人?

这是个极度可怕的问题。

如果是神学院里的人,这就意味着,要杀她的人,是她所不认识的,她无从戒备,只能在生活的每个方面都格外留心。

如果是自己身边的人……

安一想到这个问题,刚刚平静下来的呼吸就又乱了。可她仍强逼着自己想下去:

如果是自己身边的人要来杀自己,那么,自己就要对任何来看望自己的人留心了。

她仔细地计算了一番,悲凉地发现,现在,唯一可以信任和依赖的,居然只有修一个人了?

简白、郭品骥、江瓷、龙炽、木梨子、夏绵、、高国瑞、林汝尧……

这些人名,重叠地出现在安的脑海中,像是一个个无形的幻影一般……

幻影……

安的头突然毫无预兆地痛了起来。

她艰难地抬起手来,照自己的太阳穴上猛捶了几下,头痛稍微缓解了几秒钟,然后便又如潮水一样,变本加厉地朝她袭来。

太阳穴跳动得厉害,脑中的脑浆像是熔岩一样在她脑中沸腾着,她死死地抓住自己的头发,尽力地把自己的脑袋抵上床头的栏杆,可是阵阵剧痛根本无法缓解,她的牙齿都咬得咯咯作响,腮上的肌肉都咬痛了,才勉强忍住没叫出声来。

她也顾不上自己的腰伤,把身体蜷缩了起来。

头痛欲裂,她原本清明的意识一点一滴地流失了,不知痛了多久,她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在她床的那边,聂娜娜捏着一个打开了口的小棕瓶坐起了身,她把瓶子的软木塞子塞好,下床打开了窗户,让空气中看不见的毒素随着空气的流通而渐渐散去,然后,她扯下掩在她口鼻上的湿毛巾,笑语嫣然道地自言自语:

“别急,这还只是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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